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玉玲走到樓梯口，見卓青遠還未動身。

    她去而反返，站在車窗跟前，安靜地盯著卓青遠抽著煙。

    彭玉玲哪裏會知道，卓青遠以前是個什麽樣。

    她所認識的卓青遠，隻不過是經曆世事之後，早已成熟的另外一個卓飛而已。

    “有什麽心事？”

    “玲姐，問你一個題外話。你覺得小梅怎麽樣？”卓青遠意味深長地問道。

    “怎麽了？你們倆鬧別扭了？看著不像，晚上還好好的。”

    “你有沒有聽過一個詞，叫物極必反。”

    “知道，那又怎麽了？”

    “我有過一段婚姻，我的第一個老婆，長得也非常漂亮。但她有個致命的缺點，就是好吃懶做。整天啥事不幹，後來被人騙跑了。”

    “然後呢？金玉梅可一點都不懶，既溫柔又賢惠，你哪裏找這樣的媳婦。”

    “正因為此，所以我才有點心慌。如果作為妻子，她太完美。可是我們現在成長速度越來越快，周圍的環境變化太快，她又太單純。”

    彭玉玲若有所思，遲疑片刻然後才說“早點回去睡吧，我相信如果有一天，你要是對不起她，也是情非得已。”

    情非得已。

    多少人用這種樣的理由，掩飾著自己的荒誕。

    彭玉玲歎了一口氣，頭也不回地上樓去了。

    第二天，卓青遠先是帶著金玉梅去買摩托車。看完款式結賬時，金玉梅堅持要自己付錢。

    打工那麽多年，金玉梅第一次買一個大件物品。用她自己的話來說，她現在要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自力更生。

    卓青遠也不堅持，難得依著她一回。

    卓青遠在市區待了三天，主要圍繞建築公司的升級，還有給人事部門布置任務。就像他對彭玉玲說的那樣，建築公司不能一直窩在縣城撿漏。

    如果想挪窩，就必須升級，不斷擴展資質。辦公室的六七個遊擊隊員，是時候該擴編了。

    卓青遠和彭玉玲商量著，把現有的項目管理部，改為工程技術部和安全生產部。

    行政部和賬務部，在現有的基礎上再增加人手。

    質檢部和材料供應部，也由原來的統籌統管，單獨劃出來組成獨立的部門，單獨管理。

    一時之間，卓青遠頓感無力，公司結構是規劃出來了，可是卻沒有可用之人。

    這樣一算，每個部門人員都奇缺，人才不到位，從何談起走出縣城邁向新階段。忙活半天，隻不過是自娛自樂罷了。

    對於建築公司的活，卓青遠萌生過幾次退意。他不是不想幹，主要是沒有那麽多的精力。

    人手奇缺，也讓建築公司幾年來寸步不前。但是當逃兵，又不是他卓青遠的風格。

    秦雪突然打電話通卓青遠，她那邊已經處理完特別通行證的事。這對卓青遠來說，終於是個振奮人心的消息，一掃多日來陰霾的心情。

    拿到特別通行證，就說明他們可以全力收豬，暢行無阻地進行市場配送。

    秦雪一個電話，卓青遠就像打了雞血似的。彭玉玲見狀，難免有些失落。

    “我們是不是拖你後腿了？”

    “玲姐，要這麽說就沒勁了。要不是你拉我一把，我現在還在村裏窩著呢，哪裏會跑到市裏麵來摻和一腳。”

    “你也別盡說好聽的，現實什麽情況，我心裏也很清楚。”

    “千萬不要那麽悲觀，我這人在生活中，很少帶負麵情緒。現在輪廓已經設置好了，讓人事部趕緊把人才整齊備。市裏有項目直接上，不能隻盯著縣城那點活。”

    “行了，市裏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這邊有我和你的金玉梅守著，出不了亂子。項目的事，我讓市場部多跑跑看看，我雖然沒有那麽大的野心，但也不能讓大家夥跟著餓肚子。”

    “你有時間幫我聯絡一下駕校，我想安排金玉梅去學個駕照。買摩托車是權宜之計，等她考完駕照，我再給她配輛車。”

    “金玉梅要是嫁給你，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你說錯了，能找到像她這樣的老婆，是我前世修來的福分。”

    “也難怪，跟你占上邊的女人，都對你念念不忘。”

    “玲姐你這就理解錯了，我身上吸引女人的地方，並不是因為長的好看，而是因為我這個人個性太強。其次，並不是所有接觸過我的女人，都對我念念不忘。別忘了我為什麽會出現在高家灣，就是因為我被人給拋棄了。”

    “那隻能說明她有眼無珠。”

    卓青遠現在並不想評價何倩倩，更不在乎，在她眼中到底是有珠？還是無珠？

    當初的選擇，他也不後悔。用現在的眼光去評價過去的事情，有些不合時宜，也不公平。

    人在成熟之後再回首往事，難免會將過去的事情看成笑話。

    回到村裏，卓青遠即刻給劉銳布置任務。

    他讓劉銳和收豬組的一位同事，跨省去運一批生豬。訂單是貿易部聯絡好的，之前這種訂單都是直接轉給其它食品公司，現在為了保障屠宰廠的正常運轉，必須要拉回來自己屠殺。

    收豬組從來沒有長距離運豬的經驗，他們以往的生豬采購，要麽是別人投運過來，要麽就是附近區縣收過來的。

    劉銳也是第一次接觸這種活，更是一竅不通，所以卓青遠給他搭檔個經驗豐富的老人，兩人一同前去。

    劉銳出發時，卓青遠一把交給他十萬塊錢現金。他從未一把拿過那麽多現金，這是對他的一種考驗，更是卓青遠對他的信任。

    “哥，說實話，最近一年多幹過兩份工作，也是一言難盡。我們是裁軍隊伍裏麵最後一波複員的，回來後總是不被理解。我謝謝你！”

    劉銳欲言又止，所有的委屈和不甘，擠到嘴邊又吞回去。

    卓青遠看著劉銳的神情，啥話也沒說，隻是用手輕輕地拍拍他的肩膀。

    卓青遠繼續組織屠宰廠的收豬組，全麵收儲與趙濟申有關的養豬廠豬源。與趙濟申的明爭暗搶，正式拉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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