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惡鬥黃貓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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崬晶蘭何等的英勇,怎麽會看到黑皮一刀砍來,就發出這樣的慘叫呀。
難道這一下就喪命在一個解差手中了嗎?
其實,那一聲,是她故意叫出來的。
崬晶蘭見張千當真掄圓了刀,一個“腰斬白蛇”,向她已經略顯膨大的腹部砍來。
所以情不自禁淒厲驚呼了一聲。
“你這廝好歹毒呀!”
崬晶蘭咬牙切齒地高聲喊出了一句這樣的話。
說話間已倏然不見。
張千一刀深深砍入樹幹之中。
再定睛看時,崬晶蘭竟轉到了樹幹那一邊。
但是,樹幹的那一邊,就是千丈懸崖。
崬晶蘭兩足已經懸空。
她麵向懸崖,恐懼萬分。
張千看到崬晶蘭現在已經非常危險。
因為她雙手後伸,反扣樹幹,身子在簌簌發抖。
崬晶蘭隨時有跌下懸崖,粉身碎骨的危險。
張千用力拔出刀來。
他心中暗想:“這婆娘倒真有兩下予。”
想到這裏,不禁一股寒流湧上心頭。
對呀,這是個禍根。
他越想越膽寒。
他覺得,死神已經逼近他了。
好危險呀。
“倘若今夜沒有殺死她,日後定然會讓我死於她的手下呀。
所以,萬萬留她不得了。”
這個想法,就像一條毒蛇,盤踞在他心中了。
他定了定神,運氣丹田,持刀轉到樹側。
這下,看清楚了崬晶蘭的麵容了。
隻見崬晶蘭滿麵哀淒。
她還在柔聲哀告。
“公爺高抬貴手,饒我一命。”
“想我丈夫,死了前妻,三十無子。”
“奴家跟了他三年了,才有了這二個多月的身孕。”
“因此割舍不下,千裏相從。”
“你放過我母子性命,永世感你大恩。”
張千聽了,並無半點憐憫之心。
他把到利刀高高舉起。
圓瞪雙目怒喝。
“崬晶蘭聽著,到了這步田地,諒你也無翅飛上天去。”
“但是,也要你死個明白。”
“俺張千,綽號張刀寡,名揚天下。”
“刑場中和解押道上,刀鋒閃處,人頭必落。”
“也不知造就了多少寡婦。”
“難道我今天就成不了一刀鰥。”
“隻是愛你花容月貌,一時惜玉憐香而已。”
“你也休得怨我。”
“凡要我倆押解的犯人,十有八九是在路上見閻王。”
“你知道我倆是哪裏的解差嗎?”
“我倆是京師的。”
“你也要想想,我倆從京都特意趕來紹興是幹什麽的。”
“難道紹興沒有解差嗎?”
“這次臨行時,我們首先見了浙江經曆金紹。”
“經曆府裏,我們還見到禦史路揩。”
“你要知道,路揩是嚴府扶上去的。”
“而後我們又見到到大總督楊順。”
“他們都給了旨令。”
“要我倆在半途行事。”
“而楊順路楷又是秉承嚴丞相旨意。”
“縱然你是公主的義妹,也是枉然了。”
“你死之後,可別怨我。”
“能成厲鬼,也別找我。”
“你要牢牢記住,冤各有頭,債各有主。”
“所以你要自去找他們。”
“我是奉命而行,不得已而為之的。”
黑皮囉囉嗦嗦,慢慢吞吞地講了大半夜了。
他的目的很清楚。
因為崬晶蘭這樣背靠大樹,雙腳之一已經懸空,這樣很耗費體力的。
讓她體力不支時,任她武功高強,再殺她,不是易如反掌了嗎。
多麽陰毒的心腸。
可是,崬晶蘭那裏就沒有半點反應。
黑皮閉上了嘴巴皮子。
才聽到崬晶蘭發出了細細的鼾聲。
喲,這惡婆娘竟然睡著了。
其實,崬晶蘭並沒有睡覺。
她隻是裝作不屑一顧,進入了夢鄉。
張千的每一句話,她都牢記心中了。
這時才曉得這狗牌頭是什麽人,為什麽有著這樣鐵石般的心腸。
現在,她必須醒來了。
崬晶蘭不由得柳眉倒豎,杏眼圓睜。
她厲聲喝道:“賊狗子,我早就料到你倆不是良善之輩,你開刀吧!”
