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又貶雲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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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查署裏。
崬晶蘭和吳巧兒說了內宮中有許多人敷用了凝膚脂之事。
吳巧兒聽了崬晶蘭的話後,說:“在下麵的州縣,用凝膚脂安然無事,證明了凝膚脂本身沒有毒性。
隻是到了天都,卻落入壞人之手,製造了諸多慘案。”
這話正說到了崬晶蘭的心頭上。
天都人口眾多,夷狄胡人,馬隊商販,南來北往,複雜非常。
在這樣的環境中,查一個將毒物混雜入凝膚脂中的人,談而何易。
雖然禁海了,但是數千裏的海疆,難保不混入一個壞人來嗎?
看起來,此案如大海茫茫,無從著手呀。
可是,崬晶蘭思慮了一會,就有了辦法。
她和吳巧兒來到了大街上,到各家胭脂鋪去,她們要買凝膚脂,親身體驗。
吳巧兒原本不同意崬晶蘭去大街購買凝膚脂的。
可是她想了一下,就舒展眉頭笑了。
“是呀,妹子,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呀。”
以前,吳巧兒在崬晶蘭麵前,總是主人小姐等稱呼。
崬晶蘭以前沒有說什麽,隻是說:“姐,你這樣稱呼我,我很不自在。”
可是吳巧兒隻是一笑了之。
自從崬晶蘭有了一品實職,她再三要求,要以姐妹相稱,吳巧兒才笑著應承了。
兩姐妹來到了最熱鬧的天都大街上。
詢問了好幾家胭脂店。
一聽說要買凝膚脂,個個搖頭說沒有。
有個店主還回答說:“我們這條街上,從來沒有店鋪賣過凝膚脂,那種害人不淺的東西,正規的商家是不會賣的。”
可是,吳巧兒知道,以前,天都的大街小巷,所有的胭脂店,都有凝膚脂賣。而且,那些擺地攤逢人就叫賣的街邊小販,也都在大叫大嚷:“快來,買我的凝膚脂呀,我的是精品呀。”
還無比讚頌地說:“塗上凝膚脂,青春永駐,嫵媚萬分,活力常存呀。”
可是現在,店鋪裏沒有,擺地攤的小販,也噤若寒蟬。
一問到凝膚脂,個個搖頭說沒有沒有,從來沒有。
因為現在,塗抹凝膚脂而死亡的少女,已經有九十九人了。
還有許多因為塗抹凝膚脂的少女少婦,因為還沒有到達那個時限,也在眼巴巴地等死呀。
看來,找到那個把毒物混雜於凝膚脂中的禍首,目前倒是不十分緊迫的事情。
緊迫的是,要盡快找到解藥,拯救那些陷在痛苦深淵中的女人們。
可是崬晶蘭說,找到解藥和搜捕製毒禍首,是同等重要的,隻要攻破其中一項,另外一項說不定就會迎刃而解。
於是,他們姐妹就緊鑼急鼓地行動起來。
一天中午時分,在一個店鋪裏。
這個店鋪的主人是個年輕的婦女,她家離店鋪有一裏多。
今天家中有客人,主人回去了,要她的老母看管店鋪。
自從凝膚脂事件發生後,各家胭脂店,都是門前冷落車馬稀。
他倆的到來,讓老太婆很高興。
他倆一到店,就問老太婆,要買凝膚脂。
老太婆笑了笑,張開了沒有了當麵牙齒的嘴巴。
她說:“這東西,我們以前確實有,但是賣光了後,價格飛漲,我們做小買賣的,就沒有進貨了。”
崬晶蘭聽了很高興,就各選擇了一盒胭脂。
然後問:“那凝膚脂確實有奇效。老太婆,你們以前在哪裏進貨?”
