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2章 好兄弟,老班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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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激動了還一會兒,商明秋和吳桂芝方才穩定住了情緒。
    吳桂芝一邊問著商陸吃飯沒有,一邊揮手讓下人趕緊去準備熱飯熱菜,不要傻乎乎的杵在這裏。
    等到下人都走了後,她才小聲地問道:“三娘呢?可有隨你一起回來?”
    商陸點點頭,正待回答,穿著一身紅色嫁衣的三娘,便憑空出現在了屋子裏,輕聲道:“爹、娘,我在呢。”
    商明秋和吳桂芝沒想到三娘居然能現形,被嚇了一跳,好在商陸及時以巧舌安撫,才讓他們又鎮定了下來。
    三娘的紅蓋頭,早已經被商陸給揭開,此刻現出的身形,在商明秋和吳桂芝眼裏,便是婀娜身姿與白皙如玉的姣美麵容。
    二老頓時被驚的張大了嘴巴。
    雖然早已經接受了三娘這個“鬼兒媳”,但是在商明秋和吳桂芝的心裏,三娘要麽是一副滿臉是血的恐怖模樣,要麽就是臉色灰黑到能夠嚇死人。
    畢竟民間傳說與話本裏的鬼,都是那副模樣。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三娘的模樣,居然是這般俏麗。
    這哪裏是什麽女鬼,分明就是天上的仙子嘛!
    一瞬間,商明秋和吳桂芝老兩口的心中,齊齊生出了“自家豬拱上好白菜”的念頭。
    吳桂芝更是伸手拉住三娘,喜歡的不得了。
    而這一拉,讓她又有了新發現。
    以前在看不見三娘的時候,她也曾拉過三娘的手。那時候,三娘的手雖然嬌嫩,卻透著一股陰寒。可現在三娘的手,非但不再陰寒,還有了一種溫潤感。
    就像是活人的手一般。
    這讓吳桂芝很是驚訝。
    他忙拉著三娘問起原因,嘴上雖然沒說,心裏麵卻忍不住想:三娘不會是要“活”過來了吧?那可真是太好了!
    商明秋也有滿腔的疑問,但妻子拉住了兒媳說悄悄話,他不好上去湊熱鬧,隻能是問起了商陸這段時間在外的經曆。
    商陸自然不會說,自己這段時間在外麵,不是被追殺,就是差點兒被一群瘋子當作祭品,隻挑揀了一些能說的,還給美化了一番,典型的報喜不報憂。
    糊弄了老爹幾句後,商陸問道:“我走的這段時間,咱們村子一切都還好吧?最近可有不認識的陌生人出現?”
    要不怎麽說是知子莫如父,商明秋聽到這話,立即壓低了聲音,生怕被老妻聽見,嚴肅問道:“你在外麵惹事了?”
    商陸搖頭:“沒有,就是隨便問問。”
    商明秋不信:“這話,糊弄你娘還行,卻是瞞不過我。”
    話雖這麽說,他卻沒有再追問,哼了一聲道:“陌生人沒有見到,但你的幾個手下,前些日子來了村子。這段時間,都在家中借住。”
    “手下?”商陸眉頭一挑,麵上雖然沒有什麽變化,可心中瞬間湧起了殺意。
    他的手下,不是與子鼠巡狩等人在一起,就是留在了興山一帶。
    這幾個跑到他家中來的手下,會是什麽人?
    商陸當即問道:“他們人呢?”
    商明秋不疑有他,朝著窗外看了眼天色,說道:“一大早就出了門,說是去縣城打聽你的消息……算算時間,也該回來了。”
    商陸正待要詢問這幾個“手下”的模樣,忽然聽到了一聲馬嘶從屋外傳來。
    馬叫聲離得很遠,家中其他人都聽不見,但商陸的耳力,早已遠超常人,不僅瞬間捕捉到了這聲馬叫,還立刻辨認了出來。
    “是黑雲!”
    商陸心中的殺意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驚喜。
    憑著超卓的聽力,他不僅是聽見了黑雲的興奮嘶鳴,還聽到了槐叔、杜風以及朱全幾個人的聲音。
    這幾個人,應該是收到了商陸回來的消息,都很激動,正急匆匆的往商陸家趕。
    商陸看向三娘,以三娘和槐叔的關係,就算此前不知道槐叔在此,回到雙桂村後,她肯定也發現了。
    說不定,槐叔他們從縣城趕回來,就是因為三娘傳信。
    “這是想要給我一個驚喜?”商陸搖頭失笑。
    但同時,他也很納悶:槐叔和黑雲倒也罷了,他們跟隨子鼠巡狩逃回了巴國後,離隊回到雙桂村,並不奇怪。可杜風和朱全他們,不是在興山邊軍的嗎?怎麽也來到了雙桂村?