張千這回可多了個心眼。
他拉開了架勢,手一反,將刀反藏背後。
而後氣沉丹田。
兩眼圓瞪,直直的盯著崬晶蘭。
這樣僵持了良久。
突然大喝一聲,夜鳥驚飛。
而刀鋒倏地揮出。
這個招式有個名堂,喚作葉裏藏刺。
針尖如刺,所以又叫作夜裏藏針。
一招發出,暗含三式變化。
多少英雄好漢,都被張千這樣砍了。
可是,今天對付崬晶蘭,就不大相同了。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一道寒光,直射崬晶蘭脖頸。
崬晶蘭見來者不善,急忙鬆開箍著樹幹的手。
她一矮身形。
那張千真不愧為耍刀的高手。
隻見他手腕一旋,招式變作獼猴獻桃。
再順勢一個力劈華山。
刀鋒呼地照崬晶蘭頭項削來。
好一個大腳崬晶蘭,腳尖一抵暴露在石縫外的樹根,撲簌簌一個倒踢紫金冠。
身體猛地彈上了半空中。
緊接著還來了個西風倒卷簾。
他雙腳勾住了一條斜逸的虯枝。
隨即腰部反彈,疾速揮出玉掌,一招東海撈珍珠。直擊黑皮。
張千不愧為老手高手,急忙躲過。
而且還趁勢揮出一刀。
這一刀直捅崬晶蘭胸膛。
這一招黑虎偷心,是黑皮的絕招,常常反敗為勝,讓對手防不勝防。
可是崬晶蘭見勢不妙,立即一個鯉魚卷水草。
波喇喇上了濃密的樹冠。
同時還趁勢一個泥丸彈雀,三根銀針一閃射出。
黑皮大吃一驚。
幸虧刀未用老,沒有上大當。
他一縱身,一翻腕,黑虎偷心又變為毒蛇吐信,欲削崬晶蘭雙腳。
可是眼前好似熒光一閃,手腕酸痛難禁。
他不由得一鬆手掌。
那把削鐵如泥的寶刀,就叮叮當,當叮叮,滾下了百丈懸崖。
張千出了一身冷汗。
他像惡狼一樣,吐著條五寸長的紅舌頭,倒退到空曠處。
就著月光看時,左手腕寸、關、尺三穴,釘進三枚雪白的小小繡花針。
張千好不納悶、堂堂沈府,怎娶得如此武林高手為妻。
正在沉吟間,聽到濃密樹葉中嚶嚶冷笑。
“狗牌頭,還想要老娘的命嗎”
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劍子手,如鼠聽貓鳴,急忙望著鬆樹磕頭。
他很會裝窮哭傻。
“小子一時瞎了眼,望姑奶奶饒了小人。”
“小子家中還有八十老母,膝下有吮乳的小兒。”
“行行好,你下來吧!”
“好一個刁滑善變的狗牌頭,敬酒不吃吃罰酒。”
“你不害我了嗎”
“那就對著蒼天明月,發個誓吧!”
張千聽了,愣愣地呆了一會。
好一會,才結結巴巴地說話了。
“我若再生害你夫妻之心,就扯條繩索縊死在這樹上。”
他發這個惡誓,是經過精密思考的。
張千自個兒心中暗想,打了一個如意算盤。
走了這遭,這輩子還能到這鬼地方來嗎?
心中隻怕這個假誓哄不住這潑婆娘。
誰知崬晶蘭聽了,在樹冠中冷冷發笑。
“要得要得,隻怕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你不害我,那些大官爺們豈又饒得了你。”
“將來翻悔可不成的。”
張千聽了,連連說:“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絕不後悔的。”
崬晶蘭聽了,又道聲“我要睡了,就在樹上。你自顧安息。”
一會兒便傳來細細的鼾聲。
黑皮心驚肉跳,離得鬆樹遠遠的,胡思亂想,如江河水難以停止。
崬晶蘭的話的確是真情,現在真是兩手浸在染缸裏,左也難來右也難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