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人半鬼的砮開山話一落音，一個人立即回應了：“不用去查，是泖則峒殺的？”
    聽到這話，神鬼一體的砮開山，很認真地看了這個說話人一眼。
    “從穿著看，你是這街道上的人吧。可是，我怎麽不認識你？”
    “你認識不認識我，倒是不重要。”
    “我隻知道，那個什麽泖則峒，是你在行醫路上拾到的一個小夥子。”
    “那個小夥子餓昏了，倒在路旁，你喂了兩口水，醒過來了。”
    “你把包裹中病者家打發你的蘋果給他，他居然能夠動口吃了。”
    砮開山好疑惑呀。
    他仔細地打量這個街道代表。
    良久才說：“你是神是人還是鬼。怎麽知道這些事情？”
    那代表說：“我是什麽不重要。不過，看來你很想知道我是誰，告訴你吧，我是街道上孔三哉的兒子。”
    “你那天拾到泖則峒的時候，我正在山上放牛，我看到了。”
    “我還知道，你讓他在濟世堂呆了半年，就打發他出去了。”
    為的是好替你殺人取樂，送來頭顱讓你玩弄。”
    砮開山聽了，勃然大怒：“錯也，錯也，大錯特錯也。你是孔世哉，一個不出名的小子。你父親死去多年了，沒有人教你了。”
    “我要頭顱是為了濟世救人，拯救萬民於水火之中呀。”
    “這腦熱病，其實，在江北已經鬧了多年了，無人能治好。”
    “所以我立誌攻克此病，寫成比本草綱目強萬倍的醫學巨著，流傳萬世萬代。”
    “我這是為億萬民眾造福呀。”
    “以後，萬世萬代，千千萬的人知道我這個神醫砮開山。”
    “我的巨著會成為天下郎中的至寶。”
    “要達到這個宏偉的目標，就要好好仔細研究頭顱的結構，頭腦中經脈的流經情況。”
    “當然要有許多頭顱來供我研究。”
    “這些死者也是為了偉大的醫學而獻身的，她們應當覺得很榮幸的。”
    說到這裏，大家對這點荒唐極致的理論，覺得無比的憤怒。
    同時大家也雲裏霧裏，這個孔世哉，到底是個什麽人呀？
    隻有卞盛灝心裏明白了，這不是什麽孔世哉，而是崬晶蘭和吳巧兒。
    對了，那個不發一言的是崬晶蘭。
    這個逗著砮開山吐露真實情況的是吳巧兒。
    “那麽，你研究出什麽名堂沒有，這腦熱瘟疫，你能製服了嗎？”縣令問他。
    “快了，長則三年，短則四個月，我就要成功了。”
    “哈哈哈哈！”
    他緩了一口氣，又接著說開了：
    “那個泖則峒不是個好東西。”
    “我要的是腦熱病患者，男女都要。”
    “可是他拿來的都是女人的頭顱，並且都是美貌的年輕女子頭顱。”
    “而且都要先奸後殺。”
    “隻有這次，拿來了個患腦熱病厲害的女人。”
    “那女人很剛烈，惱得他把人碎屍萬段，我罵了他幾句。
    他就逃到我的第二個研究地點，龍井山去了。”
    縣丞聽得很仔細，但是還有一個很不明白的事情。
    他問：“他從哪裏送進來的？”
    “喲喲，你問這個，真是太無知了。自己找吧，自己想吧。”
    大家麵麵相覷，覺得這倒是一個問題。
    不可能移開墳墓，或者掘墓進來吧。
    那個代表也笑了。
    “你的鬼伎倆，不用我們找，大家都知道了。”
    “在那棺木下麵的通道裏，還有暗門，隻要打開暗門，就到了閣樓中，那裏應有盡有。”
    砮開山驚訝地說：“孔三哉養了一個這樣的聰明兒子，什麽都知道。”