    片刻過後,槐叔帶著黑雲和杜風等人,急匆匆的趕回了商家。
    他們這段時間,一直住在商家,與商家上上下下都很熟悉,也幸虧商陸在當官後,給父母不少錢,還擴建了家宅。否則,就憑以前那幾間小房,根本住不下這麽些人。
    幾人一馬也不用下人引領,徑直到了堂上,見到商陸,紛紛是激動行禮:
    “主人!”
    “大人!”
    “司馬!”
    黑雲也湊熱鬧的裂開了一張馬嘴,“噅噅”直叫。但是沒叫幾聲,它就看見了跟在商陸腳邊的小黑狐,愣了一下後,目光瞬間變的淩厲了起來,叫聲也變的急切。
    也就是還不會說人話,否則黑雲多半要質問商陸:這騷狐狸是怎麽回事?打哪兒來的?
    小黑狐被黑雲的嘶叫嚇了一跳,但它畢竟聰慧,很快便明白了黑雲為何生氣。
    它小眼珠一轉,非但沒有拉開與商陸的距離,反而還故意貼的更近,並裝出了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就差沒有來上一句:哥哥,它是誰呀?好粗魯好嚇人。不像我,隻會心疼哥哥。
    兩個小畜的互動,被商陸盡數看在眼裏,讓他既好笑又好氣。
    你們兩個靈寵,在這裏上演什麽後宮爭寵大戲?
    商陸踹了小黑狐一腳,又抬手在黑雲的腦袋上麵用力一拍,擺出一副雨露均沾的架勢。隨後便帶著槐叔和杜風幾人,去了偏房說話。
    他有些話,不方便在商明秋和吳桂芝二老的麵前問。
    商明秋看破不說破,但臉上透露出的擔憂,卻是非常明顯。
    商陸輕輕拍了拍他的手,小聲道:“爹,不必擔心。”
    這句話用到了巧舌,像商明秋這樣的普通人,對於巧舌毫無抵抗力,心中的擔憂瞬間就被撫平,連帶額頭上的褶子都給熨散了不少。
    到了偏房,商陸先是取出殘靈“不可聽”,將其激活,隔絕了屋外人的偷聽後,方才開口。
    他先是問杜風、朱全幾人:“你們不是在興山邊軍的嗎?怎麽跑回了洛水縣?與你們一起的那一營弟兄呢?”
    杜風聽商陸問起此事,氣不打一處來,當即化身成了祖安人,罵罵咧咧的說:
    “大人,您是不知道,就在您走後沒多久,興山邊軍就他娘的發生了一係列的變動。
    先是上將軍嚴滿和兵主祭李玄,被朝廷裏的鳥大王,連下十二道金牌召回了巫山。
    沒多久,負責軍紀和敵情的卯兔巡狩,也被大祝一紙巫書給叫走了。打那之後,興山邊軍的高級將領調動頻繁,幾乎是給換了個遍。
    新來的上將軍叫石玉,說是世家貴族出身,一來就他娘的讓退兵,惹得軍中非議四起。
    石玉那廝,長的白白胖胖,隨時臉上掛著笑,仿佛很好相處,實際上,這逼人根本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笑麵虎!
    見軍中不少人抗議退兵,那逼人表麵上說,要聽取大夥兒的意見,讓所有不願意退兵的將軍去校場集合,他要一一詢問情況。
    結果,凡是去了校場的人,全都被他給定下了一個‘戰場抗命’的大罪,當場就給擒殺了!”
    說到這裏,杜風在連罵了幾句娘後,也頗有些後怕。
    當初石玉下令退兵的時候,他也跟著起哄。在石玉讓人去校場集合時,甚至想跟著去湊熱鬧,但被老成持重的朱全給攔住了。
    朱全久在郡府衙門裏當差,雖然都是在賊曹署裏,卻也是見過了太多的政治鬥爭。
    用他的說法,石玉那廝隨時帶著笑,看似好相與,實則是個狠角色。
    既然是狠角色,又是新官上任,肯定是要燒三把火。
    怎麽可能火還沒有燒起來就認慫?
