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虎掌挑毒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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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金琇拿出自己製作的小弩弓,要用它來射殺老虎。
    這小弩弓,小巧精致,可以藏在背簍中,甚至可以塞在大包頭上,隨時隨地可以抽出來,搭上小小的弩箭,吧嗒一聲就能夠射出去。
    她的弩箭更加讓人覺得奇怪,箭頭是大頭針做的。這樣的弩弓弩箭,用來射麻雀是可以的,可是夢金琇今夜就要用它來和猛虎搏鬥。
    不過射老虎野豬等猛獸時,在大頭針上喂了水莽草熬製的劇毒而已。
    夢犇農也早早到了堂屋裏頭,他對女兒眨了一下眼睛,那意思女兒再明白不過了,猛虎如果不去背走寨中的豬狗牛羊,就不要去招惹它。
    獸中之王。自有它的規矩。俗話說,虎咬三世冤呀。
    ******
    去年秋,廖大媽到後山收包穀,回來晚了,在這篩滿朦朦朧朧月光的小山道上走著。大媽還挑著八十多斤包穀坨坨。來到一口山塘邊,前頭一頭大水牛在慢吞吞地走著。
    那頭牛走得慢吞吞的。廖大媽不耐煩,喝了一聲:“這是誰家的牛,怎麽沒有人來管了。”
    沒有人回應。
    大媽放下擔子,抽出扁擔,照牛屁股輕輕一下。
    拍的一聲,牛兒受了驚,猛地前腿豎起,後腿一蹬,絲毫也不費力,輕輕地就一躍過了這口寬十多丈的山塘,跳到了對麵的山坡上。
    大媽心中好奇怪:“神了,這牛兒怎麽這樣蹦躂得厲害。”
    大水牛在山塘對麵的坡坎兒上,回過頭來,看了廖大媽一眼。
    朦朦月光光下,牛兒的頭上掛著兩盞大燈籠,燈籠裏閃著綠瑩瑩亮晶晶的光。
    大媽膽子再大,這時也不免心裏咯噔一下:“哪裏是牛兒,分明是頭山大王,黃老蟲呀!”
    湖南人不論苗家漢家瑤家,都稱老虎為老蟲大蟲。
    當時,那擔包穀棒棒廖大媽也不要了,揮舞著扁擔,一路狂跑到家。
    那時,月亮已經掛在半天中,夢犇農老頭子也才從二十二裏外的隆山下的水稻田裏收工回家,還沒有打開大門嘞。看到老伴慌裏慌張地跑回來,不覺奇怪了,開口問道:“你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糟老太婆,是哪路山神爺爺嚇唬了你,慌成這個樣子?”
    廖大媽氣喘籲籲地說:“老頭子,隻差一點就回不來了,我給老虎屁股搧了一扁擔,它沒有追我,我嚇得包穀棒棒也沒有要了……”
    夢老頭聽了,大笑起來:“你個老婆子,真的老了,老虎不是你的妹妹嗎?你怕什麽呀。”
    說歸說。做是做,夢老頭打著一個大火把,又和老伴上山來。
    他邊走邊說;“你以後早收工,現在變成了膽小婆,哪裏有什麽老虎,自從我們把家搬到寨子裏了,就沒有看到老虎了,你莫不是發夢魘了吧。”
    廖大媽說:“老虎的爪子好比十把尖刀,那土路上一定有它抓撓的痕跡,你到那裏一看就知道了。”
    老兩口來到山塘下,大媽驚叫了一聲;“快看,那老虎還在那裏!”