    大家心裏也在想：“我們都是同時進來的，為什麽我們覺察不出來？”
    他走一趟就知道了呀。
    看到大家這迷惘的樣子，這個孔世哉笑了。
    “通到這裏的暗道，是用金磚砌就的。”
    “我一邊走，一邊輕輕地用手指敲著，哪個地方有空洞的聲音傳進我頭腦中，那裏就另外有暗道呀。”
    縣令也驚訝地說：“金磚又重又厚又大，憑手指輕輕地敲擊，就探出了另外有暗道存在，是有很特異的功能呀。”
    他們哪裏知道，這是崬晶蘭穿越前發明的一個小玩意兒。
    這小玩意兒戴在手指上，明裏看是一個戒指。
    戒指裏麵有微小的電子管，有傳感器。手指所到之處，就能夠探測出裏麵的虛實。
    而且傳感器把信號傳送到人的大腦。
    她穿越到了明朝，就把這有特異功能的戒指，送了一個給了吳巧兒。
    一切疑惑，都解開了。
    縣尉要捕快把這個殺人狂，捆綁了帶出去。
    可是砮開山就向他們求情了。
    “不是要秋後問斬嗎，讓我居住在這裏，到了秋天，我就把治療腦熱瘟的著作完成了。那不好嗎？”
    這話，真是太好笑了。死到臨頭，還記掛這寫什麽醫學著作。
    終於，大案破了。
    而且刑部飛速傳來告示，準許對砮開山斬立決。
    荷縣的人員，都鬆了一口氣。
    縣令縣丞找到卞盛灝。
    他們說：“已經在望江樓，準備了十一桌豐盛的酒席，明天我們去痛飲一番。”
    可是卞馳度恒拒絕了。
    他說：“破案是我的本份，職責所在，不勞大人破費了。”
    他倆說：“就是縣尉不肯賞臉，那麽總署長和他帶來的女兵，本縣總要表示表示吧。”
    馳度恒說：“那天在暗室裏，盤問砮開山的，就是總署長的衛士長吳巧兒，總署長一言沒發，你們也沒有和她們打個招呼呀？”
    聽了縣尉的話，兩個大人被唬得魂不附體。
    “快快領我們去給她請罪。”
    “何罪之有。總署長她們早走了。”
    她對我說了：“你們倆無罪有功。望以後，勤政治縣。”
    “她還說，以後如果有機會再來，一定希望能夠看到荷縣一個晴朗的藍天。”
    兩位縣官聽了，懊悔莫及。
    多麽好的機會呀，一品大員親臨荷縣辦案，就沒有好好巴結。
    真是噬臍莫及了。
    一份調令，在第二天就到了荷縣。
    調令上說，要馳度恒立即到玉州任職。
    縣令縣丞拿著調令，給馳度恒賀喜。
    馳度恒說：“謝謝兩位大人，何喜之有呀。”
    “我這次調去玉州，不是升遷，而是降職待用。”
    “降職，降到哪裏去呀，難道讓你這樣的大才，去當一個捕頭。”
    縣令憤憤不平地說。
    隨他們的便吧，到了那裏再說。
    “立了大功就喲啊，就要降職，這也太說不過去了吧。”
    縣丞也替馳度恒抱著滿肚子委屈。
    “謝謝二位大人的關照。隻是這次，我破了的是碎屍殺女性的案子。上頭的意思，要我找出傳播腦熱病的惡魔。”
    “而那砮開山，是想研究根絕腦熱瘟疫的方法，我就反而把他殺了。”
    “上峰的心意難測呀。”
    “我這是本末倒置了，當然無功有罪了。”
    兩位大人聽了，烏雲罩臉，頓時啞口無言。
    馳度恒到了玉州，直接去了督撫府。
    崬晶蘭也早就到了府中。
    沈襄錚和晶蘭，特地擺了酒宴，熱情招待他。
    馳度恒懊惱地問崬晶蘭：“我到底做錯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