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蓮結婚，卓青玉的一樁心事完結。

    村裏沒有眷念，她一腳油門，車子迅速地躥出去。

    剛到村口，田素娟就在出村的路口攔下卓青玉的去路。

    “不吃飯就走？”田素娟假意地客氣道。

    “我哪有心情在他們家吃飯。”

    “你們家前院房子被修好了，卓雲武帶人修的。”

    “我知道！”

    “卓雲武去年帶他媳婦在華陽治病，遇見了小飛，小飛借給他們八萬塊錢做手術。”

    “我也知道。”

    “哦，你和小飛聯係上了？”田素娟不解地問著。

    “小飛還訂婚了。”

    “啊？那麽快？”田素娟驚訝地看著卓青玉，看來卓青玉的確有了卓飛的消息。

    “都談了好幾年，訂婚很正常。”

    “那他現在做什麽？”

    田素娟從卓雲武那聽說，卓飛在養豬，可她堅決不信。以卓飛的能力，怎麽可能幹養豬的行當？

    “做工程，搞建築。”

    “哦！這就對了。”田素娟恍然。

    “怎麽了？你想起來什麽？”

    “沒什麽，就是覺得幹工程才是他的風格。當年他沒走之時，不就想著幹工程。”

    卓青玉哼笑一聲，然後驅車駛離卓莊村。

    田素娟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個天海工程公司會不會跟卓飛有關？依卓飛的性格，小蓮結婚，即使他不出現，也少不了關心這件事。

    田素娟又折身回到卓雲東家裏，她四處探查，試圖找到熟悉的身影。

    查訪一圈，田素娟並未找到夏誌新，更沒有彭玉玲或秦雪。接著她又去賬台，也未查到天海工程的賀禮。

    卓雲東的交際圈，和田素娟並沒有太多交集，所以也有許多陌生的客人，田素娟照樣不認識。就好比陸弘新，他正在和卓品超對話，田素娟卻辨別不出來。

    陸弘新想要到卓青遠家去看看，但被卓品超給否定了。

    卓青遠家裏實在沒什麽可看的，卓雲海這些年一直都在縣城，家裏的院落早已經雜草叢生。

    前兩年，卓雲海更把鑰匙交給他大嫂，他們家的院子，就成了卓雲貴家的菜園子。

    洞房花燭夜，李慶喝多了。一年又一年，一生隻為這一天。新婚夜，他甚至都沒有行使丈夫的權力。

    李慶心裏愧疚，如果不是用那樣的手段，他也知道小蓮不會這般容易答應嫁給他。

    他甚至感覺，這個用不光彩手段得來的婚姻，像是一種施舍。是卓小蓮破罐子破摔的施舍，也是卓飛棄之不用的施舍。

    沒有勝利的喜悅，也沒有成功者的傲嬌，反倒有種挫敗感。

    夾雜著惱怒和悔恨，李慶喝得酩酊大醉。

    新婚之夜，他像一灘爛泥一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同樣心碎的還有小蓮，她並不喜歡李慶，之所以嫁給他，更像是對生活的一種妥協。

    看著像死屍一般的李慶，卓小蓮拿出手機編輯一條短信：我想我的選擇錯了。猶豫好一會，小蓮還是沒有勇氣發出去，最後不得不刪除。

    晚上時，卓青遠騎著摩托車剛從鎮裏回到家，他的手機上就收到一條短信。

    內容是：小蓮出嫁了，青玉姐也回來了。

    小蓮的婚禮，他可以缺席，姐姐一定不會缺席。

    短短數語，竟讓卓青遠無語凝噎。

    這麽多年，他把小蓮一直當成自己的妹妹，正是這樣感情，竟讓小蓮產生了錯覺。如果不是秦雪阻攔，他還幻想著，這會應該還沉浸在回家的喜悅當中吧。

    卓青遠左右睡不著，心裏一直扛著事。熬到後半夜，卓青遠再次往眼鏡店打個電話。這是自從他到高家灣以來，第一次往眼鏡店打電話。

    電話沒人接，他心裏倒安定了下來。

    第二天一大早，卓青遠就跑到食堂，故意候在食堂等著秦雪。

    “秦姨，小蓮昨天結婚，我讓陸弘新以公司的名義去隨了份子。”

    “多少錢？”秦雪端著一份早餐，看都不看他一眼。

    “一千。”

    “少了！你那麽要麵子，起碼應該送一輛車才對。你還應該帶著金玉梅一起回去，親自參加她的婚禮，這樣的話，她就可以永遠記著你。”

    “我錯了行吧，你就饒了我吧，我發現你現在越來越刻薄。”

    “你說對了，我可不是什麽大善人，感情的事，我從來不施舍別人。我要不是尖酸刻薄一點，還能活到現在。”

    “真的是，我憋了一夜，心裏堵得要死。小梅我都沒說，就想找你聊聊，碰了一鼻子灰。”卓青遠不無埋怨道。

    “你不是信命嗎？緣分這東西都是固定好的。是你的，就注定屬於你的。不屬於你的，就不要四處伸手亂摸，害了別人，苦了自己。”

    秦雪的言辭犀利，簡直要驚呆了卓青遠，他沒想到秦雪還有這樣的一麵。

    這也讓卓青遠清醒地認識到，秦雪是活過來了，不再是以前那樣冷冰冰的。

    “秦姨，你認不認識曹玉軍？”

    “不認識。”

    “我之所以不回家，跟他也有關。”

    “他是誰？”秦雪邊吃東西，邊偷偷地觀察著卓青遠的表情。

    “我來高家灣這麽多年，這當中的事情一直都沒有搞清楚。而且我還有種直覺，他跟我要找的芸姐有關係。”

    “我告訴你，這件事不管最終的結果是什麽樣，你都不能告訴你姐。”

    “為什麽？”

    “因為她是你姐……”秦雪一時情急，話說一半，又緊急刹車。

    秦雪的憂患意識，總比卓青遠來得要強一些。

    卓青遠提到曹玉軍時，她就意識到這中間的事情錯綜複雜，處理不好極容易傷害到卓青玉，畢竟她和曹玉軍是血肉之親。

    “你是不是都知道？”卓青遠急切地問道。

    “我什麽都不知道，你不是喜歡搞調查的嗎？你自己去查唄！”

    秦雪頭也不回地端著餐盤走了。

    這些天，秦雪和卓青遠一直留在高家灣組織員工有序地搬遷，總部辦公室的工裝速度比較快，沒有那麽多細枝末節。

    看著養豬廠和屠宰廠的人陸續離開，高家灣村民們才意識到，卓青遠即使在村裏建了房子也是留不住的。

    人家是龍，隻是借你的窩下蛋。蛋給你留下，龍還是要飛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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