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
    葉萬池也已淚眼婆娑，師兄弟二人雙手緊握，眼神激動，上下打量著對方。
    “師兄這些年可好？”
    “還不都是老樣子？自從你走了之後，我就來這劍塚峰了。”成瀾滄嘴巴一嘟，沉眉問道“你們這些年去了哪裏？為什麽從來不給我們來信？”
    楊晉一道“師叔他們一家在東海隱居。這次能和他們遇上，也是我誤打誤撞了。”
    “啊，難怪施頤那個老尼姑沒找到你們。”成瀾滄撇嘴道，忽又將嘴捂住，小心翼翼看了眼祁芸，支支吾吾道“我口無遮攔，祁師妹原諒。”
    祁芸微微一笑，並不加以責備，笑道“師兄言重了。”她微頓一下，問道“師姐對待劍宗還是老樣子嗎？”
    成瀾滄哼了一聲，道“老樣子。”目光放在一旁的葉天心的身上。
    葉萬池搶道“天心，還不快快給你成師伯行禮？”
    葉天心小時候也聽爹提起過這位成師伯，知道他脾氣古怪，但對待自己爹卻是一片赤心，當下跪在地上，咚咚磕了三個響頭，道“天心拜見大師伯！”
    成瀾滄連道三個“好”字，將葉天心扶起來，一眾人回到了祖師祠堂的山洞前。
    “你這麽多年沒回來了，進去給列位祖師上炷香罷。”
    葉萬池有些猶豫，成瀾滄將他手腕拉住，硬生生將他拽進洞中。
    列為祖師爺的牌位前，有一個木色新鮮的牌位，當葉萬池看到上麵的名字，整個人愣在原地，眼眶裏盡是淚水。
    “你都和師叔說過了？”成瀾滄小聲問楊晉一道。
    後者點點頭，從旁邊案桌上取出幾支清香，遞到葉萬池身前，道“師叔……”
    葉萬池眼含熱淚，顫顫地接過他手中的清香，一言不發地引燃，在葉一城的牌位前，筆挺挺地跪了下去。
    成瀾滄拍拍楊晉一的肩頭，示意對方和自己出去，兩人先後走出祠堂，隻留下葉萬池一人在裏麵，過了一會兒，裏麵傳出對方嗚咽的哭聲。
    楊晉一聽得出來，葉萬池正極力抑製著自己的情感，可這支牌位的主人和他終究是孿生兄弟，數十年未見的倆兄弟，相逢卻已陰陽兩隔，豈不令人傷心難過？他胸膛一熱，鼻尖一酸，兩眼也不禁濕潤起來，回頭，見師伯成瀾滄躲得遠遠的，一個人背對著自己三人，負手立於一棵樹下。
    許久之後，葉萬池在裏麵叫道“芸妹，你和天心進來給他大伯敬炷香。”
    母子二人相跟著進去。
    隔一會兒，一家三口從祠堂裏出來，成瀾滄抹了一把臉，轉過身迎上來，問道“以後有怎麽打算？總不能再躲著大家去東海吧？”
    “這次我回來，主要是給大哥報仇。”
    成瀾滄沉吟不語，好一會兒才道“我們去樸混峰一趟。你大哥駕鶴前，命乘風暫時打理劍宗上下事務，倘若我們要報仇，還需要和他商量。這半年多以來，他基本上都在樸混峰，幫著你大哥的得意弟子處理宗門大小事務。”他終於露出一絲微笑，“你大哥不虛此生，能收這麽兩位好門生。”說著拍了拍楊晉一的肩膀。
    葉萬池對楊晉一也是既器重又佩服，但聽師兄高度誇讚對方，忍不住將楊晉一在東大殺四方的事情講了，直聽得成瀾滄摩拳擦掌，恨不得自己當時也在那裏。
    “快帶我去見見那位妖王，老東西活了這麽大一把年紀，還沒親眼見過西海的妖王。”
    楊晉一依言使出破界浮屠，一條黑影倏地一下從裏麵躥了出來，嚇得成瀾滄“哇呀”怪叫一聲，道“什麽東西！？”
    “西海來的妖猴。”
    還沒說完，追雷鸛昂著腦袋，嘴裏發出一陣咕嚕咕嚕的怪叫，也從入口奔了出來。
    跳出來的追雷鸛看到成瀾滄先是一驚，但很快就無視了對方。
    原本成瀾滄想要摸摸它的身子以示親近，不料這家夥孤傲無比，對他的熱情視而不見，隻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已經蕩上高樹的妖猴，然後拔足飛馳，直追出去。
    “混賬東西！”
    成瀾滄熱臉貼了冷屁股，臉麵有些掛不住，其他四人苦笑搖頭，相繼走進破界浮屠。
    成瀾滄被裏麵法玄寺十七位高僧的法體驚住，楊晉一將他們的身份一一相告，成瀾滄心中頓生敬意。
    去到浮屠塔，成瀾滄又見到上一次妖禍時見到的幾位妖王，楊晉一同樣挨個兒介紹，被關在封印裏的妖王隻覺受了極大的羞辱，一個個咆哮出聲，大表不滿。
    上到第四層，成瀾滄和葉萬池他們更覺壓抑，四層封印中的兩位妖王此時都是人形，見楊晉一又上來了，各自睜開雙眼，冷漠地瞪著對方。
    “這位就是上一次妖禍的禍首，原以為它法力通天，沒曾想駱前輩隻說了一句話，就讓它乖乖束手就擒。”
    老槐妖聽到以後，覷著眼冷哼一聲，並不搭理，不遠處的蝠妖卻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它搖頭不已，語氣中充滿了譏嘲，道“我道閣下和我一樣，因為大意輕敵落敗，沒曾想你們不戰就降，竟是如此沒有骨氣。”
    楊晉一哼笑一聲，指著蝠妖對成瀾滄道“這位就是西海來的妖獸，是隻大蝙蝠。”
    老槐妖哼笑一聲，蝠妖瞪了對方一眼，盯住楊晉一的表情瞬間冰冷下來。
    對方如此出言不遜，實在令它不忿，自己堂堂一方妖王，他不介紹就算了，竟說自己是什麽“大蝙蝠”，顯然是要羞辱自己，正欲開口反駁，楊晉一繼續道“若非它怕死，求我饒它一命，我在蓬萊就將它殺了。”
    老槐妖放聲大笑，絲毫不給對方留情麵。
    蝠妖雙眼逐漸變紅，一聲厲嘯過後，它化身成體型龐大的蝙蝠，對著楊晉一呲牙咧嘴，咆哮不已。
    成瀾滄幾人下意識後退一步，楊晉一站在封印前負手而立，連眼睛也沒有眨一下。
    成瀾滄暗中咽了口唾沫，對楊晉一道“晉……晉一，我們出去吧。”
    楊晉一道了一聲“好”，仍凝視著蝠妖的眼睛。後者盯著他，越咆哮，心中越虛，最終不得已又幻化成那個青年，盤坐在地，合起雙眸，不再言語。
    楊晉一哼了一聲，和成瀾滄他們走出破界浮屠，禦劍往樸混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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