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不明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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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上空調噴出的暖氣如陣陣熱浪衝刷在蘇北的臉上, 明明是臘月寒冬竟有炎炎盛夏的錯覺,很想將空調關掉然後將車窗打開, 感受一下北風肆襲的快意。轉頭故作不經意看了眼正在開車的秦小羽,剛剛想法瞬間偃旗息鼓。
    隱隱感覺他似乎在生氣, 但他麵無表情,又什麽都沒說,她實在想不通他到底在氣什麽,隻在心裏道怪胎的情緒變化果然是莫名其妙。
    蘇北這時候自然不會自動送到槍口上,扭頭看向窗外,風很大,路上的行人都裹著厚厚的圍巾, 戴著各色圖案的口罩, 形色匆忙。
    北京的冬天很冷,但對於在南京長大的蘇北來說,北京一點兒也不冷。北京的冷是幹冷,令人覺得冷的不過就是那股強勁的北風, 吹得臉上生疼。而南京是冷入骨的濕冷, 在溫度相同的情況下,相對濕度越大,對人體的滲透力越強。而且南方一般沒有供暖,所以一般南方人到北方能受得了幹冷,而北方人到南方卻受不了濕冷。
    不知不覺在北京已經過了四個冬天,蘇北向來裏麵隻穿一件厚點的長袖t恤,出門的時候在外麵套件能擋風的大衣, 冷極了的時候才會加一件薄的羊絨衫。
    秦小羽今天穿了一件淺駝色的短款皮衣,裏麵是一件v領英倫風羊毛衫,配上他那媲美首席男模的身材和蠱惑女人心的臉,雅痞二字被他詮釋到極致。
    見過穿西裝打領帶的秦小羽,見過穿休閑服牛仔褲的秦小羽,見過渾身赤/裸的秦小羽,蘇北忽然總結出一句話,穿著衣服是秦小羽,脫了衣服是秦小獸,上了床是禽獸,關了燈是禽獸不如!
    蘇北被自己的“禽獸進化論”給逗笑了,竟忘記了這“禽獸”就在自己身邊。等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某隻“禽獸”已經轉頭看了過來,微皺的眉頭,漆黑的眸子如一汪深潭,望不見底。
    前方交叉路口,正好碰上大紅燈,前麵排起了長長的車龍。
    蘇北以為他會開口問她在笑些什麽,但秦小羽隻是盯著她看了眼便轉過頭。按下車窗,掏出根煙點燃。風從一邊的窗戶中傾灌了進來,煙味非但沒有散去,反而順著寒風通通襲向她,猝不及防,連連幾個噴嚏。
    將這一邊的車窗也打開通風,車內冷暖交替,似乎呼吸也順暢多了。冷風隨著呼吸進入心肺,胸口一絲沁涼。
    忽然秦小羽開口,“季蘇北,你覺得愛情裏哪種背叛可以被原諒?”
    蘇北驀地轉過頭看向他,煙圈從他薄薄的嘴唇中輕吐出來,眼睛淡然地看著前方,煙霧繚繞中讓人覺得有種不真實的存在。蘇北想了想,低聲喃道,“既然當初選擇了背叛,為什麽還要奢望被原諒。愛情不是苦海,回頭不是岸。就像殺人,無論是出於什麽理由,他一輩子都要背負殺人犯這個罪名,這就是代價。”
    “哦,是嗎?”秦小羽忽的一笑,掐了煙,將車窗關上。前麵的車開始緩緩移動起來,後麵的車不停地按著車笛催促。換好擋,車子開始前行,隻聽秦小羽淡淡地說了句,“季蘇北,那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算不算背叛?”
    蘇北忽然懊惱極了,他居然又挖了個坑,而自己再一次傻不拉幾地朝裏麵跳。她知道他所說的背叛是指她對石頭的背叛,他誤以為石頭是她的男朋友,而她將錯就錯。她想說她沒有背叛,可是她為什麽要解釋,解釋什麽呢?
