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大企業家真會兒！”
    “……”
    沈嘉楠嘴角微抽，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你這嘴跟你家鍾寧有一拚。”
    “嘿嘿……”
    陳明咧嘴憨笑，朝他挑眉逗趣，“才不是，我是和你待久了，跟著你學的。”
    沈嘉楠白眼兒翻得更大了，嘴角卻是高高翹起，“是是是，都是跟我學的，行了吧！”
    “嗯哼！”
    陳明一本正經地點頭，引得沈嘉楠一瞬愣住，旋即爆笑出聲，伸手朝他肩頭推了一下。
    “蹬鼻子上臉了是不是？”
    陳明順勢向後靠去，朝其攤了攤手，眉眼彎彎，“這不是你自己承認的嗎？”
    “噗！嗯，咳……”
    前座開車的李錚和坐在副駕駛的宋擎當了一路隱形人，終於忍不住憋笑出聲。
    陳明聞聲，也跟著大聲笑了起來，似是得到了更大的“鼓勵”，當即朝著好友昂了昂頭，“看到沒，錚哥和宋擎都讚同我的說法了。”
    李錚，宋擎“……”
    我們沒有，您別冤枉我們！
    沈嘉楠則是瞪著他咬了咬牙，不停給自己“洗腦”，算了，忍住！這是好朋友，不能捶！
    繼而深吸一口氣，不再打理眼前的家夥，直接“生硬”地話題轉向別處，“還有多久到東山縣城。”
    “最多10分鍾。”
    李錚的聲音在車內響起，“少爺，我們是先去尋個住處，還是……”
    “先找賓館落腳。”
    沈嘉楠抬眼透過車前窗看著前方，“咱們這一身狼狽去見人不合適。”
    “是。”
    李錚頷首，繼續專心開車，不再說話，陳明便“厚著臉皮”往沈嘉楠身邊湊了湊。
    “嘉楠，人家會不會介意？覺得我們擺譜。”
    沈嘉楠偏頭睨他一眼，見其一臉討好，硬找話題，忍不住勾起嘴角。
    “不會，他們若真的想將歸瀾灣乃至東山發展起來，就不會在乎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也是。”
    陳明點頭，繼而笑著伸手拉了拉他，“不生氣了？”
    “氣什麽？”
    沈嘉楠再次白其一眼，隨即啟唇低語，“好了，趕緊坐好，別一會兒又吐了。”
    “哦……”
    陳明嘿嘿一笑，聽話地坐直身體，不再說話，車內再次陷入安靜，車輪勻速碾過道路，發出沙沙聲響，很快進入縣城。
    道路變得更加狹窄，坑坑窪窪，車內人員一瞬被顛簸得東倒西歪。
    為了安全考慮，車隊隻得放慢行駛速度，在城中謹慎前行。
    沈嘉楠扒著車門向外望去，眉宇間不由染上凝重，隻覺整個縣城都是灰蒙蒙的，牆壁斑駁的磚瓦房，層層疊疊的擠在一起。
    主幹道上，人與牲口共行，偶爾有自行車從中穿過。
    道路兩旁，稀疏的樹木被烈日炙烤得葉片卷曲，枝丫垂掛，沒有半分生機可言，一眼望去，隻覺憋悶，讓人喘不過氣。
    沈嘉楠不禁感歎，“這地方……有點兒棘手啊！”
    “確實。”
    陳明點頭讚同，“縣城都是這個樣子，真不敢想象，歸瀾灣的漁民過得有多難。”
    “嗯。”
    沈嘉楠應了一聲，想想，又笑著說，“沒事，咱們一路走過來，什麽沒經曆過，小小的歸瀾灣，難不倒我們。”
    “那肯定的。”
    陳明頷首讚同，也跟著嘴角勾笑，“我們……”
    “兩位少爺快看。”
    沒等他把話說完，李錚和宋擎就突然臉色大變，激動地同時揚聲打斷了他，“前麵有情況！”
    “什麽？”
    沈嘉楠和陳明抬眸望去，霎時間，一片刺目的紅，就這樣毫無防備地闖入他們的視線。
    道路兩旁斑駁的灰牆上，樹幹上，均掛滿了蒙上些許薄塵的紅綢。
    隱在斑駁灰影間的皺褶處，像是被打翻的朱砂，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絢麗。
    而最為醒目的，是那條被人橫向固定在街道上空，正在隨風翻動，長達丈餘的紅綢。
    紅綢時而舒展，時而翻卷，隱隱約約間，露出了墨色的“歡迎”字眼，似在昭示著它的某個特殊意義。
    陳明驀然怔住，繼而驚呼出聲。
    “天哪！這是在幹什麽？這些紅綢是誰掛的？”
