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8章 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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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壓壓的軍隊覆蓋了小半個城池,把陽光都擋了大半,天地間瞬間暗了幾分,像是要下雨似的。
一股濃鬱的殺伐之氣從軍隊中彌漫開來,那氣息裏混雜著血腥味,還有常年征戰留下的凶煞,壓得在場所有人都心神不寧,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胸口像是被一塊大石頭壓著,難受得很。
這是隻有經曆過無數次生死廝殺、從屍山血海裏爬出來的軍隊,才能凝聚出來的氣息,和平日裏修士一對一廝殺的氣息截然不同,更讓人膽寒,更讓人恐懼。
雲端之上,司徒公子低頭看著下方的葉塵三人,眼神裏的怨毒和狠厲幾乎要溢出來。
他死死咬著牙,牙根都快咬碎了,對著身邊一個麵容剛毅、眼神冰冷的中年人說道:“三叔!就是他們!!!就是這三個人!”
“這幾人不僅敢打我,還敢當眾羞辱我,更揚言要滅掉我們司徒家的高手,說我們司徒家的人來一個殺一個,來一雙殺一雙!!!”
他刻意加重了“滅掉司徒家”“羞辱我”幾個字,聲音裏滿是煽動的意味,臉上的青筋都爆了起來,顯然是恨到了極點。
他恨不得現在就衝下去,把葉塵三人碎屍萬段,可他知道自己打不過,隻能靠三叔替自己出頭。
被稱作“三叔”的中年人聞言,目光微冷地掃了葉塵三人一眼,那雙眼睛像是淬了毒,看得人心裏發寒。
他緩緩點了點頭,臉上沒什麽表情,仿佛隻是聽到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其實他心裏很清楚,自己這大侄子的話半真半假,肯定添油加醋了。
司徒家在中州橫行這麽多年,還沒人敢輕易說要滅了司徒家,就憑這三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年輕人,怎麽可能有這麽大的膽子?
多半是大侄子自己惹了事,被人教訓了,心裏不服氣,故意把事情說得嚴重了。
可他不在乎這些。
在他看來,司徒家的人,不管走到哪裏,都該被捧著、敬著,誰敢招惹,不管對錯,都必須付出慘痛的代價!
不然的話,司徒家的威名,以後還有誰會怕?
以後隨便阿貓阿狗都敢欺負到司徒家頭上,那司徒家還怎麽在中州立足?
三叔的目光先落在幽若和謝葡柔身上,眉頭微微皺了下。
這兩個女子的實力境界他能看得出來,是神王中期,氣息穩定,算得上是佼佼者,還算不錯,但也僅此而已,在他眼裏,和螻蟻沒什麽區別。
可當他的目光移到葉塵身上時,瞳孔忽然縮了縮,心裏泛起一絲詫異:“咦?這個有點意思,我竟然看不透他的底細???”
在他眼裏,葉塵就像是一團籠罩在迷霧中的影子,朦朦朧朧的,既像是真實存在,站在那裏,能看到他的身形、他的衣著,可又像是隨時會消失。
他的氣息、他的境界,都被一層看不見的東西裹著,任憑他怎麽用神識去探,都探不進去,隻能感覺到一片虛無。
這種感覺,他還是第一次遇到,怪異得很,讓他心裏隱隱有點不舒服。
不過,這也隻是讓他意外了一瞬,並沒有產生絲毫忌憚。
他修行這麽多年,什麽樣的強者沒見過?
很多老怪物為了不被人看穿實力,都會修煉遮掩氣息的秘法,或者佩戴能隱藏修為的法寶,有的甚至能把自己的境界偽裝成普通人。
所以碰到這種看不透底細的人,他早就司空見慣了,也沒什麽好稀奇的。
反正不管葉塵的實力到底如何,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有什麽底牌,這三人今日都必須死在這裏。
隻有他們死了,司徒家的顏麵才能找回來,才能讓其他人知道,招惹司徒家的下場有多慘!
