第一百二十九章 顧劍棠那混蛋,他怎麽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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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
    近乎癲狂的笑聲從謝觀應口中傳出。
    看著從空中墜落的女兒,他的臉上沒有露出半點心疼,有的隻是欣喜和殘忍。
    “來吧,來吧。”
    “當年你母親已經助了我一臂之力,今日你就再幫為父一把。”
    “九洲形勢大變,老夫需要氣運,越多越好,老夫要重新落子,這紛亂的九洲,變化的的江湖,必有老夫的一席之地。”
    “來吧,來吧。”
    就像是發瘋一樣,不斷的喃喃自語。
    但是出手的動作卻沒有絲毫遲滯。
    空中的白色巨碗,不斷的來回旋轉,碗內波濤洶湧,散發著讓人心驚的氣息。
    這白色巨碗,是謝觀應的一個特殊法器。
    碗內流轉的就是他這麽多年收集而成的海量氣運。
    另外可能還有一些其他作用。
    麵對著謝觀應毫不留情的攻擊,墜落的南宮仆射,卻隻能是眼睜睜的看著。
    雖然已經透露出了絕世的天資,但和眼前的謝觀應相比,她的實力還是相差太遠了。
    剛才那一擊已經是讓她失去了所有的反抗能力。
    麵對著緩緩壓下的巨碗。
    南宮仆射的雙眸中,並沒有露出任何恐懼。
    有的隻是恨意和悲傷。
    恨得當然是眼前這個無情無義的男人。
    而悲的則是,自己再沒有那個機會為自己的母親報仇了。
    她了解謝觀應,這是一個絕情絕性,卻又老謀深算的人。
    對方既然出手,那就根本不可能再給她任何的反撲機會。
    別看他說過,不會取南宮仆射的性命。
    但想想也知道,一個人如果被剝奪了所有氣運,會有什麽後果。
    而且對方如今已經發現了她的天賦,必然不可能再給自己留後患。
    就算不會殺她,也肯定會廢去她的根骨。
    緩緩閉上了眼睛,自從母親去世之後,從來沒有再流過眼淚的南宮仆射,眼角第一次淌下了兩滴淚珠。
    “對不起了,母親……”
    也就在謝觀應下重手,南宮仆射絕望等死的這個瞬間。
    一道嘹亮的刀鳴轟然炸響。
    “嗡~~~”
    天空中綿延盤旋而下的真氣,驟然一滯,而後開始了劇烈的震動。
    “當~~”
    白色巨碗陡然停頓,就像是古鍾被鍾錘撞上一般,發出一聲響徹天地的轟鳴。
    “是誰?”
    謝觀應麵色一變,臉上瞬間升起戒備。
    他完全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竟然會有人突然出手。
    “僅刀意震蕩,就能擋住老夫的真氣,不知是何方高人。”
    “顧劍棠?還是齊煉華?”
    提起離陽刀道,如今當然要首推顧劍棠,這位顧大將軍一直被認為是離陽第一刀。
    當然了,這個稱號也並不是被所有人都認可。
    因為顧劍棠之前,離陽的第一刀者,一直都是當年的刀甲齊煉華。
    而顧劍棠崛起時,這位刀甲已經隱退消失。
    因此兩人之間的強弱,一直都沒有一個定論。
    如今突然有人出刀相救,謝觀應本能的就想到了這兩個人。
    “老夫謝觀應,不管是刀甲還是顧大將軍,還請給老夫一點薄麵,不要插手此事,日後老夫必有厚報。”
    謝觀應沉聲開口,但臉上並沒有出現太多的緊張。
    “嗬嗬,不插手?看著你殺女奪運嗎?”
    一道輕笑聲緩緩傳出。
    而毫不留情直揭傷疤的話語,也讓謝觀應麵色一沉。
    但同時他的臉上也露出了濃濃的疑惑。
    他看到了下方坐於馬上的年輕人。
    顯然並非顧劍棠,也不是齊煉華。
    “閣下何人?竟敢插手老夫之事?”
