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陽一把將高飛薅了回來，嚴肅道：“說說為什麽想留下吧。”
    馬智高他們想留下，秦牧陽不會幹預，但雨生想要留下，他必須要知道原因，知道雨生考慮的是什麽。
    畢竟雨生是他在喪屍爆發初期認識的，畢竟已經算是自己的家人。
    不阻攔，但想知道為什麽，也想把所有意見和建議都擺到明麵上來談。
    雨生想了一下才解釋道：“秦兄弟，從那次你把我從淤泥裏麵解救出來，我這一生就是打算隻給兄弟和孩子了。”
    “但我這個人沒啥能力，跟著隊伍其實沒多大作用，還平白無故給大家添許多麻煩。不僅如此，大家還要分心幫我照顧豆豆。”
    “打斷一下！”高飛突然舉了舉手，一本正經看著雨生，“你是兄弟，是家人，沒有什麽有沒有作用的說法，不要用這種話傷害我的小心髒。再說了，這一路走來，你付出的難道還少？”
    大家立刻把眼睛都投向雨生的那條胳膊。
    為了救馬智高而失去的一條手臂。
    在馬智高被人用槍頂住的時候，能夠不顧一切撲上去擋在槍口的雨生，絕對不會是一個無用之人。
    在下一次隊友遇到什麽危險，他一定還會是挺身而出的那個人，盡管他隻剩下一條胳膊。
    雨生看到大家的眼神，微微笑了一下，還故意扭動身子，甩了一下那條掛在身側，沒有知覺的那條胳膊，之後他才接著說：
    “這一年來豆豆的變化想必大家也是看在眼裏了，他越來越不像個孩子，越來越讓人覺得害怕和擔心。”
    “遇上會長他們以後，我感覺有些不同。會長他們年紀跟大家差不多，但他們似乎更加活潑，更加適合跟孩子打交道……抱歉，我說得很直……來到這裏以後，有了小夥伴的陪伴，豆豆的改變也很大……”
    雨生說到這裏，秦牧陽倒是突然想起來前幾天他從床上醒來的時候，就看到豆豆在旁邊很認真的教敬老院一個孩子學習什麽近義詞反義詞，什麽“局部壞死”的反義詞是“整個好活”。
    秦牧陽差點聽笑了，問是誰教的，豆豆說是馬會長。
    那副天真爛漫的樣子，的確跟他們在路上的表現出來的不一樣。
    從北山市走到這裏，遇到馬智高他們之前，豆豆是個看起來甚至有些冷漠的小孩。
    遇到馬智高他們之後，才逐漸有了孩子樣。
    直到遇到敬老院這批人，才真正讓人感覺到像豆豆這個年紀的孩子，到底應該是什麽狀態。
    雨生說得沒錯，留在這裏，對豆豆的性格養成和各方麵會更好些。
    雖說秦牧陽總是暗自覺得這麽多人長久停留在一座北方城市不是長久之計，但誰又能知道會不會有什麽奇跡發生？
    難道就真的不會有隊伍會在北方城市幸存下來嗎？
    馬智高他們已經擁有足夠多的對付喪屍的經驗，而敬老院那批人又是個個身懷絕技。
    單從這方麵來說，其實留下的人配置比秦牧陽他們好多了。
    戰鬥力是有的，也都是聰明人，沒有誰是大傻子，敬老院的人電焊、木工樣樣精通，都有一把子好力氣，還守著菜地和倉庫。
    這樣一個地方，雨生動心留下來，也是人之常情，他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孩子。
    “我想，相比較之下隊伍有我沒我從實際意義上來講並不大，但豆豆留在這裏……”雨生的話還沒說完，感覺肩上被拍了一下，回頭看到竟然是江遠帆。
    這個很少表露自己的情緒的隊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隊伍不是有你沒你都一樣，不要妄自菲薄。我們會尊重、理解你的選擇。”
    江遠帆如此說著，大家忍不住圍上來，一群人將雨生抱在了中間。
    也不知道是誰輕輕抽泣了一聲，雨生的眼淚也忍不住流下來。
    他們很少如此親密。
    他們第一次這樣圍抱在一起，彼此感受隊友身上的體溫。
    他們真的已經像是家人一樣，每一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位置，根本沒有雨生所說的“沒有作用”之說。
    在這個大家庭裏，即使你是癱了，也會有你的一席之地。
    就像前一段時間秦牧陽臥床不起的時候一樣，大家想的是如何能夠帶著一個臥床不起的人活下去，而不是拋棄他。
    但麵對豆豆這樣的小孩，他們確實沒有辦法照顧得麵麵俱到，他們已經老氣橫秋，已經擁有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成熟。
    豆豆需要的是同齡人的陪伴，需要的是安定下來，而不是每天一睜眼就跟著他們跋山涉水，跟著他們到處找吃的，被喪屍追得團團轉，甚至有時候找不到一個合適的過夜的地方，隻能露宿山野。
    大家算是徹底接受了雨生要留下來的想法。
    擁抱良久，江遠帆率先鬆開了手。
    眾人也慢慢鬆開手，但繼續將雨生圍在中間。
    “如果以後這裏遇到什麽情況，帶著豆豆跑，離開城市。馬智高他們可以信任，敬老院的人，你自己再觀察一下吧。”秦牧陽開始交待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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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也七嘴八舌說著，高飛講了一下自己對付喪屍的訣竅，周也再三叮囑了一些基本的受傷、生病的處理方法。
    平常看起來大家和雨生似乎沒有那麽多話可以說，但到了臨別的時候，話卻多得像是怎麽都說不完。
    已經深夜，大家最後說了些依依不舍的話才各自去睡下。
    第二天早上又是一番依依不舍的道別，尤其是張瑾、李鳴川和賀強，麵對雨生的留下比誰都難受。
    張瑾跟賀強當初都是被雨生救下來的，在城中村被喪屍攻破的那一夜，如果雨生沒有恰巧趕回去，那大家根本沒機會見到李鳴川跟張瑾膩歪的模樣，因為張瑾在那種情況下必死無疑。
    雨生一直說是秦牧陽救了他，他才有機會救張瑾，而秦牧陽又是被張瑾在喪屍爆發初期拯救的，這一切都是天意。
    離別的話一說起來似乎又有點難以分別了，這個世界，一次道別有可能就是永遠不會再相見，大家心中都有些難受。
    最終江遠帆控製住了這個勢頭，大家終於踏上了繼續前行的道路。
    壯大的隊伍，如今人員已經完全改變。
    又或者說，幾乎是回到了最初的狀態了。
    秦牧陽、江遠帆、高飛、林宇、李鳴川、張瑾、梁東升、賀強、周也、許曼舒，少了雨生和豆豆，卻又多了一個李成軍。
    不知道未來還有什麽在等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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