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他鄉遇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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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沈襄錚還是不閃不避,還是如中流砥柱,任憑激流衝擊。
    沈襄錚的內家氣功,是真正的中華硬氣功,不是頭頂碎石口中吐火的鬼把戲。
    這一拳衝擊在沈襄錚胸膛上,隻聽咚的拳頭聲,大奴奴黑猶如一拳衝在硬石板上。
    這一拳,是蚍蜉撼樹談何易。
    大奴奴黑覺得有股強大的反衝力量,經他的手臂傳過來。
    他站立不穩,反而踉踉蹌蹌後退了三步。
    幸虧他身後有三個人趕了來,用盡全力扶著他,才沒有跌倒。
    獨眼奴奴黑暫時服了,又噗通拜倒在地。
    這一次,不敢耍鬼名堂了。
    他心中在想,這等硬功夫的人,必須統統除掉,否則自己沒有立足之地了。
    可是口裏就連連說:“您老是真正的氣功大爺爺,小人服了。”
    “好吧,小的們,快回莊裏去,敲鑼打鼓迎接這些鏢局的大師們。”
    沈襄錚還是不啟齒回答,隻是冷笑了兩聲。
    獨眼大奴奴黑明白了沈襄錚冷笑的意思。
    他隻好站起身,對著對岸打了一個長長的呼嘯。
    立即從山林中,衝出了無數的黑衣人。
    他們個個手執虎叉,彎刀,有的還有梭鏢龍槍。
    獨眼奴奴黑見埋伏的人都凶神般的衝了出來。立即又大聲呼喊:“你們還不出來迎接定南鏢局的大師們,這不是上回那樣的土匪,是名正言順的鏢局好漢們。”
    對岸山腳下的黑衣人,立即齊呼:“鏢局的好漢們,我們在這裏歡迎您了。”
    卞盛灝馬焗良看到了沈襄錚英勇鬥黑熊的一幕,覺得他確實有兩下子。
    連埋伏在對麵山裏的莊丁,都害怕得投降了。
    他們一個個慢慢地淌水過河。
    過了河,上了岸,每個黑衣人都禮貌有加,給卞盛灝馬焗良他們作揖行禮。
    ******
    崬南興在儒州遇到的故人,也是一個在紹興城中開鏢局的人,他的鏢局名為紹通鏢局。
    以前和南興鏢局,表麵上從無過節,這個鏢局老板名為宇隆興。
    隻要得知崬南興在家,宇隆興常常到南興鏢局來和崬南興聊天。他很會做人,在表麵上,在背後,從不怨恨南興生意興隆,反而見了麵,求南興指點,還常常說請南興指教扶持。
    那天中午,南興的人馬到了儒鎮,在不寬的街道上,隻見旗幡開道,幾十個衙役仆從,簇擁著一頂官轎,迎麵而來。
    崬南興要鏢局的人馬,都立即回避,站立在街道的屋簷下。
    馬焗良有點不服,他小聲地說:“我們們可是禦封的定南鏢局,幹嘛要給一個知州讓路呀。”
    卞盛灝急忙用二指封口,還小小弟噓了一聲。
    馬焗良也是很機靈的,立即老老實實地站立在街簷下不動不出聲了。
    可是官轎突然停了下來,一個身著四品官服的人下了轎。
    他還高興地對著崬南興喊道:“老鄉鄰,崬老板,不認得我了。我是紹通鏢局的宇隆興呀。”
    喲,幾年不見,鳥銃換炮了。他怎麽當上了知府了。
    崬南興隻好迎上前去。
    宇隆興拉著崬南興的手,大聲說:“他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喲。快,快讓鏢局全體人員到知府衙門去暫時休息幾天吧。”
    崬南興就說:“這趟鏢很緊急,我到衙門去瞻仰瞻仰,他們就還是繼續前行吧。”