    “難道不知道,有些時候多管閑事是會死人的。”
    謝觀應陰氣森森的開口。
    “這天下,這九洲,還真的很少有什麽事是本帥不敢管的。”
    清朗的笑聲震動四方。
    聽著話語中毫不掩飾的豪情和自信,謝觀應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陰冷目光不斷的沿著高長生左右來回掃射。
    “本帥?”除了語氣,這個稱呼也引起了他的注意。
    目光幽幽探出,而後在高長生身後一頓。
    “燕雲十八騎!”
    “原來是大隋齊國公當麵,真是沒想到高將軍沒在南京坐鎮,竟然有閑情逸致到這蜀地閑逛?”
    “莫非,老夫這女兒,竟然認識元帥?”
    謝觀應輕笑開口,目光不斷掃過兩人。
    但如果仔細看的話,就能看出他的眸光中升起了一絲絲忌憚。
    高長生所作所為,早就是名震天下,任何一個人麵對這樣的對手,都不可能平靜如常。
    “齊……國公,高長生?”
    劫後餘生,重新站立的南宮仆射,輕聲呢喃起對方的名字,眼中升起了一些疑惑。
    “嗯?看來伱們不認識?”
    能夠隱居幕後數十載,甚至放言要和黃三甲,以時局對弈的人,當然不會是普通角色。
    幾乎是南宮仆射露出疑惑的一瞬間,謝觀應就看出了虛實。
    “哈哈哈,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謝觀應仰天大笑。
    “原來大名鼎鼎的齊國公也是個惜香憐玉之人,哈哈哈。”
    “不過英雄難過美人關,倒也算正常,老夫這個女兒,確實算是姿色無雙。”
    此話說的,讓下方的南宮仆射直接一愣,因受傷顯得有些蒼白的臉龐,不由自主的浮現了一抹紅潤。
    而上方謝觀應的聲音,則依舊在繼續。
    “說起來,高將軍轉戰南北,威名震天下,老夫也是久仰。”
    “既然將軍看上老夫這個女兒,那老夫也不能不給麵子。”
    “將軍放心,老夫隻取運,絕不會傷她性命,待結束之後,便可送與將軍。”
    “有老夫這個父親做主,日後為妾為婢,都由得將軍自己。”
    “無恥。”聽到此話,南宮仆射不由自主的便是怒吼一聲。
    對於南宮仆射的喝罵,謝觀應並不在意,甚至連眼眸都沒有抬一下。
    他的目光一直都注視著高長生。
    “說實話,連本帥都有些佩服你了,謝觀應。”
    高長生未露任何表情,隻是輕笑了一句。
    “欲成大事,當能人所不能,豈能瞻前顧後?”
    “將軍統數十萬兵馬,縱橫南北,占北莽離陽半壁,向來不會是什麽心慈手軟之人,不會連這點都看不清吧?”謝觀應放聲大笑。
    笑完之後,重新看向高長生。
    “閑話少說,對於我的提議,不知將軍是否同意?”
    “嗡~~~”
    沒有任何回應的話,隻有一聲響徹天地的刀鳴。
    而謝觀應的臉色,也是瞬間沉了下來。
    “這麽說,你是下定決心要和老夫作對了?”
    “你可知道會有什麽後果?”
    身上氣息激蕩,此時的謝觀應就像是一頭擇人而噬的凶獸一般。
    “這話,本帥好久都沒聽過了,還真想聽聽。”
    高長生隨意笑了一聲,而後緩緩抬頭,目光如刀的刺向了天空。
    “和你作對,會有什麽後果。”
    “哈哈哈。”
    聽聞此言,謝觀應再次大笑,但身上的氣息卻是越發陰冷。
    “你若帶著大軍來,那老夫二話不說,立刻轉身就走。”
    “很可惜,今日來此的隻有你一個。”
    “那有怎樣?”高長生語氣玩味。
    “老夫知道,你於南京城頭,邁入了大宗師之境。”
    “但老夫二十年前,便已經由天象步入了儒聖之境。”
    “原本看你是一方人物,給你一點薄麵。”
    “既然如此不識好歹,那老夫就不客氣了。”
    “比起我女兒這點氣運,名震天下的大隋齊國公更讓老夫眼饞。”
    “殺了你,大隋國運部分,老夫動不了,但你自身的氣運,想來也足以讓老夫滿意了。”
    高長生笑了,不僅僅是因為謝觀應的話,更是因為他的自稱。
    “儒聖?可笑!”