    車子駛過一個個路口,兩人誰都沒有在說話,車內氣壓低得讓她快要窒息。如果說這是秦小羽的心理戰術,那好吧,他贏了。蘇北自嘲式低笑了一聲,嗬,無論是心理戰,陣地戰還是持久戰,她從來都是輸家。如果爺爺知道了,一定會氣得將拐杖從地底下伸出來教訓她一頓,虧她還是將門之後,孫子兵法全白學了。
    忽然車子一個急刹車猛然停下,蘇北沒係安全帶,整個身子因為慣性直衝衝朝擋風玻璃上撞。緊閉上眼睛,預料中的疼痛卻未出現,隨之而來的卻是溫熱的唇和鼻息。
    秦小羽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在她冰涼的唇上啃咬,吮吸。舌尖頂開她的牙關,在她的上齶處輕掃一圈。蘇北被弄得癢癢的,很不舒服,下意識咬住他四處作亂的舌,阻止他進一步的襲擊。
    就這麽任由她咬著,扣住她後腦的大手移到後頸出,指腹在光滑的肌膚上輕輕撥弄著。忽然修長的手指從後麵收回來,直直捏住她唯一供氧的鼻子,稀薄的氧氣漸漸消耗殆盡,蘇北不得不鬆開牙關迎接新一輪空氣。
    又被他得逞了!蘇北開始厭惡起這樣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狀態,無數史實都在提醒,被動就要挨打。雙手勾住他的脖子,將他的舌頭用力吸入口中蹂躪,唇瓣相依的觸感讓她為之一震。相濡以沫,其實早已被扭曲了其意。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如果當初鬱言能做到,那麽或許死的是她,又或許,他們都不會死。鬱言是愛她的,用他所有的籌碼。蘇北想,如果當時她的反應能快點,她也定會做出同樣的抉擇。所以她無法理解,當真正愛一個人的時候,如何才能相忘於江湖。有人說,和最愛的人相濡以沫,和不愛的人相忘於江湖。
    蘇北認真地吻著秦小羽,聞著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心糾得發疼,秦小羽,我們相忘於江湖吧。
    忽然車“砰”的一聲,糾纏的一起的兩人同時側身往車前倒,秦小羽一個轉身將她護在了懷裏。
    “沒事了,沒事了。”秦小羽輕拍著蘇北的後背,這丫頭好像嚇傻了,空洞的眼神讓他瞬間心髒抽緊。
    將蘇北安置好,秦小羽準備下車看看什麽情況。一隻蔥白的小手緊緊拽住他的衣角,死咬著嘴唇,一臉蒼白,瑟瑟地顫抖著。雖然不明白不過是個小小的意外,為什麽她會變成這個樣子,但仍忍不住將她納入懷中,輕輕吻了吻她的發頂,“傻丫頭,乖,不怕。”
    見蘇北放鬆了下來,秦小羽這才下車探個究竟。車尾處早有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站在那兒,皺著眉看著兩車相撞的地方,手裏還握著手機,一臉暴躁。見秦小羽下了車,嘲諷地看了眼,“親熱完了?我還以為要等到天黑呢,哥們兒,說吧,這事兒怎麽弄?”
    猛然一聽小年輕操著一口京腔,但在秦小羽耳朵裏聽來卻是怎麽也掩飾不去的那股山西味兒。再看看車子,大紅色的法拉利掛著京a8打頭的牌照,估計又是哪個煤老板家的寶貝疙瘩,能弄來這牌子也算來頭不小。
    在秦小羽麵前裝大爺,那不是裝逼麽?這四九城裏京a8的牌照他秦小羽還看不上眼。見秦小羽不動聲色打量了一會兒,毛頭小子有些不耐煩了,“這大馬路牙子的你把車往這兒一擱,還讓不讓人過了?我這新車還沒捂熱乎呢,車燈就廢了一個,今兒算小爺倒黴,你把這車燈給我賠了就算,我還有事兒。”
    秦小羽嗤笑一聲,雙手環胸居高臨下地看著毛頭小子,“叫警察吧。我頂多違章停車,而你,這叫追尾,懂麽孩子?”
