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梅在走廊裏擦著眼淚說。
    方蘭攔著沒讓，“我去吧嬸子。”
    這點事情，方蘭就不讓唐梅動手了。
    到底還在休養身體。
    因為何東的事情，過來照顧祝晴雅已經不錯。
    可不敢讓勞累。
    但祝晴雅還是不想吃東西的。
    不管曹丫丫說什麽，做什麽。
    她都不想吃。
    還催著曹丫丫帶著孩子離開。
    看也看了。
    天也晚了。
    她可不留她在家過夜。
    曹丫丫好生氣的。
    抱著孩子出去了。
    而她一走。
    祝晴雅臉上的清冷感瞬間消散。
    滿麵悲傷。
    她就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的。
    更不想帶著麵具，對曹丫丫強顏歡笑。
    她要的對得住何東。
    在這個時候，怎麽能有笑容？
    “孩子，咱們去看看你爹好不好？我好久沒看到他。”
    摸著肚子，祝晴雅掀開薄毯下床。
    穿鞋。
    從早上知道何東的事情，她就傷心欲絕到現在。
    想想真是對不起何東。
    如果這時候她不守在何東身邊。
    將來還有機會守著嗎？
    沒有了。
    一下葬，入土為安就再也見不到。
    “晴雅你怎麽出來了？”
    看到祝晴雅出來房間，唐梅有些緊張。
    剛才曹丫丫氣呼呼的出來。
    她就想進去陪著的。
    祝晴雅看眼樓下，扯著白布的堂屋。
    不，現在應該說是何東的靈堂了。
    “我想下去陪陪何東。”
    “撐得住嗎？”
    唐梅擔心的很，祝晴雅摸著肚子點頭。
    何東沒了，她肚子裏的孩子也該為他守孝。
    怎麽能和她一起一直在床上躺著呢？
    她麵色一片灰白，唐梅就沒有強求。
    在她看來，祝晴雅能出這個門是在變好。
    “媽媽”
    跪在地上的小福子三人，看到祝晴雅過來，紅著眼要站起來。
    祝晴雅喝令跪著。
    可能他們現在還不怎麽明白死亡的意義。
    也不知道這麽做的用意。
    甚至覺得辛苦。
    但，他們和何東父女父子一場。
    這孝，該守。
    還要好好的守。
    小福子三人覺得委屈。
    一早上他們就被迫穿上孝服，跪在靈堂裏不能起來。
    不能自由活動。
    說是何東沒了，他們是孝子孝女。
    尤其小福子作為大姐。
    要做個好榜樣。
    跪在這裏不許動。
    可是他們的爹，怎麽會死呢？
    他還那麽年輕…
    他們才不久見過他。
    現在卻再也回不來了…
    小福子擦著眼淚。
    祝晴雅也跟著哭。
    但她不敢多看小福子。
    現在孩子們年紀還小，她要不凶狠點，她們可能就沒了規矩。
    在這時候做出來不像話的事情。
    將來悔恨終生。
    她去看冰棺。
    何東從回來後一直躺在冰冷的冰棺裏。
    據說可以保證屍體不腐。
    麵容不變。
    就是花費不低。
    可，那樣冷的冰棺，何東真的不會冷嗎？
    “何東”
    祝晴雅要掀開白布，唐梅阻止了她。
    “好孩子聽話，別看。”
    何東的死狀真的太慘了。
    不怪一早上，何大成不讓祝晴雅看。
    祝晴雅淚眼盈眶的望著唐梅。
    怎麽何大成不讓她看，現在親媽也不肯讓她看看何東。
    何東，有那麽見不得人嗎？
    可就算見不得人，這也是她朝夕相處，十年如一日的男人。
    丈夫。
    先生啊。
    他們本是這世界上最最親近的人。
    結果何東沒了，她連看看都不可以？
    “媽”
    祝晴雅開口請求。
    但唐梅真的沒辦法同意這個事情。
    就現在何東的屍體，早上的時候和祝建軍祝長耀幾個，看到的時候都覺得不可思議。
    難以置信。
    不想這樣的陰影留在祝晴雅的記憶中。
    畢竟逝者已逝，活著的還要活下去。
    祝晴雅還年輕。
    “晴雅”
    唐梅想要勸說，但祝晴雅沒有聽勸的意思，一把拉開唐梅，強行掀開白布。
    她這會兒是一定要好好的看看何東的。
    哪怕是屍體。
    “晴雅”
    唐梅震驚，沒想到祝晴雅突然這麽大力氣。
    祝晴雅讓自己不要掉眼淚，這樣，能好好的看清楚冰棺裏的何東。
    而非淚水模糊，看不真切。
    眼睛卻是不聽使喚。
    她一次次的擦去眼淚水。
    就為了看清冰棺裏的人。
    卻不想，人真的跟早上看到的那樣。
    整張臉都已經焦黑。
    沒了過去的鮮活。
    明媚。
    分辨不出原本的模樣…
    甚至四肢不全…
    眼淚傾然而下。
    砸落在冰棺的透明蓋子上麵。
    啪嗒
    啪嗒
    祝晴雅伸手撫摸著，還覺得不夠。
    想要打開冰棺的蓋子。
    “晴雅”
    唐梅抱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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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樣吧，就這樣…”
    盡管何東現在人在冰棺裏麵。
    可幾天下來，也已經有了隱隱的臭味了。
    她不願祝晴雅去感受。
    也想給何東留些體麵。
    她的好女婿。
    原本是那麽光鮮耀眼的一個孩子。
    如今死狀淒慘。
    還已經在發臭了。
    “媽，你就讓我再看看，再看看…”
    何東沒了，她總要把人看個仔細啊。
    最好記下來。
    將來看不到，也能想象。
    到底記憶中的何東，和現在差別太大。
    太大。
    她總要知道他怎麽死的。
    唐梅死死抱著人。
    沒有同意的意思。
    還大聲叫了人進來幫忙。
    田美美和郭思涵都沒走遠。
    就在外麵幫著忙活事情。
    聽到唐梅的聲音進來，嚇得一跳。
    “媽，晴雅你們這是…”
    “她要開棺。”
    唐梅著急的提醒。
    田美美和郭思涵慌忙上前拉住人。
    在祝晴雅傷心的這大半天裏。
    他們和祝長耀祝長楣祝建軍，反反複複的確認過何東。
    也知道何東屍體現在的情況。
    祝晴雅和何東生前恩愛。
    是該留些好的記憶。
    開棺，使不得。
    但祝晴雅真就想再看看何東而已。
    沒想到這樣的願望也不能被滿足。
    又氣又恨的掙紮。
    田美美和郭思涵念著她懷著孩子，不敢太用力，就被甩了開來。
    郭思涵的肚子更是撞在冰棺上麵。
    也就是假的吧。
    不然，非流產不可。
    祝晴雅感到了自己的粗魯，有過愧疚。
    但很快，正色起來。
    誰家男人死了，做媳婦的不能好好看看了？
    他們這樣分明是有違道德法治。
    “我就想摸摸他，最後看看他。”
    所以這冰棺，她是一定要開的。
    田美美和郭思涵感同身受。
    無法再做什麽。
    隻是看著唐梅。
    唐梅哪裏不能理解祝晴雅現在的心情。
    可是，已經死了的何東，再看又有何意義？
    “晴雅”
    “外婆，我也想最後看看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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