老太婆一點顧忌也沒有,直言相告:“那東西奇詭得的很,要到慕天峪才能夠進到貨的。”
慕天峪在天都的西北方,山高嶺峻,人煙稀少。
如果你能夠在夜晚上得慕天峪頂峰,伸手就可以摸到漫天繁星,摘下幾顆來的。
她們倆再試探著想問下去,可是老嫗卻一點兒也不知情了。
她們為了讓老嫗更加快樂,每人又買了一盒胭脂。
老嫗樂得沒了當麵牙齒的口,張得合不攏來。
隻要讓人快樂,這是崬晶蘭姐妹的心願。
她們倆知道,要到慕天峪尋找到凝膚脂的根源地,必須夜晚行動。
如果不是這樣,京都裏哪能夠流傳這樣的童謠:
夜上慕天峪,
伸手摘繁星。
星光照粉麵,
花甲勝少年。
這童謠流傳起來後,那凝膚脂也就在京都麵世了。
她倆連夜趕到慕天峪。
可是那裏,是真實的荒山禿嶺,杳無人跡。
他們施展白鶴遨雲天的輕功,上到了頂峰。
這裏已經是寒霜成冰,更加是寂靜無聲的地方,連昆蟲的鳴叫都沒有,老鷹飛不上的巔峰。
隻得無功而返。
回到署裏,夜不能寐。
翻來覆去之間,崬晶蘭猛然想起。
那沈襄錚為雲陽總督之時,那裏就有了凝膚脂。
隻怕,京都中的凝膚脂也是那裏傳來的。
猛然想起了,自己裝扮成夫君的模樣,坐鎮總督府。
那裏也有個慕田峪。
實際是口誤引起的相同的地名,那是牧天峪。
是在雲州和陽州的交界之處。
慕田峪和慕天峪,有蹊蹺。
老嫗口中的慕田峪,莫不是雲州的,牧天峪。
想到這裏,無法成眠。
翻身坐起,走出房間,敲響了隔壁吳巧兒姐姐的房門。
兩人一起商議,覺得這個想法很對。
於是計劃再到雲陽二州一轉。
******
沈襄錚正在趕往雲陽上任的途中。
昨天的朝會,崬晶蘭為查凝膚脂迷案,沒有上朝。
因為是巡查署,時不時外出。
所以雖然是朝臣了,就享有在外不朝的特權。
是公主奏請皇上恩準的。
昨天的朝會上,嚴嵩啟奏,參了沈襄錚一本。
說他任雲陽總督時,有失職之罪。
因為天都女人塗抹凝膚脂死亡之事,在天都引起了恐懼。
人心惶惶,天都不寧,都是沈襄錚的罪過。
因為那凝膚脂是從雲陽傳過來的。
所以解鈴還須係鈴人,隻有讓沈襄錚再去雲陽二州。
但是為懲罰他的失職,應該降為五品,暫領總督事宜。
這就叫作戴罪立功。
嚴嵩還說:“聖上有大海一樣的胸懷,不然的話,這個沈襄錚應當進入天牢。”
嚴嵩這樣說,既是殺了人,抽刀不見血,還做了一個順水人情。
因為他心中知道,公主和聖上,是絕對不願意為了這莫須有的罪名,把沈襄錚關進天牢的。
嚴嵩揣摩他透了嘉靖的心思。
果然,聖上聽了,也就恩準此奏。
嚴嵩在心中暗暗地舒了一口氣。
隻要把沈襄錚趕出直隸,他心中便舒服了。
他遠在天邊,嚴嵩就舒暢多了。
許多的事情,就不用膽戰心驚,畏手畏腳了。
沈襄錚已經策馬揚鞭,奔跑在南下雲陽的官道上了。
有意思的是,他沒有帶一個隨從。
現在是五品了,他心中倒是沒有什麽遺憾。
他知道,官場險惡,遠離都城,不見得就是什麽個怪事。
他還在想,到雲陽好好施行仁政。
讓那裏山上的苗瑤土家的少數民族,安居樂業,就是他的心願。
官道進入了一片森林之中
戰馬飛奔,後麵塵土滾滾。
噗通一聲。
馬失前蹄,跌倒在官道上。
沈襄錚何等身手,在馬未全倒下之時,已經騰身躍起,飛越到了一株高大筆挺的楮樹上。
隻是深秋季節,正是落葉時期,所以楮樹葉子紛紛落下。
他在樹上高聲叫道。
“哪路英雄,居然敢在這官道上作弊。如若是家道貧困的人家,快快出來相見,我可以吧身上的盤纏分一半給你。”
“誰要你的銀錢。你是發富了不是。”
一個低沉的男中音在樹林中響起。
接著,一個苗條的男子竄出叢林,來到官道上。
另外一邊也衝出一個男人,牽起了滾倒在地的戰馬。
沈襄錚定睛一看,猛然省悟。
“一品大員居然來此,我沈襄錚有眼無珠,請勿怪罪。”
“當然要怪罪你呀,單槍匹馬,就要遠赴千裏去。世界上有這樣一個五品職稱的小卒,就要去擔任總督的大員的人嗎?”
“當然有,不就在你的眼前嗎?”
這當兒,那個扶起戰馬的人,早就牽它到遠處水草茂盛的地方去了。
“你這個人,心中無人,崬泖泖嘞,怎麽不帶她同去雲陽呀?”
“我心中的人,不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嗎?至於崬泖泖,不是你逼著我娶她的嗎,看來你很健忘,我心上的人,不就是你嗎?”
聽了這句話,這個男人微微一笑,又要說出讓人快暢不已的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