    “操/你大爺,老子給你臉不要臉,叫警察是吧?老子奉陪。”毛頭小子撞了車就看到被撞的不過是輛淩誌,掛的也是普通牌照,便有恃無恐了。年紀輕果然閱曆淺,人家那是沒得玩了玩低調呢。
    警車來了,追尾事件以戲劇性的效果結束了。沒眼力的呆娃兒駕照被吊銷了,人被警車帶走了,火紅的法拉利被拖車拖走了。被壓上警車之前還張牙舞爪,“你給老子等著。”
    黑色的淩誌車屁股被撞凹一塊,秦小羽皺了皺眉,隨後上了車。看到座位上蜷縮成一團的蘇北,他莫名有點煩躁。傾身拍拍她的身子讓她坐好,替她係上安全帶,便沒再說一句話。
    車子開進了小區停在樓下,秦小羽沒下車,蘇北也坐在原位不動。不知過了多久,兩人居然默契地同時開口。
    ——我上去了。
    ——你剛哭什麽?
    說完又是一陣靜默。
    秦小羽又點了一支煙,很久沒有出現過像今天這樣煩躁的情緒了。如果誰說他已經愛上眼前這個難搞的小女人,他定會嗤之以鼻。但必須承認的是,他剛剛確實動怒了,而始作俑者便是眼前這個令人難以捉摸的丫頭。
    季蘇北都能看出來季尚東並不希望她和他有牽扯,何況是秦小羽?他能理解季尚東護妹心切,如果他有妹妹跟他們這幫子牽扯一起,那他也不會同意。但這事兒擱在自個兒身上就是他媽的不舒服,不過這不是關鍵。
    在季尚東問他們是什麽關係的時候,他料到這丫頭絕對不會承認她和自己有關係,但他就是煩她那急於撇清的勁兒,把他秦小羽當瘟疫還是怎麽的?
    過了好一會兒,蘇北悶聲低喃,“我以前出過車禍。”
    剛剛那聲“砰”其實並不算很大,但聽在她耳朵裏卻振聾發聵,她才剛想到鬱言,剛想起那場車禍,剛在心裏和秦小羽告別。秦小羽護住她的一瞬間她就哭了,她在害怕,害怕剛剛心裏那場告別會變成永別。如果秦小羽也沒了……
    煙屁股幾乎燃燒到了指尖,秦小羽這才將煙蒂扔到了窗外,“下車吧。”
    蘇北“恩”了一聲,下了車和他說了再見,秦小羽並未回應,合上車窗將車開出了小區。蘇北站在原地發愣了許久,以前鬱言和石頭把她送到家樓下的時候都會說,上去吧。而秦小羽卻說“下車吧”,聲音帶著一絲冷然,她也不知道這“上去吧”和“下車吧”究竟有什麽不同,但似乎就是不同。
    剛到家就接到二哥的電話,是家裏的座機。二哥肯定是想看她到家了沒有,電話裏二哥沒說什麽,隻是關照她拿到簽證就早點回家,路上注意安全之類的。
    掛了電話,蘇北覺得很累,兜兜轉轉,那胡桃夾子又回到了她身邊。應該說,就沒離開過。洗了個澡便上床睡覺,第二天一大早去學校拿了大使館寄來的ems,逃離般去了首都機場。
    到了機場給楊思雲打了通電話說準備回南京了,結果楊思雲說來回跑太麻煩了,讓她直接飛舊金山。她知道楊思雲又在用美國方式鍛煉她的能力了,他們家楊思雲真是用心良苦,這事兒肯定又是瞞著季建國的。
    蘇北難得嬌嗔,幸好她還沒買機票。從國內出發廳轉到國際出發廳,最早一班是美聯航的班機,雖然蘇北覺得肯定是國航的空姐們服務更佳,但偶爾看看鬼妹也不錯。
    上飛機後空姐讓大家關手機,蘇北給秦小羽發了條信息便關了機,隨手扔進了包裏,反正動感地帶的卡到了美帝也沒信號了。
    波音777的轟鳴聲響起,看著窗外漸漸變小的景物,蘇北驀然一笑。那頭秦小羽收到蘇北發來的信息——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