    幸虧朱全拉住了杜風,否則在校場上麵壘成的京觀中,就該有杜風的一顆腦袋了。
    “石玉那逼,殺得人頭滾滾,卻也憑此鎮住了興山邊軍的驕兵,再沒人敢妄議該不該退兵的事。
    不僅明麵上沒人敢再議論,私底下也沒有。那新來的主祭,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派出許多猖鬼、巫蟲充當眼線。凡是敢妄議此事的人,都被他給請去喝茶,再沒有出現過。
    不僅這兩人態度強硬,他們帶來的那些親隨將領,也全他娘的不是好東西。
    沒多久的功夫,我們就從好不容易拿下的楚國軍鎮中撤出,一路退回到了興山衛。
    回來後沒多久,就他娘的派下來了一個軍司馬,說是給咱們這一營派個主官。我們當然不肯答應,就去找上麵的人說明情況。
    起先我們說,是運糧來的郡兵,不歸邊軍管,現在運糧的差事結束,興山戰事也結束,我們也該返回郡裏了。
    結果興山衛的那些逼人卻說,朝廷已經下了旨意,把咱們這些郡兵全都劃歸給了興山衛,還說要整編咱們,好隨同楚軍一起伐鄧。
    我們又說,咱們這一營是有主官的。
    結果上麵的人問我們,主官去了何處,這我們如何答的上來?大人您走的時候,可是專門給我們叮囑過,不可向人透露您的行蹤,我們嘴巴都嚴,自然是不會講的。
    結果你猜怎麽著?上麵的那些混球,居然說您早就已經死了,還拿出了一份死亡名冊,您赫然在列。我想要跟他們爭辯,可老朱不許,把我給拽了回來。
    新來的那個司馬,也他娘的不是個好東西,一來到營中,就開始安插親信,打壓我等。
    咱們這些曲長、什長就不提了,老朱的軍侯也被他按了個莫須有的罪過拿下,換成了他的親信。
    如此整頓了一段時間,部隊就要開拔,與楚軍合兵一處,去討伐鄧國。
    就在我們這幫弟兄,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槐叔突然找上了門,問我們願不願意跟他走。
    我當然是願意的,又去找了老朱、屠羆他們幾個老弟兄,都說願意,但是那夥郡兵卻遲疑不敢跟我們走。最後就咱們這些老弟兄跟著槐叔溜了,一路回到洛水縣……”
    杜風這廝連說帶罵,但終歸是將商陸離開後,興山那邊發生的事情講了個清楚。
    商陸眉頭緊鎖,他對嚴滿和李玄被巴王召回並不奇怪。
    這兩個人與大祝一樣,都不願意放棄已經占領的地盤,巴王想要給楚國示好,想要退兵,就必須得把他們兩人薅下來才行。
    隻是商陸沒有想到,卯兔巡狩居然也被調走了,而且還是“大祝”的命令。
    結合此前掌握的種種線索,商陸斷定,調走卯兔巡狩的大祝命令肯定有蹊蹺。
    甚至卯兔巡狩也察覺到了不對,所以才會把他的名字寫上死亡名冊。
    如此一來,便不會有人對商陸的“失蹤”感到懷疑,更不會因此查到商陸的衛巫身份。
    商陸想不明白,卯兔巡狩既然察覺到了不對,為何還要遵守調令?難道,他是另有打算?
    想到這裏,商陸問道:“卯兔巡狩走的時候,可有給我留什麽話?”
    “沒有。”杜風、朱全等人齊齊搖頭。
    商陸頷首,不再多問,轉而對這幾個不惜背上逃兵罪名,也要跟隨槐叔來尋自己的老夥計,笑著說道:“既然你們願意跟著我,我自不會虧待你們。”
    他抬手一揚,幾瓶靈液從繳獲到的戒指狀空間巫器中飛出,落到了杜風、朱全等人的手中。
    一人一瓶,不能讓旁人看了笑話,以為他給不起。
    “這些靈液你們拿著,另外我這裏還有幾套養血練氣的功法,一並傳給你們。你們好生修煉,爭取盡早練氣成功,踏入真修之道。”
    說罷,商陸又拿出了幾本功法秘籍交給眾人。
    這些功法秘籍,也是他在這段時間裏繳獲來的,品階低了些,對他沒什麽用,但是杜風、朱全等人修煉,正合適。
    看著靈液與功法,杜風、朱全幾個人,自是激動不已,紛紛拜倒在了商陸的身前。
    這一拜發自肺腑,沒有半分虛假。
    商陸擺手,一股輕風拂過,直接是將拜倒在地的幾個人攙了起來。
    同時他笑罵道:“都滾去修煉吧,我還有一些話,要問槐叔。”
    幾人聞言,也不在這裏久待,紛紛叉手應是,出了偏房。
    商陸又輕踢了小黑狐一腳,讓它跟著出去,去指點眾人修行。
    小黑狐雖然是個畜生,但它天資聰慧,又有山鬼教導,在修行上麵,足以給杜風、朱全等人當老師。
    哪怕不會人言,它也有法子,讓這些人直到它的意思。
    等到眾人走後,商陸方才扭頭看向槐叔,低聲問道:“子鼠巡狩他們,可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