    沈嘉楠蹙眉搖頭，“不知……道。”
    然而話音未落，他腦海中卻突然閃現出一個可怕的念頭，不由神色一凝，開口說道，“趕緊掉頭出城，換道走，從別處去歸瀾灣！”
    李錚聞言，當即反應過來，沈嘉楠是什麽意思，頓時驚得後背發涼，臉色陰沉，整顆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兒，連忙說好。
    隨即猛打方向盤，掉頭朝著城外快速駛去，而同樣已經反應過來的宋擎，已經快速開窗，拿著一麵小紅旗，麻利將上半身伸出窗外，對著車隊同伴做出掉頭手勢。
    隨後將旗子往中控一放，又拿著望遠鏡利落翻出車窗，直接上了車頂。
    各車司機看到後，紛紛感到疑惑，但他們這麽多年配合下來，早已形成默契。
    加上做主的沈嘉楠就在對方車上，自然不會多做質疑，當即跟著掉頭，一起駛出縣城，從另外一條道快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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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是，考察隊的人卻感到難以理解，都在問這是幹啥？都進城了怎麽又要離開？這不是浪費時間嗎？
    但沒人回答他們的問題，大夥兒仿佛把他們當成了空氣，都是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
    而此時，單膝跪在車頂的宋擎，正拿著望遠鏡在觀察遠處掛滿紅綢的地方。
    果不其然，他沒費多大功夫，就發現了兩個鬼鬼祟祟，藏匿在街角的人。
    其神色一凜，繼而從車頂翻回車內，轉身對著沈嘉楠和還有些在狀況外的陳明道。
    “兩位少爺，街角藏著人，看來確實沒安好心。”
    “嗯。”
    沈嘉楠冷冷應了一聲，抬眼見他們已經徹底開出東山縣城，便啟唇說道，“往前再開一段，找個能夠停車露營，相對隱蔽的地方停下。”
    “是。”
    宋擎轉過身去，不再多言，陳明便問沈嘉楠，“是……有人要對我們不利嗎？”
    “嗯。”
    沈嘉楠點頭，又搖了搖頭，“不，應該說，是想破壞我們和東山縣代表的關係，從而讓歸瀾灣的發展計劃落空。”
    陳明聽完更覺疑惑，眉宇不由微微蹙起，“你為什麽會那麽想？”
    沈嘉楠抿了抿唇，一雙黑眸看著前方道路，晦暗不明的情緒在眼底瘋狂翻湧。
    “這隻是我的猜測。”
    他薄唇親啟，“東山縣那麽窮，自是不會做這種花錢的麵子工程。
    而且，加水站老板說過縣政府都是好幹部，每次縣裏有點兒什麽事，大家都是有錢出錢有力出力。
    那麽，如果他們要搞歡迎儀式，很可能會將主幹道那些糟糕的衛生情況處理一下。
    然後直接帶人在進城口迎接我們，讓我們看到東山縣上下一心，以表真誠便可。
    而不是神神秘秘的在街頭掛那些花錢玩意兒卻沒人露麵。
    由此可見，此事並不是東山那些人所為，而且，這件事他們大概率也不知道。”
    “你說得有理。”
    陳明點頭讚同，隻是想想，又總覺得很多地方說不通，可又抓不住任何頭緒，不由覺得煩躁，便歪靠在座椅上，陷入漸漸混亂的思緒之中。
    沈嘉楠察覺到他的沉默，也沒過多言語，隻是閉眼跟著靠在椅背上，靜靜想著接下來的路要怎麽走。
    一時間，車廂內變得更加安靜，李錚和宋擎從後視鏡看了兩人一眼，心知他們在想事情，便都自覺放輕呼吸，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就怕打擾到兩人。
    直到他們看到一處適合露營藏身之處，他們才開口打破這樣的沉寂。
    “兩位少爺，你們看看前麵如何？”
    二人聞聲抬頭，見前方道路左轉竟有一條寬闊曲折的大道，延伸進一望無際的蘆葦蕩中，看著確實是個藏身好地方。
    沈嘉楠便點頭發了話，“開進去吧，這裏離縣城已經很遠了，道也不好走，路人應該很少，隻要咱們不搞大動作，兩三天之內，不會被人發現行蹤。”
    “是。”
    李錚尊敬應聲，繼而轉動方向盤，左轉駛入蘆葦蕩中，後麵車輛連忙緊隨其後，跟著一起進去。