“你們四個,去殺了他們。”
三叔頭也不回地對身後四個穿著黑色鎧甲的男人說道。
這四人站在隊伍最前麵,鎧甲比其他士兵的更厚,上麵刻著複雜的紋路,腰間掛著長刀,氣息比周圍的士兵更強悍幾分。
一看就不是普通角色——他們正是天絕軍的四位隊長,實力在天絕軍中也是頂尖的存在。
司徒家的天絕軍共有二十位首領,每一位都需曆經生死考驗,至少達到神皇中期境界,且在同境界中堪稱佼佼者,才能坐穩隊長之位。
這四人能躋身其中,手上不知沾了多少鮮血,實力早已遠超尋常修士。
四位隊長聽到命令後,臉上沒有絲毫波瀾,既沒有猶豫,也沒有多餘的動作,隻是微微頷首,算是領命。
緊接著,四人縱身一躍,從高聳的雲層上直直跳下。
他們身上的黑色鎧甲在陽光下劃出四道寒光,帶著撕裂空氣的銳響,重重砸在雲鶴樓前的青石板上。
隻聽“轟隆!轟隆!轟隆!轟隆!”四聲巨響接連炸開,堅硬如鐵的青石板瞬間被砸得粉碎,碎石飛濺到數丈之外,煙塵彌漫,幾乎遮住了半條街道。
以四人落地的位置為中心,一股強勁的氣浪朝著四麵八方席卷而出,路邊擺攤的木桌被掀翻,陶碗陶罐摔在地上碎成一地瓷片。
周圍看熱鬧的人嚇得魂飛魄散,再也顧不上看熱鬧,紛紛往後退,有的甚至轉身就跑,生怕被碎石砸中,或是被這股氣浪波及。
他們隻是來湊個熱鬧,可不想把自己的命也搭進去。
原本圍得水泄不通的街道,瞬間空出了一大片,隻剩下膽子極大的幾人,躲在遠處的牆角後,偷偷探出頭張望。
“直接出動了四位天絕軍隊長?這……這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躲在牆角後的一人小聲嘀咕著,聲音裏滿是震驚,連牙齒都在微微打顫。
他活了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見司徒家為了三個年輕人,出動如此陣仗。
誰都知道,每一位天絕軍隊長的實力都深不可測,神皇中期的境界隻是最低標準,他們常年在戰場上廝殺,實戰經驗遠比同境界的修士豐富,出手狠辣,招招致命。
現在隻是對付三個看起來沒什麽背景的年輕人,竟然一下子派出四位隊長,這陣仗,就算是對付一個中等勢力的首領,也綽綽有餘了。
可轉念一想,眾人又覺得理所當然,對於司徒家來說,四位天絕軍隊長或許根本不算什麽。
司徒家底蘊深厚,高手如雲,用四位隊長來清理三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不過是隨手為之,既顯了司徒家的威嚴,又能快速解決麻煩,何樂而不為?
不少人被四位隊長身上散發出的強悍氣勢逼得連大氣都不敢喘,隻能遠遠地看著。
四位隊長落在地上後,沒有立刻動手,隻是並肩站在雲鶴樓大門外,像四座黑色的鐵塔,目光冰冷地盯著樓內,那眼神裏的殺意,幾乎要溢出來,讓周圍的空氣都變得冰冷刺骨。
其中一個隊長往前邁了一步,厚重的鎧甲踩在碎石上,發出“哢嚓”的脆響。
他的目光落在聞訊趕來的王管事身上,聲音冷得像寒冬裏的冰碴子,沒有絲毫溫度:“你們雲鶴樓,是想庇護這幾個人嗎???”
王管事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比紙還要白幾分。
他隻是雲鶴樓的一個小管事,平日裏負責登記客人、安排房間,處理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哪裏見過這種陣仗?
麵對四位天絕軍隊長的逼視,他感覺自己像是被四隻猛虎盯上了,後背瞬間滲出一層冷汗,雙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袖,連話都說不完整了:“我……我們……”
就在他左右為難、額頭的汗水順著臉頰往下淌,幾乎要哭出來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個溫和的男人聲音,像一股暖流,解了他的圍:“這位隊長息怒,我雲鶴樓並無與司徒家為敵的打算。”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個留著長長胡須的男人從雲鶴樓裏緩緩走了出來。
他的胡須打理得十分整齊,泛著淡淡的光澤,一看就是精心養護過的。
他身穿一件淡藍色長衫,長衫的料子是極為罕見的冰蠶絲織成,摸起來細膩光滑,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一看就價值不菲。
他手裏搖著一把畫著山水圖的紙扇,扇麵上的青山綠水栩栩如生,墨跡暈染得恰到好處,扇動時,還帶著一股淡淡的墨香,整個人透著一股溫文爾雅的書生文氣,與眼前劍拔弩張的氣氛格格不入。
看到這個男人,王管事和剛才的豐腴女人像是看到了救星,連忙低下頭,恭敬地行了一禮,聲音裏帶著明顯的敬畏:“掌櫃的!”
