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番外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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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畫屏幽!
    郡主番外3
    昭禾站在原地, 腳下仿佛生了根一般,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往前挪動半步, 她沒想到周良玉會出現在竹林中, 明明他剛才還在廳堂裏。
    引路的宮人隻負責將郡主帶到指定的地方,此處坐著的男子究竟是何身份,不是奴仆應該過問的, 畢竟在皇室之中, 知道得越多,死得就越快。
    周家人都生了副好容貌, 女子嬌豔美麗, 豔麗逼人;男子俊秀儒雅, 秀挺如竹。平日裏周良玉十分溫和, 完全不會給人帶來半點威脅, 但今天不知是何緣故, 昭禾突然有些透不過氣來,這種感覺在宮人離開後變得更加明顯。
    “郡主為何不坐?”清朗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昭禾這才回過神來, 發現周良玉不知何時已經走到自己身邊, 兩人緊緊挨在一起, 他身上的熱度幾乎能透過層層布料傳遞過來。
    “沒想到會在竹林遇上周公子, 還真是巧了。”好歹在宮中呆了多年, 她輕易不會失態,緩緩坐在石凳上, 手裏端著瓷盞, 她並沒有飲茶, 隻是將目光投注在纏枝圖紋上,仿佛被深深吸引了。
    此時此刻, 昭禾終於明白了何謂如坐針氈,明明她是郡主,身份比周良玉不知高出了多少倍,偏生抬不起頭來,甚至不敢與這個男人對視。
    宮人將她引到這裏,說明曹旭很快便會過來,要是他跟周良玉撞上了,她該如何解釋?
    把玩茶盞的手掌微微一顫,昭禾不住思索著,想找個由頭從竹林中離開,但很可惜,還沒等她開口,對麵的人早已占了上風。
    “郡主可是在等人?”周良玉語氣平和,聲調也與平時無異,但這話聽在昭禾耳中,與驚雷無異。
    他是怎麽知道的?他究竟知道多少?重重疑問在腦海中不斷盤旋,昭禾好似被鳥兒叼去的舌頭一般,半晌沒有吭聲,隻胡亂地點了點頭。
    周良玉五官與周清相似,但輪廓要更深邃些,雙目狹長,此刻略一眯眼,笑道,“宣威將軍吃醉了酒,這會兒怕是爛醉如泥,趴在桌上不省人事,郡主想要等到他,隻怕到了天黑都不能得見。”
    昭禾勉力挺直腰杆,她連連吸氣,麵色卻不免蒼白下來。隻聽周良玉的話,想必他已經知道了自己來到竹林的緣故,那他究竟會怎麽想?萬一認定了自己秉性不堪、行事浪蕩,她也無從辯駁。
    “郡主為何不開口?”男人繼續發問。
    昭禾抬起頭來,與他對視,她一字一頓地道,“若本郡主沒記錯的話,周公子應該呆在堂屋中赴宴,怎會來到竹林裏?”
    周良玉是文臣,而曹旭卻是武將,按說不可能有交集,他代替曹旭與自己會麵,委實古怪的很。
    “郡主能來的地方,難道周某就來不得了?”
    周良玉將茶盞送到唇邊,抿了口茶湯,眼神中隱含著幾分怒意。方才在瑞王的生辰宴上,男客們坐在一處,也不知那宣威將軍究竟是喝多了黃湯,抑或本性放肆不堪,竟滿麵漲紅地胡言亂語,說郡主要與他在竹林私會。
    當時他聽了這話,心底似有無盡的風浪翻湧,但麵上卻未曾露出絲毫端倪,邊誇讚邊跟曹旭敬酒。此人本就自大,見探花郎對自己讚不絕口,更是得意萬分,直接吩咐奴才,將小小的酒盅換成了海碗,以此彰顯自己的豪氣。
    周良玉如同最冷靜的獵人,不著痕跡地探明了所有的消息,達成目的後,便加快了灌酒的速度。
    世間千杯不醉者少有,沒過幾時,曹旭便醉倒在了飯桌上,而周良玉則取而代之,來到這竹林之中。
    昭禾用力摳著桌角,突然站起身來,轉頭想要離開。反正她已經按著皇祖母的吩咐行事了,是曹旭自己失約,也怪不到她頭上。
    “時候不早了,我先帶著娉娉回去。”
    豈料還沒走出幾步,她的手腕便被人從後攥住,力道用得極大,她想掙紮,卻根本無法掙脫。原以為周良玉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沒料到竟是小瞧了他。
    昭禾被男人帶到了假山後,這裏除了他們兩個外,再無別人。
    “郡主為什麽要見曹旭?要是不給周某一個解釋,咱們便在假山中耗著,反正周某不急,想來郡主的空閑也不會少。”他語氣中透著幾分威脅之意,末了還低低笑了一聲,能跟心愛的女子獨處,對他而言,是天大的好事。
    現如今天色正好,即使呆在假山後,視野中也不算昏暗。隻是這裏常年背陰,未免有些濕涼,腳下踩著粘滑的青苔,要是稍不注意,恐怕便會跌倒在山石上。
    纖長眼睫輕輕震顫,昭禾猶豫的時間並不算長,便開口了,“這是皇祖母的吩咐,我沒有拒絕的餘地。”
    說完,她伸手按在自己手腕上,試探著想要掰開周良玉的指節,卻沒有成功。
    “周大人,你讀了這麽多年的聖賢書,連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也不懂嗎?要是再不放手的話,本郡主就、”
    周良玉驟然欺身上前,身上透著淺淺的竹香。
    “若微臣不放手的話,郡主打算如何?”
