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陽感覺有些心酸。
    一個一心隻有兒子的母親，接受不了兒子變成了喪屍，所以直接崩潰，精神失常。
    可她即使崩潰了，也不忘讓人拯救她的的兒子……
    秦牧陽試探著問道“你兒子真的沒事嗎？”
    “沒事！他還活著，你看，他還會動！”
    女人扔下手中的兩個大包，又把繈褓裏的孩子抱到了窗口。
    “你看他多可愛啊。”
    “我老公為了給我們找吃的，他到外麵去了。不知道為啥回來他就瘋了，要吃我們兩個！我用了好大力氣才把他從樓上推下去的！”
    “我殺了人！我殺了我老公！”
    “可我要保護兒子啊，我沒辦法！”
    “你看他還活著，他的手腳都會動，還會叫呢！”
    “你聽，他在叫媽媽，媽媽……”
    但秦牧陽聽到的是，那隻小喪屍的嗓子裏在不停地發出“嗬嗬”的聲音。
    不知為何，秦牧陽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知道喪屍爆發以後，秦牧陽一直在避免想起父母。
    因為他很無能為力。
    遠離家鄉在外求學，根本沒有辦法知道父母現在情況如何，所以他在逃避著這個話題。
    但眼前這個女人，讓他想到那個為他無私奉獻的母親。
    秦牧陽試圖喚回這個女人的理智，卻發現原來這個女人的脖子上也有抓痕，而且女人的眼睛裏麵有異常東西，看上去就像覆蓋上了一層白膜。
    這女人已經感染喪屍病毒，變成喪屍隻是時間問題。
    她也沒救了。
    秦牧陽歎了一口氣。
    “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秦牧陽問女人。
    女人搖了搖頭“沒有，我很好，你不用關心我，你隻要帶我兒子走就行！”
    “可是天快黑了。”秦牧陽指了指西邊，“今天不能趕路了，明天，我明天來帶你兒子走怎麽樣？”
    女人沉思了一下“好！謝謝你！”
    秦牧陽不忍心在這裏再待下去，他劃動木板繼續前進。
    大概前進了有十多米遠，身後再次傳來女人的聲音。
    “我，我好像被感染了……原來我已經被感染了……”
    女人的哭聲傳來，秦牧陽回過頭去。
    “求求你，殺了我，別讓我傷害我兒子！”
    這是女人最後的請求。
    殺了我！
    她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已經是喪屍了。
    這一次，秦牧陽沒有拒絕。
    他調轉回去，抽出腰間的鐵棍“你想清楚了？”
    “我想清楚了。求求你，幫我結束這痛苦！”
    秦牧陽站在自製救生船上，女人在窗口探出身子。
    “謝謝你。”她閉上眼睛。
    鐵棍瞬息間刺了出去。
    需要比殺喪屍用更大的力氣，因為要保證對方不會太痛苦，要保證這個過程隻有一瞬間。
    動作要快，不能猶豫，不然有可能永遠下不去手。
    女人噗通一聲從窗口栽倒出來，跌進了水裏。
    暗紅的血液流出來，讓水染上了一種詭異的顏色。
    秦牧陽看著手中的鐵棍，有一瞬間的失神。
    其實殺人和殺喪屍的感覺好像差不多，但對方畢竟還是個人類，還沒有轉化。
    “我，殺人了？”秦牧陽問自己，“我是殺人了，還是救人了？”
    他隻想了一秒鍾這個問題，就立刻將它甩開。不能去多想，問心無愧的時候，就不要深究。
    在汙水裏洗淨鐵棍上麵的腦組織，秦牧陽踩著救生船，直接從窗口翻進了二樓。
    把船上的繩子綁在窗戶上，避免夜間會被流水衝走。
    秦牧陽回身看到放在床上的嬰兒，他毫不猶豫再次刺下了手中的鐵棍。
    他沒有將那屍體拋出窗外，而是抱到牆角的嬰兒車裏放下，就好像那嬰兒還活著，隻是進入了一場深度睡眠。
    然後，他直接躺到了那張床上。
    他感覺到已經精疲力竭。
    這就是一間普通的臥室，放著女人和男人的結婚照，放著夫妻二人逗弄孩子的照片，還有孩子的滿月照。
    屋裏到處都是各種嬰幼兒用品，看得出來，這對夫妻對這個孩子很上心。
    他來這個世界的時間很短，但一直被愛包圍著。
    看著這間屋子，秦牧陽能夠想象得到這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生活。
    現實卻這樣殘酷，讓他們一個接一個離開這個世界。
    在床上休息了一會兒，秦牧陽起來吃了點東西，順帶看了看之前那個女人在窗口給他看過的兩個大包。
    一個裏麵裝滿了零錢，秦牧陽放在一旁沒有管它。
    另一個裏麵是一些快到保質期的牛奶，還能放兩個月的麵包，一些硬質水果糖、奶糖，幾塊巧克力，一包過期的酥餅。
    這些東西沒有被洪水泡過，看起來還很幹淨，秦牧陽扔掉過期的酥餅，把其餘東西收拾了一下，裝進了自己的背包裏。
    他目前還未到需要吃過期食物的地步，所以不想用那包酥餅挑戰自己的腸胃。
    在房間中他還找到了一些消毒濕巾、嬰兒紙之類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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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是個糙老爺們，但是上廁所的時候有衛生紙也比用大樹葉片子好不是。
    秦牧陽把這些東西裝進塑料袋裏包好，打算離開的時候放到自製的救生船上一塊兒帶走。
    收拾完這些東西，天已經黑下來。
    秦牧陽和衣躺回床上，聽著外麵的流水聲，聞著屋裏各種嬰兒用品的氣息，慢慢進入了夢鄉。
    他做了個夢，夢到自己最終回到了家鄉，見到了父母。
    這個夢甜蜜而黑沉，他一覺睡到天亮。
    在朦朧天光中睜開眼睛，看著這間溫馨的屋子，他一時間還有些不確定自己到底是在什麽地方。
    直到透過窗口，看到昏黃的河水，他的記憶才突然複蘇。
    簡單吃了些食物，將昨晚上打包好的一些東西和背包扔到窗外的救生船上，秦牧陽也順著窗戶爬了出去，穩穩站在了船上。
    解開繩子，拿著木板繼續往前劃船，一路上看到許多曾經從未見過的景象。
    停在街道上隻露出一個車頂的公交車，被水泡得變形的老舊小區，飄在水麵上的大樹，裏麵還裝著飲料的冰櫃，泡得發臭的死豬，濕淋淋蹲在木板上奄奄一息的雞……
    根據漂浮物，秦牧陽都能判斷出這些水大多來自於城市更上遊的農村地區。
    不知何時水患才能結束，不知北山大學目前狀況如何，有沒有受到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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