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明無論是否會引來其他管理者，對於方牧來說都無所謂。
    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個地步，殺一個是殺，殺一群也是殺。
    方牧十分的意外。
    孫文他們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得到了自己的身體，並且私藏了起來，雖然不清楚對方為什麽現在暴露出這個信息。
    但是無論怎樣，這種做法已經觸及了方牧的底線。
    先不說自己的身體上還遺留著枕姥的黑壽衣，光是官方在自己沒有得知的情況下，就將自己的身體擄走，這就是一種極端不信任。特別是現在這個時刻，方牧獲得羿狁的身體，同時自身也麵臨被同化的危險。
    而孫文又恰巧在這個時刻，將這張圖片拿出來，雖然沒有多說什麽，但是方牧已經感覺到了這種無聲的製約和威脅！
    “別……別叫人……”
    孫文被方牧捏住脖子，臉色漲紅的向著何明說道。
    “可是……這……”此時的何明臉上滿是冷汗，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方牧麵無表情，向著孫文說道：“誰給你們的膽子！這是故意把我往死路上逼嗎？”
    在經曆黑霧災害之後，方牧也是感受到官方和民間組織的不同，這裏許多的管理者都是有著理想和信仰的，為了國家，甘願承受這巨大的恐怖。
    但是沒想到，自己還是多想了。
    無論是民間還是官方，本質上都是差不多，想要壯大自身，就避免不了爭鬥和算計。
    如果今後自己遭遇了不測，自身麵臨被羿狁同化的風險，那時候自己的性命可就是完全掌握在官方手中了。
    “呃~咳~殺了我……你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孫文的眼中滿是血絲，身體顫抖，臉色已經出現了那種極端暗沉的黑紫色，口中氣若遊絲，似乎馬上就要徹底決斷。
    方牧沉思了數息，終究是鬆開了手掌。
    得到釋放的孫文直接癱倒在了地上，劇烈的咳嗽著，貪婪呼吸著空氣。
    看著模樣狼狽的孫文，方牧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十分平靜的開口道：“孫教授，你作為研究人員，應該比誰都清楚先儺和普通人的差距，我想要弄死你，比捏死一隻螞蟻還要簡單。”
    “當然，你如果腦子糊塗的話，我可以幫你清醒一下，即便是韋瓊薑軒他們過來也無所謂，事情鬧到了這個地步，即便是隊長之間打響戰爭，我也奉陪到底。”
    緩了好一會兒後，孫文終於回過神來。
    他顫顫巍巍的從地上站起來，說道：“方牧我想你誤會我們了。無論是我還是上頭，都沒有什麽威脅你的意思。”
    “當初我讓人尋找你原本的身體時，就想過會出意外。當時的想法也比較簡單，隻想著找到之後直接還給你本人，但是事情的發展已經出乎了我的意料……”
    說到這裏，孫文的臉色變得極為複雜，“你知道嗎？你的身體活了過來……”
    方牧有些疑惑，“活了過來？有枕姥的壽衣穿在身上，肉體一直保持活性也是正常的。”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孫文搖了搖頭，繼續說道：“你的那個身體中似乎有了一個獨立的意識，它能自己動……它活了過來。”
    對方的話讓方牧不忍瞪大了眼睛。
    “這怎麽可能？”
    這太過誇張了！
    自己的原本的身體中五髒已經消失，龍線蟲以及詭異心髒都隨著那次意外，一同轉移到了羿狁的身體之中。按理來說，那具空殼是不可能憑空誕生出自己的意識的……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一瞬間，方牧心中猜測了無數個可能。
    自己身體中到底有什麽？是黑壽衣帶來的某種副作用，還是在黑霧災害中有著某種能夠操控空殼的詭異？
    方牧看不到任何蛛絲馬跡，更想不出任何答案。
    這時候，孫文開口說話了。
    “我們不清楚那個東西是什麽，但是在黑霧災害結束之後，你的身體的確睜開了雙眼，展示出了自主行動的能力，當時我也很震驚。”
    “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
    方牧問道。
    孫文十分古怪的笑了一聲，有無奈也有警惕，“你的身體當時展現出自主行動能力後，我們嚐試與它交流，發現它雖然不會說話，但是有著類似人類的基本思維以及認知。”
    “這和我問的問題有什麽關係？”方牧聞言不禁皺起眉頭。
    孫文說道：“它能夠識別並使用人類的文字，它告訴我們它是方牧！”
    方牧臉色頓時僵住了，身體不由地後退兩步，神情變得格外森然。
    開什麽玩笑！
    它是方牧那我是誰？
    此時的方牧眼睛瞪得極大，心中驚起了巨大的浪濤，他很難形容，悚然、憤怒、不安……總之各種情緒醞釀在胸口，極為的複雜。
    這個藏在自己身體中的鬼東西，看來比以前遇到的更加棘手，似乎和紮紙匠一樣，擁有著某種獨立的自我意識……
    竟然敢冒充我！究竟是想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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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方牧緩過神，轉頭看向孫文時，突然愣住了。
    孫文的表情十分古怪，有著一絲審視和戒備。
    方牧表情一變，眉頭緊蹙，意識到了某個可怕的事實，“你在懷疑我是假的？”
    孫文雙眼微眯，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方牧，你知道忒修斯之船嗎？”
    方牧佇立在原地，沉默了許久，才開口道：“好像是古希臘的一個哲學問題……”
    “是的。”孫文點點頭，雙目中似乎隱藏著什麽看不清的東西，不斷打量著麵前的方牧，他繼續說道。
    “有一艘叫做忒修斯的船，隨著時間的推移船上的各個部位逐漸被替換，最終整艘船的所有部分都被替換了一遍。問題是：這艘全新的船還是原來的忒修斯之船嗎？”
    方牧說道，“現在，我就是那艘船。”
    孫文點點頭，“人類也好，不生者也罷，現在的你終究是一個混亂個體，你有著更靈動的情緒和思維，但是問題回到存在本身上，你已經不能稱為人了，更不能稱為方牧。”
    “我們對某具體的人的定義究竟是什麽？是在物質層次上的構成，還是所展現出來的某種更加抽象的意義……”
    方牧反駁道：“你這種問題很無趣，也沒有意義，在我看來現實很簡單，我原本的身體中存在著一個詭異，它隻是在欺騙你們，想要借你們的手來除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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