    隻見兩朵綠瑩瑩的亮光,光華閃爍,那老虎果真還在那裏,它恭恭敬敬地蹲坐在包穀擔子一邊,頭朝向這下山路。
    看到火把來了,它慢條斯理地地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用前爪在地上扒拉了三下,低低地叫了一聲,然後扭轉腰身,慢騰騰地往上山路去了。
    看到這一幕,老頭子也驚呆了,他不是害怕,而是覺得這老虎好生麵熟,這老虎竟然這樣通人性,它生怕廖大媽的包穀擔子有失,在這兒誠實地守衛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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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大媽這時節也清醒了,她說:“老頭子您好健忘呀,這是那頭老虎,我記起來了。那年我們居住在龍瑤幽穀那邊的天隆裏,我為老虎挑刺的那件事情,你不記得了?”
    ******
    像一道閃電劃破了漆黑的夜空,在這條長長的裂縫裏,月亮星星都露出來了,它們眨巴著眼睛,把十八年前的往事都抖露了出來,抖落在夢犇農的思緒裏。
    十八年前,廖大媽兩口子居住在天隆裏。
    那裏是一個山窩窩中,周圍十裏無人煙。
    廖大媽在那裏生下夢金琇。
    他們居住的小木棚,是夢犇農用一把斧頭一把砍刀,用圓杉木拚建起來的。
    這個木棚,蓋的是杉木皮。杉木皮上撒了一些油菜枯餅,兩年就生滿了青苔,一點兒也不漏水。這種杉皮屋頂,好牢固的,幾十年都不要翻修。
    這天隆裏距龍瑤幽穀十五裏山路,周圍沒有一戶人家。和兩口子相伴的就隻有野豬麂子兔子以及鷹隼蛇尾巴鳥等等。
    夢金琇滿月才十幾天,一個月朗星稀的寒霜之夜,子夜時分,一家三口都睡熟了。
    整個天隆裏靜悄悄的。
    隻有天隆山高高的峰頂和明月星星說著人們聽不到的悄悄話。
    突然,大門被什麽人撕吧得卡啦卡啦直響。響聲在靜謐的深夜裏,特別讓人心驚肉跳。
    廖大媽首先醒來了,她用腳不斷地踢睡在小木板床那頭的夢犇農肩頭。
    勞累了一整天的夢犇農呼嚕打得震天響,好不容易才醒過來。
    這時小金琇也醒來了,哇哇地哭起來。
    夢犇農一個翻滾下了床,大喝一聲:“什麽人,深更半夜吵什麽?”
    可是門外麵那人不搭理他,反而把圓杉木拚成的杉木門越發搖得嘩啦啦響,那勁頭兒反而越發大了,整個杉木棚都顫抖起來,真個是搖搖欲墜,整個屋子看來就要倒塌了。
    “哪一個哥們這樣大的力氣,你扯個氣放個屁行不行,把我們家的杉木棚折騰得倒塌了,可是要賠的喲。”
    門外那個人大概是個地地道道的的啞巴或者聾子,不扯氣也不放屁。但是聽到夢犇農的大嗓門裏怒火騰騰,就不搖門了。
    夢犇農到火塘裏點亮鬆油缽子,從門縫裏往外邊一看,不由得大吃一驚。一頭大母虎帶著一隻小老虎蹲坐在門外。
    看到有人提著光亮來了,小老虎屁股向著門,把左邊的後腿從門縫裏伸了進來。
    “這是,是,什麽意思。”夢犇農驚訝得合不上嘴巴。
    廖大媽也帶著女兒來到了門邊。她確實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中豪傑。她把女兒遞到夢犇農手中,說:“呆看什麽,有事情,我來弄清楚它就是。”
    大媽拿著鬆油缽子來到門邊,伸手握著小老虎後腳掌,仔細一看。
    呀,虎掌正中間那枚梅花心,紅腫得發黑了,一棵大大的號稱為鐵蒺藜的閻王刺,深深地紮在它腳心厚厚的肌肉中。
    廖大媽毫不猶豫地拿來鞋底針,在火苗上撩了撩,就算消了毒。吳腈苚端著鬆油缽子,照著妻子給小老虎挑出了這條閻王刺。
    末了,大媽還給小虎兒的腳掌抹上一些細鹽末。親親地說了一句:“好了,虎媽媽你可以帶著孩子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