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元始顯聖殿中。
    燭光搖曳，跳動的火光將跪在地上的人群的影子投射到牆壁上。
    密密麻麻的黑影擠在一切，相互膠著，融為了一體，像是某一塊蠕動的肉塊，貼在牆壁上爬行。
    這裏的人，經曆了常人難以想象的痛苦。
    無邊際的黑暗遮蓋了太陽，幾乎所有的照明都癱瘓了，通訊也無法使用。
    習慣了都市生活的現代觀念，根本無法接受這種末日。
    恐怖詭異的襲擊更讓他們精神緊張到了極點，像是拉伸到極致的皮筋，恐怕再受到任何微小的刺激，都會使其徹底崩潰。
    看著這些不斷彎腰磕頭的工人，方牧趙展等幾名先儺都並沒有參與，也沒有阻止。
    普通人的精神需要寄托。
    而先儺不同於常人，詭異力量的影響使其都已麻木，複雜的經曆也早已讓他們無法相信神明的存在。
    一旁，趙展有些疑惑，“方牧你們這個集團為什麽要建造這座道觀？難道隻是為了拜神敬道？”
    方牧聞言，先是一愣。
    他隨後意識到，崇拜路經，這條獨特抵抗路徑，在圈子中的被熟知的程度很低。
    像是趙展這樣的管理者，或許知道抵抗路徑的存在。
    但是其中更詳細的分類，恐怕也隻是止步於，平衡、食人、後天這幾類常見的路。
    關於崇拜，不僅是民間，還是在官方內部，似乎都屬於某種極為隱秘的。
    隻有涉及到詭異更深的層次，恐怕才會對其有過了解。
    此時方牧的並沒有說話，因為他感覺到了整個大殿中某種奇怪的變化。
    周圍的空氣，似乎變得“粘稠”。
    這種感覺，就像是自身化作了深陷泥潭的魚，被周圍某些擁擠的東西擠壓著，呼吸都因此變得艱難起來。
    在四周似乎飄蕩著什麽東西。
    一些看不見的、沉重的、無邊際的東西壓在頭頂上，壓在整個殿堂的上空。
    方牧變得緊張起來。
    這種感覺，他不是第一次經曆了。
    曾經在恩聖教堂中，他就有過類似的感覺。
    當時他依靠著齊征竊取到了許方雲的崇拜，自身詭異得到了一次崇拜路經的滋養。
    方牧不清楚這些東西，這些感覺是什麽。
    但是可以確定的是，這代表了崇拜路徑建設的完成。
    那些跪伏在地上的工人，情緒有些趨近瘋狂，口中喃喃自語，不斷向著麵前巨大的元始神像磕頭跪拜。
    來自人心的某種不可描述東西，正在產生影響。彌漫在整個大殿，揮之不去。
    方牧心中止不住的生出欣喜。
    為了今天，他準備了很多，為的就是擁有一條屬於自己的路。
    清虛觀的整體建設，神像的改造，敬神祈福之語的象征……
    他按照神秘筆記中所寫的，一步一步滿足所有細節，直到今天迷霧災害的到來，受到被困信徒的祭拜。湊齊了所有。
    方牧有些期待，他仔細感受著自身的變化。
    不過讓他感到奇怪的是，一切並沒有什麽變化。
    “怎麽會這樣？”方牧皺起眉頭。
    崇拜路徑似乎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樣。
    他自身的詭異並沒有受到崇拜滋養，十分平靜。
    周圍那種擁擠粘稠的感覺依舊存在，像是一層看不見的巨大布幕，掩蓋在頭頂，讓人感到難以呼吸，十分壓抑。
    神像經過獨特的改造，形象上有著與方牧自身相似的特點。
    崇拜路徑的本質，是借助一些世界本存在的神明，頂替它們的名諱，截取其造化，接受本屬於它們的香火和信徒。
    崇拜能不能無中生有，製造出某些難以言說的東西，方牧並不清楚。
    但是此刻，壓抑的環境顯然表示崇拜已經完成建立，這些從人心中溢出的東西，雖然看不著，沒有什麽物質上的形體，但卻是真實存在的。
    作為其神明背後的隱藏者，方牧應該接受到這些信徒的滋養，詭異變化。
    不應該出現意外。
    方牧猜測是不是誦經祈福之語，沒有用上，才導致這樣的錯誤。
    “即化顯聖方為道”。
    “升渡人間牧真言”。
    “仙法自然己身明”。
    方牧讓老道長接著傳授誦經的由頭，讓所有跪拜的信徒念誦這些句子。
    不過依舊沒用。
    方牧自身的詭異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崇拜路經失敗了？”方牧臉色變的有些難看。
    他轉頭看向趙展和郭瑤。
    此時這兩個管理者十分平靜，顯然沒有察覺到大殿中，那種難以言說的粘稠感和擁擠感。
    方牧眼中迸發一絲精光，“不對，崇拜路經沒有失敗，隻是我還缺少了某些條件，或者說東西……”
    這個時候，站在一旁的趙展說話了。
    “方牧，我們差不多在這裏休整了一個多小時了，是時候離開了。”
    方牧知道對方在說什麽。
    現在在迷霧中，危機重重，無論是誰都難以保證活下來。
    而自己卻表明在寧旭莊園有一個堪比隊長級別的同伴，隻要去到那裏，得到幫助，幾人的存活幾率將會大大增加。
    不過方牧卻是補充了一句，“我先告訴你們，雖然我和你們說的那個人有著堪比隊長的實力，但是他有沒有域這種能力，我也不清楚。”
    因為迷霧中，有著獨特的限製性。
    在裏麵的人和詭異都會被困住，除卻使用強力域能力進行突破之外，其他辦法都沒用離開這裏。
    方牧知道趙展在想什麽，無非是想要利用這一點破開迷霧。
    聞言，趙展略微沉默，不過臉色並沒有什麽變化，隻是平淡的說道：“我明白，可如果能夠借助你朋友的力量直接離開迷霧，最好不過，就算無法做到也沒關係。”
    “我們幾人現在的力量都太過薄弱，有著一名強力同伴的加入百益而無害。”
    一旁的楊平也聽明白了他們幾個大腿的意思。
    敢情這是要走啊。
    他慌忙說道，“你們走了，那我們怎麽辦？咱這幾十號人遇到危險一個能打的都沒有，隻能等死啊！”
    楊平、程怡珊、老道長。
    以及這裏二十幾號的工人，全都是一個問題。
    要說方牧幾個走的時候，將所有人帶在身邊顯然不現實，這麽多人，這麽長的隊伍，顯然是個累贅。
    但是不管顯然又不合適。
    他們都是普通人，遇到詭異什麽沒有反抗能力，隻能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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