    如此不加掩飾的嘲諷,讓謝觀應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無知小兒,狂妄!”
    高長生搖了搖頭,沒有再做口舌之爭,隻是輕輕抬起了右手。
    “接刀吧。”
    謝觀應確實是儒聖,不過這隻是按離陽的修煉境界。
    之前已經說過了,離陽的修煉境界,一直都是比較奇怪的。
    離陽有儒道,也有儒者。
    但他們這裏的儒聖,有時候更像是武道中的一個修煉境界。
    而且之前已經提到了,離陽武者修行對於氣運的依賴實在是太嚴重了,甚至到了沒有氣運,就無法進一步突破的地步。
    而離陽儒者,則更加特殊。
    因為這裏有一個獨特的存在,獨占離陽儒道八成氣運的初代儒聖,張扶搖。
    隻要是離陽儒者,就沒有人可以繞開此人。
    對離陽儒道修士來說,此人就是永遠也繞不過去的那座大山。
    隻要張扶搖不死,不散出儒道氣運,那離陽的儒修就永遠也無法突破進那一境界。
    這也是這麽多年來,離陽始終沒有儒聖出現的原因。
    這麽多年,不知道多少儒者空耗時光,無奈老死在了天象境。
    也有人說,為何不幹脆進入他國,待修成儒聖再返回。
    這顯然是極其可笑的,氣運這東西,豈是那麽簡單,能讓人隨意撥弄的。
    儒家講究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是修行之旅,也是問心之旅。
    別說入他國再返回,就算真心進入他國,其中的心態變化,也不是那麽好掌握的。
    回到眼前,離陽因為張扶搖的原因,沒有儒聖出現。
    而眼前的謝觀應很顯然是個意外。
    對方吸收當初南宮仆射母親的強大氣運,強行突破了境界。
    而他之所以沒有受到張扶搖氣運的反噬,應該是靠了手上那個破碗的原因。
    或許是遮蓋了氣息,或許是以碗承載了自身儒聖的氣數。
    但不管哪一條,此人自身的戰力,顯然都不可能和真正的境界相匹配。
    本就是強行依賴氣運突破,又加上了一些走捷徑的操作。
    或許在離陽這個大環境下,可以自稱一聲儒聖。
    但要放到其他地域,隻會讓人覺得可笑。
    像之前孤身擋住董卓數千騎的辛棄疾,那才是真正儒聖才有的風采。
    至於那三不朽合一的儒家真聖,那又是另一個境界了。
    “嗡~”
    伴隨著一聲刀鳴,凜冽的刀光閃耀而起。
    周遭瞬間響起了道道讓人心驚的雷霆。
    “哼,老夫這就領教一下,名震天下的紫雷刀法,到底有什麽特殊花樣。”
    謝觀應冷聲喝道。
    手中的白碗毫不留情的向下咂去。
    經過這麽長時間,高長生傳承了魚俱羅紫雷刀的事情,早就不再是什麽秘密。
    畢竟他當初對戰厲工和寧道奇時,就已經公開用過,很多江湖武者都知道。
    謝觀應此人,雖是一直藏身暗處,但越是這種人,就越加關注各種動向信息,他自然不可能不知道這個消息。
    刀光如銀河一樣倒卷而起,而空中的白碗也是越來做大,如同天穹一樣緩緩壓下。
    遠遠看去,就好像要把整道刀光完全吞下一般。
    “老夫不願動手,隻不過是不想大動幹戈。”
    “竟讓你產生了老夫好欺負的錯覺。”
    “也罷,你竟自己找上門,老夫殺你取運,也算是因果循環。”
    謝觀應目光陰冷,眼眸深處,帶著一絲肉眼可見的興奮。
    氣運對他來說,就是一種能上癮的毒藥。
    而高長生能走到今天這地步,身上的氣運絕對不可能少。
    甚至很有可能不弱於當初的南宮仆射母親。
    那可是僅四分之一,就把他推到今日境界的氣運啊。
    若是完整,天知道會有多麽恐怖,當年他並未突破,手段有限,所以才讓多餘的氣運散去。
    但如今的他早就不是當年,又有白色大碗相助,隻要高長生氣運出現,他絕不可能讓其跑掉。
    想到這裏,謝觀應不由自主的便是舔了舔嘴唇,眼中露出了濃濃的期待之色。
    也就是這時,高長生的嘴角也是浮現出了一抹笑容。
    下一秒,迎風高漲的刀光轟然炸開,無數道雷霆如同沸騰一般,像潮水一樣劈裏啪啦的湧向了白色大碗。
    “卡擦,卡擦!”
