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大堂迷霧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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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獄卒開路,禦史何忠龍親自在大藥師身後押送。
    道童慢慢地跟隨在禦史後麵。
    一到大堂,大藥師噗通跪下。
    刑部尚書親自按照例行程序,訊問了大藥師的姓名。
    大藥師說:“他姓徐,名石靈,幕阜山人,是個知名的草藥郎中。”
    太常卿問:“老實點,你幕阜山人,怎麽到了京城,又怎麽到了雜食館下麵的地下藥坊,製作毒藥,殘害京都女人。”
    他招供說,因為他在幕阜山很有點名氣,用那裏的草藥奴兒掌製作膏藥,給貴婦人養顏,五六十歲的人,都如十八女郎。所以許世傑老板派人把他請了來。
    藍道聽了,勃然大怒:“那你為什麽到這裏就製作日日豔這種毒藥,害死了不少人嘞。”
    “我沒有呀,我隻是照單配藥,到火爐前觀看火候,及時入藥熬煎,以求京都女人都美如大麗花呀。”
    “那麽,你能夠把藥單背出來嗎。”
    “當然能夠。”
    可是他背誦的藥方裏,沒有人腦漿。
    藍道大怒:“死不老實,這藥方不對,你們的藥物原材料,都被巡查署繳獲了,你還在隱瞞什麽呀。”
    大藥師微微一笑:“我沒有背錯的。你不是說我沒有說出人腦漿和人的心髒吧。我不是說了有人中白,或者泵水源吧。”
    “人中白是腦漿,而泵水源是心髒。”
    刑部尚書和太常卿以及其他在場的人,都嚇了一大跳,這凝膚脂居然摻雜有這樣的藥物。
    藍道也微微一笑:“不對呀,不對,你很不老實。”
    “大人不要冤枉小人了,我說的都是真的了。”
    “哼,一定要是說出來嗎,凸腦白是什麽?凹腦白是什麽?”
    聽藍道這麽一說,那大藥師真的傻眼了。
    “還有熊坨泵,芳坨泵。都是什麽呀。”
    這大藥師聽了,吃驚之餘,又為自己分辯。
    “呀,大人是把我們的藥材說得更加詳細了。還分出了男女的器官。”
    藍道又是一拍驚堂木。
    這驚堂木是高高舉起,為的是讓大家看見。
    可是卻輕輕地落下,隻有微微的響聲。
    那微微的聲音居然傳進了大堂上所有人的五髒六腑中。
    除了那個道童外,個個都心膽震顫。
    但是又覺得振聾發聵,有所省悟。
    這是個信號,也是震懾邪惡的威力。
    那個太常卿鹿鳴陌和禦史何忠龍,心肺簡直要碎裂了。
    而大藥師更加是五內如焚,痛苦不堪。
    這個就是仙道的威力。於無形無息中震脅頑敵。
    但是他心中卻還牢牢記著,在恰當的時候,把禍水引向公主和皇後。
    鹿鳴陌發問了。
    “大膽賊徒,你們是為何想到要用如此殘忍的手段來製作毒物凝膚脂,製作的目的不僅僅是陷害京城的女士吧?”
    好呀,終於等到了,隻要那太常卿一訊問,就要施展害人的本領了。
    這是他的幕後大老板早就吩咐了的。
    這大藥師的內功還是了得的。
    本來經那驚堂木的穿心裂肺的功力,一般人是無法語齒清楚了。
    他暗運功力,使自己鎮定下來。
    “大人,我們的來路不凡呀。製作百日豔凝膚脂,是公......”
    主字還沒有出口,那個小道童突然一聲咳嗽。
    還吐出了一口濃痰。
    大藥師立刻覺得後脖頸一麻,就口齒不清了。
    緊接著,眼睛發白,昏倒在地。
    “快,快,急召太醫來。”
    禦史何忠龍急忙招呼衙役。
    太醫來了,此時大藥師的眼睛已經緊緊地閉上了。
    太醫翻開他的眼皮,淡淡地地說:“很難救治了。這個人是中了劇毒,五髒六腑都開始黴爛了。”
    太常卿很是奇怪:“剛才是禦史帶著人去寅字號牢獄把他提出來,來的時候,不還是毫發無損,精神狀況也很好呀!哪個時候中了毒呀?”
    太醫又仔細的搭脈看舌頭。
    他皺著眉頭,良久才說,就在一個時辰前中的毒。
    太常卿麵上顯現出很奇怪的神色。
    “那不是禦史剛才去牢房中提訊的時間嗎?”