    昭禾雙頰酡紅,連帶著脖頸耳根也染上顏色,她暗暗咬牙,突然踮起腳尖,嬌嫩的唇邊擦過男人的麵前,趁他怔愣之際,用手肘狠狠捶在他腹上。
    周良玉臉色一變,劍眉緊皺,麵露痛色地彎下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終於掙脫了鉗製,昭禾本想離開,但看到男人這副模樣,她無端生出了不少愧意,快步走上前,彎著腰問,“我沒使多大的力氣,你們文官未免也太沒用……”
    還沒等她把話說完,突然被人扯住了胳膊,直直撞進了周良玉懷中。
    昭禾還想故技重施,偏偏沒有人會在同樣的地方跌倒兩次,堂堂的探花郎更不會犯這種錯誤,此時早已反剪住她的雙手,牢牢扣在身後。
    兩人挨得極近,近到昭禾一掙紮,便好似刻意勾引一般,在他懷中磨蹭著。這樣的想法甫一出現,讓她麵紅耳赤,立時停下了動作,整個人恍如木雕,好半晌才出言諷刺,“周公子可知衣冠禽獸究竟為何意?”
    周良玉尚未成親,不過他博覽群書,對男女之事也有了幾分了解,這會兒軟玉溫香在懷,心緒不免翻湧。
    他低下頭,薄唇緊貼著細膩的耳廓,嘶啞地問,“按照郡主的意思,微臣與那禽獸並無差別,既然如此的話,總不能白白遭了責罵。”
    昭禾忍不住打了個激靈,她能清晰的感覺到陣陣熱氣從耳垂處往下移,緩緩蔓延至脖頸,有時還帶著不易覺察的刺痛,她張了張口,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郡主!”
    聽到雁回的聲音,昭禾霎時間回過神來,她發現周良玉不知何時竟放開了鉗製,而她卻好似被蠱惑了般,毫無覺察、渾渾噩噩,一直靠在他懷中。
    狠狠瞪了這人一眼,昭禾快步從假山後走了出來,雁回一看到主子,清秀麵龐上滿是喜色,急急開口,“先前有宮人帶您來了竹林,好半晌都沒回來,奴婢實在是放心不下,便出來尋……”
    說著說著,雁回的聲音逐漸放低,雙目直勾勾地盯著女人的脖頸,麵上的神情如同見了鬼一般。
    昭禾下意識摸了一把,鎮定自若地撒著謊,“竹林中有不少飛蟲,在我身上叮咬了幾下,沒想到還留下了紅痕。”
    聞得此言,雁回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主子以往從未見過宣威將軍,又對周公子動了心思,肯定不會由著旁人放肆。
    昭禾將襟口攏了攏,又往脖頸處撲了些脂粉,確定看不出什麽了,這才回了堂屋,跟瑞王妃等人道別,並清兒一同往外走。
    周清低低歎了口氣,問,“郡主方才是去見了曹旭?”
    “不曾見到,隻在竹林中坐了一會兒,便回來了。”這話也算不得作假,畢竟曹旭的的確確沒有出現,而是換了個人罷了。
    娉娉由雁回抱著,這會兒眼皮子耷拉著,約莫是瘋累了。一行人剛走到王府門口,還不等昭禾上馬車,便見一道頎長的身影立在石階下方,不是周良玉還能有誰?
    昭禾麵前忽青忽白,嘴唇緊抿,目光落在門口的石獅子上,頗有些欲蓋彌彰的意味。
    周清見到哥哥自是無比歡喜,幾步迎上前,也不知兄妹倆究竟說了什麽,頻頻往這邊看,讓昭禾微微疊眉。
    “周叔叔!”瞧見了周良玉,娉娉一掃剛才睡眼惺忪的模樣,抻長了胳膊想要靠近。
    男人眼底透著淡淡笑意,將小姑娘抱在懷中,拍了拍她的腦袋,低聲問,“娉娉想不想我?”
    “想!”她用力點頭,脆生生答道。
    看到兩人相處的模樣,昭禾喉間一陣幹澀,強笑著說,“府中還有事,娉娉聽話,咱們先回去。”
    周良玉狀似無意地看了女人一眼,親自將孩子交到她懷中,淺淡的竹香再次湧入鼻前,讓昭禾不由自主地回憶起假山後的情景,麵頰頓時紅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