    讓人頭皮發麻的雷霆之音不絕於耳。
    原本得意洋洋,甚至已經開始著手準備收獲的謝觀應瞬間臉色大變。
    陰冷的目光中,肉眼可見的出現了慌亂恐懼。
    “方寸雷!”
    “這是顧劍棠的方寸雷!你竟然會方寸雷?”
    “那個混蛋,竟然把看家的本領都交給了你,怎麽可能?”
    “啊……”
    驚恐,慌亂,還夾雜著聲聲憤怒的慘叫。
    那感覺,就好像他看到的不是什麽刀招,而是世間最可怕的洪水猛獸。
    就連南宮仆射都是露出了疑惑之色。
    她這位父親,雖然沒有人性,但無論是手段還是智慧,都算是一時之選。
    從他能夠繞過張扶搖的壓製,突破儒聖就可見一斑。
    無論是不是動了手段,走了捷徑,他畢竟是突破了。
    在她的印象裏,很少有什麽東西,是能讓謝觀應出現這把巨大心裏波動的。
    哪怕剛才高長生表明態度和他為敵,對方說也隻是麵露惱怒。
    顧劍棠?方寸雷?作為用刀之人,南宮仆射當然知道。
    但她不清楚,為何一式方寸雷,竟然會讓謝觀應這般驚恐。
    隻有高長生微微一笑。
    他此時用的確實是方寸雷。
    而它能讓謝觀應這般驚懼的原因,也隻有一個。
    這方寸雷的作用,或者說刀勢落下,雷霆炸裂之後的效果,就是破運。
    嚴格的說,這就是一招直指對方氣運的招數。
    方寸之間,雷霆炸響,直接消去對方氣運。
    對於普通的武者,這刀法並沒有那麽大的效果,充其量也就是普通之招。
    但對於離陽這群極其依賴氣運的武者,完全是直指要害,就像是屬性克製一般,效果拔群。
    如果麵對的是王仙芝這種依靠自身,一步一個腳印走出來的武夫,此刀還好說。
    但像謝觀應這樣完全依靠氣運推動,所有境界都是依靠捷徑的人。
    麵對此刀的感覺,就一句話,誰挨刀,誰知道。
    而對於顧劍棠方寸雷的效果,離陽知道的人其實也不少。
    這也是這麽多年,無數人對於顧劍棠敬而遠之的其中一個原因。
    畢竟誰也不願意平白無故去麵對這樣的刀法。
    而且能潛心研究專門針對別人氣運招數的人,誰知道他會不會藏著其他手段。
    “顧劍棠!”
    謝觀應此時的聲音已經是帶上了滔天的怒意。
    而他喊的名字,卻並不是高長生,而是顧劍棠。
    對方把麾下軍隊交給高長生的事,他已經知道了。
    但是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是把自己的方寸雷都傳了出去。
    如果僅僅是顧劍棠一人會此刀,那麽隻要避開對方就行,就算見到了,甚至動手了,小心躲避對方的刀招,不去硬碰也就罷了。
    但傳給別人,就不一樣了。
    而且誰知道,顧劍棠那個混球,躲在大隋,會不會繼續把刀法傳給別人。
    若是會這刀法的人數增多,像王仙芝那樣的人,還不用擔憂,對方並不是全依靠氣運,而且以他的實力,讓對方出刀,也不一定劈的中他。
    但謝觀應這樣的就不一樣了,此刀就是他們的克星,而且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他們也根本無從防備。
    就像此時,在根本不知道此事的情況下,他可謂是被此刀嚴嚴實實劈了個正著。
    這一刻,謝觀應對顧劍棠的恨意瞬間突破了天際,遠遠超過了真正拿刀砍他的高長生。
    而這種衝天的恨意,也讓躲在大興城中的某人冥冥中有了感應,不自覺的打了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