豐腴女人的聲音甚至還有點發顫,顯然是鬆了一大口氣。
天塌下來,總算有個子高的人頂著了。
這位手持紙扇的男人,正是雲鶴樓的掌櫃,姓何,在雲鶴樓的地位極高,僅次於樓主。
隻要雲鶴樓主不出麵,樓裏所有大小事務,無論是迎客、管賬,還是處理糾紛,都由他統領。
有他在,不僅王管事和豐腴女人鬆了口氣,連周圍躲著的人都悄悄放下了心。
何掌櫃向來處事圓滑,或許能化解這場危機。
“何掌櫃!!!”
豐腴女人在後麵又輕聲叫了一聲,聲音裏帶著一絲安心,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何掌櫃抬起手,輕輕擺了擺,示意她不用多言,這事交給自己處理就好。
他緩緩走到四位隊長麵前,停下腳步,臉上依舊帶著溫和的笑容,輕輕搖了搖紙扇,不急不緩地繼續說道:“這三位客人,的確是我雲鶴樓親自迎進來的貴客。而且此事的起因,想必隊長也有所耳聞——是司徒公子醉酒後在樓裏鬧事,驚擾了其他客人,這才起了爭執,說白了就是一場誤會。大家都是中州地界上的人,抬頭不見低頭見,何必為了一場誤會大動幹戈呢???”
作為雲鶴樓的掌櫃,他始終記得樓主定下的規矩——凡入雲鶴樓者,皆是貴客,需盡己所能庇護。
就算對方是司徒家,也不能讓他們隨意在雲鶴樓裏動自己的客人。
更何況,他心裏也有自己的盤算,司徒家雖然強勢,但也不會真的為了一個紈絝子弟的麵子,就跟雲鶴樓全麵開戰。
沒錯,雲鶴樓的整體實力的確比不上司徒家,可雲鶴樓能在中州立足這麽多年,也不是沒有底牌的。
樓裏不僅有幾位隱世的老供奉,背後還有其他勢力的支持。
若是司徒家真的要撕破臉開戰,就算最後贏了,也必然是慘勝,損失慘重,元氣大傷。
這種兩敗俱傷、自損本源的事,隻要司徒家的人不傻,就絕不會做。
那位天絕軍隊長卻不吃他這一套,臉色依舊冰冷,眼神裏的殺意絲毫未減,語氣帶著濃濃的威脅:“怎麽?何掌櫃這是想護著他們,要和我司徒家作對了???”
他往前逼近一步,身上的殺伐之氣更重了,壓得周圍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何掌櫃聞言,立刻露出一副受到驚嚇的模樣,連忙擺著手,臉上的笑容帶著幾分討好,語氣也放得更低了:“不不不,隊長說笑了,可不敢,我們可不敢!”
他輕輕搖著紙扇,試圖緩和眼前緊張的氣氛,“我們雲鶴樓就是做小本生意的,開門迎客,隻圖個安穩,哪裏有膽子和司徒家作對?隻是這事兒真的不大,不過是年輕人之間的一點口角之爭,沒必要鬧到刀兵相見的地步,您說是不是???”
他一邊說,一邊悄悄觀察著四位隊長的神色,心裏清楚,現在不能硬剛,隻能軟著來。
四位隊長相互看了一眼,眼神裏帶著猶豫。
他們接到的命令是殺了葉塵三人,可現在何掌櫃出麵阻攔,他們若是強行動手,就等於不給雲鶴樓麵子,萬一真的引發兩家衝突,他們可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一時間,四人都沒了動作,場麵陷入了僵持。
可司徒家畢竟是司徒家,強勢的作風是不會改變的。
“何掌櫃此言差矣,我司徒家從來不打算和雲鶴樓開戰,我們隻是想針對應該被針對的人。”
這位隊長淡淡地說道,不過他話鋒忽然一轉:“但如果你們非要庇護那三人的話,那麽,就別怪我們不給麵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