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殘靈和巫器隨身藏好，商陸出了賊曹署，去到旁邊的郡守府。
    他找到之前來賊曹署傳令的官吏，打聽梁季虎老家的地址。
    這些日子裏，梁季虎一直在老家照顧生病的長輩，沒有回郡守府當差。
    商陸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才會回來，幹脆在去飛烏縣之前，將巫祝托他捎的信，給梁季虎送過去。
    哪怕繞點路，也無所謂。
    “梁季虎的老家，在雲合鎮下麵的西平溝。”
    那官吏見商陸要去找梁季虎，不僅是把地址給了他，還翻出一張郡縣地圖。
    一番尋找後，指著上麵一座靠山的小村子。
    “喏，西平溝就在這裏。你出了城後，沿著官道這麽走，隻需一日就能到。”
    商陸記下了位置和路線，拱手道謝。
    “這等小事，何必言謝。”官吏連連擺手，並請商陸見到梁季虎後，幫他給梁季虎生病的長輩帶聲好。
    “這是自然。”商陸點頭應下。
    見那官吏還有工作要忙，便主動告辭。
    剛出差房，正要返回賊曹署，卻被一人給叫住了。
    “商賊曹，你今日怎麽有空，到郡守府來？”
    商陸循聲看去，卻是呂陽。
    “見過呂師兄。”
    商陸上前行禮後，道出來意。
    “我受人所托，要給梁季虎帶封信，正好接了試煉的差事，要去飛烏縣一趟，就想著把信一並送了。”
    “去飛烏縣？”
    呂陽眉頭一挑：“可是協助鍾離大巫捉拿山鬼？”
    “呂師兄也知道此事？”
    商陸有些驚訝，但立刻反應了過來。
    “你也接了這樁差事？”
    呂陽笑著點頭：“我在郡守府裏麵兼了個督郵的差事，巡查地方，杜絕淫祀，搜捕妖鬼野神，本就是我的職責。”
    商陸聽到這裏，哪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呂陽的做法，就是王超給自己的建議，把衙門和巫院的差事合在一起辦。
    出一份力，拿兩份錢。
    商陸高興的說：“太好了，有呂師兄同去，我這試煉的差事，鐵定是妥了。”
    呂陽哈哈大笑，雖然知道商陸是在拍馬屁，可是這馬屁經過商陸的巧舌說出，卻是讓他非常受用。
    兩人聊了幾句後，約定在飛烏縣匯合。
    商陸要繞道去一趟西平溝，呂陽也要先把手頭上的差事安排妥當，方才能夠出發，算算時間，正好是前後腳到達飛烏縣，可以一同行動。
    約定好後，呂陽感歎道：“你才進巫院才多久，就煉氣成功，晉入內山了。想我當年，可是在外院埋頭修煉了一年多，才煉氣成功。”
    “我這純屬運氣。”
    商陸謙虛的說：“我之前在洛水縣裏，立功較多，朝廷和巫院賞賜了不少丹藥、靈液，又得貴人看重，多予相助，這才僥幸煉氣成功。”
    呂陽卻不這麽認為。
    他搖頭道：“你能立功受賞，也是本事！”
    但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起了一件事：“之前在刑場，我看你帶了兩隻鬼，是被趙琦害死的人？”
    “是。”
    商陸把秦氏母女的情況，向呂陽說了一遍。
    呂陽聽完後，點頭道：“我猜也是她們，難怪會送你陰珠。”
    商陸聞言，忙問：“是公輸師姐告訴呂師兄的？”
    “沒錯。”呂陽笑著說，“她懷疑那顆陰珠，是你走了邪路，殺人拘魂煉成的，找我詢問情況。我說你不是那種人。”
    商陸拱手道：“多謝呂師兄幫我作證。”
    呂陽擺了擺手，歎道：“你小子也是大膽，居然敢招惹公輸師姐。她那脾氣爆發起來，便是巫院裏麵的博士、學錄們，也避猶不及。
    要是那顆陰珠真有什麽問題，她是真的會撕了你。不過她在煉器上麵，確實有一手，你找她幫忙，甚至比找巫院裏的煉器博士，還要靠譜。”
    聊了幾句，商陸與呂陽道別，出了郡守府。
    剛回到賊曹署，申屠抱著一卷案宗，迎了上來。
    “大人，我剛才與衙署裏的書吏們，一起查了近兩年裏，與飛烏縣有關的案宗。
    隻是因為我們賊曹署，主要負責的是賊盜事務，飛烏縣就算有妖鬼作祟，也是報給巫廟，請巫官出馬處置，報到我們這裏來的妖鬼案子甚少。
    隻有今年年初時，飛烏縣裏，有幾個村鎮上報，說是鬧匪患。
    我們派了人前往調查，結果人到了後，匪患已經沒了。
    當地的村民說，是山神顯靈，替他們除了匪患。”
    “山神顯靈？”
    商陸聽到這裏，眉頭一挑。
    當初趙琦也是把山鬼當作神祇在拜。
    那群村民口中的山神，會不會，正是那個山鬼假冒？
    隻是，邪門的山鬼，也會守護一方平安的嗎？
    “那群匪盜是怎麽死的？”
    商陸想要從匪盜的死狀中，找尋到一些線索。
    可申屠卻說：“去的人沒有看到匪盜屍體。”
    “這是為何？”
    “當時帶隊去的人，是賊曹吏方毅。
    我剛才找他問過情況，他說到了後，隻看到匪盜遺留的營地，卻沒有見到一具屍體。
    附近幾個村鎮的人，都說是山神施展了大神通，將匪盜給收走了。
    哦，對了。當時他們還看到，那幾個村鎮的人，在用三牲祭祀，感謝山神顯靈。
    事後，方毅他們把這個事情，報給了飛烏縣巫廟。
    巫廟裏的人，查閱了相關資料，說那群村民描述、祭拜的，確實是一位記錄在冊的山神。”
    商陸心說就算有那麽一位正神，也不見得村民們拜的就是祂。
    畢竟那隻山鬼，不僅善於蠱惑人心，也很會冒充神祇。
    商陸想了想，讓申屠去把方毅叫來，問他當時在那幾座村鎮裏，可有見到什麽古怪的事情。
    “古怪的事情？”
    方毅仔細回憶了一番，搖頭道：“並無什麽古怪的事情……”
    說到這裏，卻是想起了一件事。
    “對了，他們用的活牲獻祭。
    當時有一隻祭品活羊，一個勁的朝著我們叫，還給我們跪下，像是在求我們救它。
    我們見它頗有靈性，想要花錢買下，但當地的村民不肯，說會壞了祭祀結果，我們隻能作罷。”
    有靈性，向人求饒的羊？
    商陸若有所思，卻沒有多言，而是又提了些問題。
    方毅在仔細回憶後，一一作出回答。
    可惜，線索並不多。
    最後商陸讓方毅，將那幾個村鎮的具體位置，以及舉行祭祀的場所地址，都寫在紙上。
    他打算到了飛烏縣後，就報給鍾離大巫，又或者是與呂陽一道去調查。
    看看能否在這些地方，查找到一些與山鬼有關的線索，進而追索到山鬼的行蹤，甚至是查出它可能藏身的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