    行駛了大概五六分鍾，終於尋到一處相對開闊的地方停了下來。
    眾人紛紛下車，自覺走到前頭沈嘉楠和陳明乘坐的吉普前，等待二人接下來的安排。
    沈嘉楠轉頭看了他們一眼，臉上平靜無波，一雙眸中卻是冷得厲害。
    “各位，接下來的幾天，我們都得在這兒待著。”
    隨後不等大家同意，他就開口吩咐宋擎和站得離車最近的洪憲，“你倆一會兒各帶幾個人，分別前去東山縣城和歸瀾灣打聽一下，看看最近都有什麽特殊的事情發生。
    如果沒有異常，就往周邊鄉鎮村走，時間以三日為限，不管有沒有打聽到對我們有用的消息，都必須回來與我們匯合。
    一會兒分兩個兄弟開車送你們到這兩個地方的附近，之後你們得靠自己。”
    “是。”
    二人連忙應聲，沈嘉楠輕輕點頭，接著看向站在外圍，均是一臉茫然的考察隊成員，再次揚聲。
    “剛才我讓大家離開縣城，現在又做此安排，是因為我們看到縣城大街上掛的歡迎標語和滿牆滿樹的紅綢。
    這明顯是用來迎接某個人物或者隊伍而設，但大家仔細想想，東山縣雖窮成那個鬼樣子，但幹部都是好幹部，在群眾裏的口碑那麽好。
    財政有錢都是往民生實事上使，恨不得一分掰成一百塊用，怎麽可能去搞這些虛頭巴腦，又浪費錢的事。
    雖然那些紅綢不值幾個錢，但換糧食可是能換不少，所以，我猜想，東山縣轄區範圍大概是出了什麽事。
    以至於他們都沒發現街上的異常，而且那詭異一幕應該也是在今天才弄上去的，不然，他們就算不知道，時間久了，群眾也會覺得奇怪，反應上去。
    所以，我大膽猜想，是不是有什麽心存不軌的人，知道了我們要來發展歸瀾灣的事，並且確定了我們到達東山縣城的大體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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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恰巧縣裏麵又出了什麽大事，以至幹部們都在處理問題，才讓心懷不軌之人鑽了空子。隻不過……”
    沈嘉楠微斂眉宇，眼中泛著銳利冷光，“這人不太聰明，將大好機會白白浪費……”
    他話盡於此，便沒再言語，但在場之人都不是傻子，他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怎會不知其所言深意。
    一個個瞬間陷入沉默，完全沒想到，就一個簡單的考察之行，居然能遇到“陰謀詭計”，不由覺得心驚膽寒。
    良久，其中一人開口道，“沈先生，不管怎麽樣，我們都會和您，和“楠鈺”共同進退。”
    沈嘉楠聞言尋聲望去，見是當初第一個找他簽保密協議的張銘宇，嘴角漾開一抹笑容，隨即開口問其他考察隊員。
    “你們呢？有什麽想法可以說出來。”
    眾人紛紛搖頭，表示沒啥想法。
    “銘宇說的話就是我們的意思。”
    “對，咱們什麽大風大浪沒經曆過，還怕那不敢見光的醃臢小人？”
    “就是，就是……”
    沈嘉楠滿意點頭，“好，過了這一關，楠鈺自不會虧待你們。”
    “那就謝謝沈先生了。”
    眾人豪爽揚聲，隨即都笑了起來，聲音在蘆葦蕩中回蕩，經久不散。
    沈嘉楠看著大家，臉上笑意更甚，繼而伸出右手，握拳振臂高呼。
    “那好，接下來，就讓我們一起打好這場仗，把那些躲在暗處的牛鬼蛇神，通通拿下！”
    眾人聞言，頓覺熱血，紛紛揚聲附和，“好……”
    沈嘉楠更滿意了，隨即抬手下壓，示意大家禁聲，而後立馬讓宋擎和洪憲帶人按照他之前的吩咐，前往東山縣城與歸瀾灣行事。
    隨後，又安排李錚帶著四人開車前往別處購買生活所需。
    他們長相特征與廈市這邊的人區別太大，一出現很快就會被有心人鎖定目標，從而打草驚蛇，所以，讓這幾人前去購買，比較保險。
    至於其他人，就跟著他和陳明原地等待調查結果，大夥兒紛紛領命，隨即行動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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