    宇隆興卻說:“那也好,你這次陣仗這麽大,我看這樣,你和劉勝陳砮,還有貴千金,都到我府衙裏去,讓你新招的賢婿帶著他們前去好。你那賢婿,可了不得呀,據說是錦衣衛千戶沈鏈的公子,這樣的人押鏢,誰都不敢打主意的。”
    看來,他當了幾年的官,對南興鏢局,就還是了如指掌。
    就這樣,沈襄錚他們去了。
    在儒州最大的儒士酒樓裏,宇隆興辦了豐盛的酒宴。
    宇隆興拉著崬南興坐首席,師爺坐下手陪客,崬晶蘭一個人坐右邊,劉勝陳砮坐左手。
    酒過三巡,宇隆興對崬南興的人說:“董老板還在走鏢,真是太委屈了,不是說聖上還親封你家為定南鏢局嗎,怎麽還在端著這風險無比的飯碗呀。”
    崬南興笑嗬嗬地回答:“我生來就是押鏢的命呀,隻靠押鏢順風順水,我就心滿意足了。”
    宇隆興大聲說:“我能夠坐上這個位置,自己真是沒有想到。全憑我結識了這個老師爺。我為老師爺押過鏢,認識後,結成了拜把子兄弟。他的堂妹夫的堂姐姐,居然是嚴家相府裏的女管家。”
    劉勝故作驚奇地問:“怎麽,相府的管家是女的。”
    老師爺其實也才五十三歲,他捋著長長的黑胡須笑了:“相府可不是尋常人家,他家的廚師也比七品官大呀。他家有女管家也有男管家的。”
    陳砮接著搭腔:“我等草民,哪裏知道相國爺家的情況呀,見笑了。”
    宇隆興嚴肅起來了:“我的師爺不願為官,但就是個幫人為樂的好人心。他堂妹夫的堂姐姐一次回家,我師爺就急忙邀請我去見了那個女大管家。那女管家見了我,說我是個有才學有計謀的人,走鏢是委屈了,說一定要到相爺麵前舉薦我。”
    說罷,連連給大家敬酒。
    宇隆興又是給大家敬菜,酒宴是好不熱鬧。
    師爺趁機又開口了:“知府上任後,常常在我麵前提起你定南鏢局。聖上也是的,禦賜了一個定南鏢局的名號,就算了。我看不如我再求求我堂妹夫的堂姐姐,要她在相國麵前舉薦您。您崬老板,名滿天下,相國一定會在皇上麵前保舉你為巡撫總督之類的一品大員的。”
    崬南興笑了:“宇知府的才學本領,遠遠在我之上,他才是一個知府,我嗎,如果你堂妹夫的堂姐姐,到相國麵前給我謀個縣令,我就心滿意足了。”
    劉勝陳砮當然懂得師父這句話,是在虛與委蛇,崬鏢局從來沒有過要從政入仕的想法。
    宇隆興立即說:“哪裏哪裏,崬鏢局真是過謙了。”
    師爺說:“我是因為腿殘,走路太不方便,不然的話,相國早就任命我為知府了。”
    “而且,我們的宇知府,今年冬天,就要遠赴寧州為巡撫了。”
    劉勝這回學得很聰明,他說:“我也想離開鏢局,當一任縣令,也好為家族,榮光耀祖。”
    這回,師爺可說的不太客氣了:“主人尚在這裏走鏢,你就是滿腹經綸,也要等崬鏢局入了仕途,你再說吧,對不?”
    這句戲言,南興鏢局的人,都懂的,師爺就認真了。
    師爺在這酒宴上,大肆宣揚自己的通天本領,顯示自己對天下對相府的情況,了如指掌。
    他喝了一大口酒,凱凱而談:“如今的相國,極為皇上看重,凡天下的官員,十有八九,都是相府的人。就是在朝廷的大員,也大都是嚴相提拔上去的。”
    鏢局的人聽了,覺得這話可能差不離多少。
    他們覺得,如果這樣,嚴相的日子,一定不會很多了。
    因為嘉靖帝,畢究不是昏君庸人,也是一個雄才大略的君主。
    這席酒,一直折騰到半夜。
    崬南興心中頗不耐煩,但他鄉遇故人,雖然道不同不相為謀,但也得好好敘敘舊情呀。
    快散席時,崬南興才說這樣的話:“今夜,異地遇古人,別提多高興了,我押完這趟鏢,一定會拜謁知府大人,不了,馬上是巡撫大人了,還望大人和師爺多多提攜。”
    “好說好說。”
    師爺滿麵紅光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