    刑部尚書問:“何大人,你們提他的路上,誰走在他的背後呀。”
    何忠龍滿麵疑惑。
    “宰輔大人,是我走在他的背後,我緊緊地跟著他,生怕出什麽意外呀。”
    “這就怪了。”
    除藍道外,滿堂的人心中都覺得很是奇怪。
    藍道吩咐太醫:“再仔細看看,他身後和整個脖頸,有什麽不同的地方。”
    太醫嘟噥了一句:“國師大人是要我當仵作嗎。”
    這低聲的嘟噥聲,卻讓藍道聽了個清清楚楚。
    “太醫,你是個讓人尊重的好太醫。這人還沒有死,你仔細察看,是望聞問切的必要程序呀。”
    太醫嚇得魂不附體,連連致歉:“國師大人,我錯了,我說錯了。”
    他仔細地察看大藥師裸露在衣物之外的肌膚。
    一會兒,他跪地稟報:“國師,這人後脖頸上有一個極微小的黑點,毒物就是從那進去的。”
    這就怪了。
    國師大聲喝道:“太醫的判斷,證明了走在大藥師身後的人,是施放毒物的人。”
    禦史還挺直了脖子爭辯:“國師大人,我絕對沒有下毒。我是個言官,沒有這樣的手段。”
    “好呀,那麽就是你身後的道童來下毒了,是不?”
    “不,國師,我沒有這樣說,我也沒有看到道童超過我身前,去下毒的。”
    “那,你還狡辯什麽!”
    禦史聽了,膝蓋一麻,噗地跪倒在地,連連叩頭:“大人們,我真沒有下毒呀,我一個言官,確實沒有那樣的本事呀!”
    “言官就隻曉得饒舌害人,不見得吧。還是到大獄裏去分辨清楚吧。”
    刑部尚書冷冷地說。
    “來人,把這個禦史打入大牢,聽候查處。”
    太常卿聽後,大吃一驚。
    ******
    嚴嵩嚴世蕃成了一個或明或暗的黨派。
    在朝堂中,朝臣們都看出來了。
    嘉靖帝當然不傻,他心知肚明。
    隻是這嚴黨已經成了氣候。一下拔除,隻怕會招致天下大亂,故隻得暫時隱忍著。
    聖上也知道,這嚴黨,還有暗的,譬如有地方上的官吏和軍隊。
    當下的太常卿,心中隻好這樣想:
    禦史雖然在朝堂上敢於放言,但是隻有六品或者甚至是七品。
    這個何忠龍就是個七品禦史。
    官階微小,國師怎麽不敢當堂處置。
    而且,他說的是查處,不是懲處,看來還有轉圜的餘地。
    不管如何,他也隻得點了點頭。
    幾個衙役衝來,把他送到大牢裏去了。
    剛才還趾高氣揚的禦史,一下就成了階下囚。
    天早已過午。
    刑部尚書隻得宣布退堂。
    但是,這案件,還是沒有審理明白呀。
    至於那個給大藥師施毒者,當然是那個道童。
    那道童又是誰呀。
    那是崬晶蘭。
    不然,誰有那個手段呀。
    崬晶蘭跟隨國師去了。
    在那裏,她脫下了道服,恢複了巡查署的威儀。
    一場陷害朝廷後宮的陰謀,暫時被壓下去了。
    可是百日豔真正的大後台,卻沒有揭發出來。
    嚴嵩知曉了這堂案件,審理得不明不白,心中就在謀劃,怎麽樣進行下一步更加陰險的圖謀。
    二藍道是為了保住公主和皇後,讓嚴黨的陰謀無法得逞。
    所以最後,隻好宣布,許世傑就是陰謀之主。
    他企圖用百日豔來控製貴婦人們,已達到控製朝中大臣們的目的。
    清查一下朝廷要員家眷,六個宰相,他們家的夫人姨太和女兒,都服用了那百日豔凝膚脂呀。
    要不是崬晶蘭及早研製出解藥,大明朝已經完蛋了。
    既然真凶已經浮出水麵,而且已經中毒死亡。
    那麽這些協從,也不放過。
    凡此次進入刑部大牢的人,都判處了斬立決。
    案件就這樣草草完事了。
    公主召崬晶蘭進宮一敘。
    詠嵐很是感激這個義妹,同時也感受到了父皇的英明決斷。
    試想,有哪個朝代,又有哪個公主,能夠和外人結為異姓姐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