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蠱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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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循聲望去,隻見司徒克雙目圓睜地栽倒在地,他肌膚泛黑,四肢僵直,脖頸青筋暴起,牙關緊咬,顯然正承受著極大的痛苦。
司徒伯綽臉色驟變,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卻被淨德大師一把攔住。“當心!有毒!”淨德疾聲喝道,身形已擋在司徒伯綽之前。
司徒伯綽救子心切,哪裏顧得許多,剛要伸手,淨德已疾探雙腕,將他牢牢扣住,急道“使不得!”
此時,司徒克自牙縫中艱難地擠出幾個字,道“不……不能碰……”目光決絕地望向父親。
“大師!快救救他!”柏仁烈急得跳起老高,聲音略微有些發顫。
成瀾滄等人也已圍攏過來,見司徒克這般慘狀,無不色變,憂聲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司徒語搖頭不知,四周更是一片死寂,無人應答。眾人皆不明所以,更不知如何施救。
淨德不敢貿然施救,回頭望向惡人穀方向,就見易遊湖已經和其他惡人來到近前,淨德心中稍安,對易遊湖頷首道“有勞易先生了。”
易遊湖並不答話,隻微微點頭,旋即俯身至司徒克跟前,手中寒光一閃,現出一柄短匕,司徒伯綽剛欲出聲阻攔,就見易遊湖用短匕迅速劃開了司徒克胸前衣衫。
眾人定睛一看,無不倒吸一口涼氣——隻見數枚豌豆般大小的黑點正在司徒克的皮膚下遊走,那場麵非常詭異,中原的大夥兒均是頭一次看見。
易遊湖麵色凝重,迅速攤開藥具包,雙手如電,各撚起十數根寸許長的銀針,出手如風,精準無比地封住了司徒克周身大穴。穴位被封,那些蠕動的黑點頓時僵滯原地,片刻後,它們開始上下蠕動,似試圖往皮肉深處鑽去。
易遊湖眉頭緊鎖,對司徒伯綽道“問問對麵是誰下的蠱毒。”
“蠱蟲?!”眾人愕然失色。
易遊湖也冷聲道“不錯,南疆蠱蟲。得快些將蠱蟲取出,否則三日之後,他必死無疑。”
司徒語聞言,眼中淚水再也抑製不住,如斷線珍珠般滾落麵頰。
司徒伯綽勃然大怒,目光如利劍般射向吳善德一行人,聲若雷霆,道“吳善德,你們哪個龜兒子暗算我兒?!”
吳善德渾身一顫,心中暗叫不好“我隻吩咐手下給他點皮肉之苦,是哪個天殺的王八蛋,竟背著我暗中給他下蠱?!”他目光閃爍,掃過身旁眾人,暗忖“若這老家夥認定是我指使,盟主之位怕是……”他強作鎮定,轉頭問邪老三“可是老兄所為?”
邪老三連連擺手,道“南疆擅蠱者雖多,在下對此道卻是一竅不通。”
吳善德本想再問死亡沼澤來人,但轉念一想,司徒克被擒後一直由北玄教嚴密看管,外人根本無從接觸,隻得作罷。他硬著頭皮對遠處的司徒克喊道“司徒老弟!你中蠱一事可冤枉不得我啊,再說,惡人穀的尤山不也是用蠱高手嗎?”
惡人穀眾人聞言,皆麵露鄙夷。易遊湖心知多問無益,急對成瀾滄道“成長老,可否請閣下使劍將這些蠱蟲挑出?”他表情凝重,“但是千萬不能將這些蠱蟲在他肌膚下殺死或弄破。”
尤山狠狠地瞪了吳善德一眼,看了眼成瀾滄,道“成長老劍法精妙絕倫,應該不成問題。”
旁人聽完無不心驚——要以長劍挑出細如豌豆的活蠱,還不能將其刺死,其間風險簡直駭人聽聞!稍有差池,司徒克立時身中劇毒而亡。
嶽乘風急問尤山“閣下既以蠱術聞名遐邇,難道,你對此也無能為力嗎?”
尤山撇嘴搖頭,身旁餘生書怕他說不清楚,便代為解釋道“解蠱如醫病,需對症下藥。南疆蠱毒千變萬化,解法更是天差地別。尋常蠱毒或可一試,但此蠱詭異,若非知其根底,絕不可妄動。運氣好或能暫緩發作,但終究治標不治本。”他看向成瀾滄,語氣篤定,“素聞劍宗的基本功講究劈香斫豆,力度精讀無一不是冠絕天下,相信成長老定能做到。
成瀾滄沒有受他奉承,表情凝重地轉向司徒伯綽,沉聲問道“司徒盟主,你意下如何?”
眼見愛子痛苦不堪,司徒伯綽把心一橫,決然道“有勞成長老出手。”
成瀾滄毫不遲疑,反手提起青玉仙劍,劍尖遙指司徒克胸膛。
易遊湖示意眾人退開,隻留尤山與成瀾滄在司徒克身前。
“開始吧!”司徒克咬牙道。
尤山揚手拋出蠱盅,那蠱盅在他神識的牽引下懸於三人頭頂上方,紋絲不動。
成瀾滄凝神靜氣,體內真氣流轉,手中仙劍如臂使指,精準刺下,手腕輕挑間,金鳴吟吟,一隻烏黑蠱蟲連同幾點汙血應聲而起!
眾人尚未看得清,被挑上半空的蠱蟲竟以驚人速度轉而撲向成瀾滄,後者下意識撤退半步,正欲揮劍斬之,卻聽尤山厲喝“別動!”就見無數細如須發的黑絲,已伸至成瀾滄麵前,瞬間將襲來的蠱蟲纏繞起來,片刻間,蠱蟲被黑絲線裹成了一枚黑色的蛹,繼而嗖地一聲被黑絲線拽回盅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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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瀾滄看了眼尤山,後者目光凝定在他的劍尖,成瀾滄再不停頓,出劍、挑劍,又是數隻蠱蟲飛起;尤山五指微動,漫天的黑絲線將這些蠱蟲盡數纏裹起來,最終如蠶蛹般被拖入蠱盅。成、尤二人配合無間,不過片刻工夫,已接連挑出數隻蠱蟲,司徒克上身雖被劍尖劃得鮮血淋漓,但好在都是皮肉之傷,眼下看著觸目驚心,實則並無大礙,修養些時日必能全部恢複。
杜原在一旁暗暗心驚“成瀾滄劍術竟是如此精準,出劍之穩,認穴之準,果然名不虛傳。”他暗自掂量,若換做自己,絕無這般把握敢自信出劍。隨即又想“天下劍術,論劍術當推世門劍宗。但這些年來葉一城一味追求劍招精準,反倒忽略了出劍時的威力。真論起來,劍宗劍法還是不及我雲山門風雷劍法霸道。”想到此處,他又不禁挺直了腰板,卻渾然忘了方才成瀾滄一劍擊斃蘇義時那石破天驚的威勢。
片刻之後,當成瀾滄挑出最後一隻蠱蟲,司徒伯綽這邊眾人懸著的心總算落了下來。
司徒伯綽對成瀾滄感激不盡,後者抬手抹去額前汗水,饒是他這等劍術大家,方才也是如履薄冰,生怕失手誤傷了司徒克的性命。
司徒語取出手帕,正要擦拭父親身上汙血,卻被易遊湖出聲製止“先別碰他,要等這些黑血變紅,才能觸碰。”他取出幾隻藥瓶,將藥粉輕輕點灑在司徒克的傷口上。
隔了一會兒,司徒克緊皺的眉頭終於舒展,又過半晌,終於是緩過勁來。
“爹,你感覺如何?”司徒語淚眼婆娑地問道。
司徒克大汗淋漓,麵上黑氣已褪去大半,嘴唇發白,卻仍強扯出一絲笑意,道“傻丫頭,爹的命硬得很。還沒瞧見你出嫁,我怎舍得去見閻王?”
司徒語登時破涕為笑,忙讓對方好生歇息,莫再說話傷了元氣。
司徒伯綽聽著父女對話,長長舒了口氣。待他再轉過身時,麵色肅然,目光如刀,喝問吳善德,道“吳善德,我兒中蠱之事,你若不給老夫一個交代,今日休想善罷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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