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門電廠，車間內部。
    林三七和兩個小秘書，外加三七二十一公司的經理喬靜竹，都是頭戴紅色安全帽，認真聽著吳港總經理的介紹。
    身後跟著一眾領導，一個個都雙手交叉放在身前，齊齊發出了感慨：
    “哇，真是工業怪物啊，太壯觀了，身臨其中才知道這電廠有多誇張。”
    林三七和兩個小秘書這時候看著廠房裏巨大的機器和生產設備，也是張大了嘴巴，發出一陣陣哇哇哇的聲音。
    “老板，好大……”
    “哇~~還這麽粗……”
    林三七的汗都要滴下來了，心想你們兩個小姑娘最好說的是電廠的大煙囪。
    為了避免尷尬，於是趕緊扯開話題。
    “吳總，你們這煙囪怎麽這麽高？感覺要把天捅個窟窿一樣……”
    林三七問這個問題是有目的，他是擔心1962年的技術實力和建材質量造不了這麽高的煙囪。
    吳總經理笑嗬嗬道：
    “林董好眼光，這樣的煙囪我們一共有5根，每根都高達200米，比規定的120米要高多了，就是為了讓汙染物能飄得高一些，帶到海麵上去，可惜檢測還是不過關呀。”
    林三七開玩笑道：
    “那應該把熱電廠建到廣西東興，或者吉林的琿春去，到時西北風一刮，這汙染物都飄到隔壁國家去了，反正隻要我們國家的環保監測就行了。”
    吳港聽得嘴角一咧，賠笑道：
    “林董真幽默，真要這麽幹了，那不得引起國際糾紛啊，嗬嗬。”
    林三七也笑道：
    “大國就要有大國的霸氣，你看人家法蘭西的格拉沃蘭斯核電站的選址很流氓，核電站與法蘭西本國腹地隔著海拔四五百米的阿登山地。
    但是這個核電站緊挨著與比利時的界河，而且是三麵都被比利時國土包圍，一旦出了什麽事故，最倒楣的就是鄰國，我就非常讚同這個選址，死道友不死貧道嘛。”
    吳港為了拍這個甲方爸爸的馬屁，於是也跟著林三七閑扯：
    “那萬一領國不爽了，把我們的電廠給炸了，這可咋辦？”
    “咋辦？”
    林三七哼哼一聲：“那就好辦了，我們就可以收複自古以來的固有鄰土了，師出有名。”
    吳港急得擦擦汗，心想林老板你可別再講了，再講這一章又要被屏蔽了，於是趕緊扯開話題。
    “林董，來來來，看這邊，這是我們的C電廠。我們虎門電廠一共分為A、B、C三個廠區，都是連在一起的，總共占地有兩千多畝。
    你看這C廠區，1號機組裝機容量66萬千瓦，1995年投產發電。 2號機組裝機容量68萬千瓦，3號機組裝機容量70萬千瓦，現在設備都運行良好。
    林董事長你買去後，都不用怎麽調試，隻要把廠房建好，把發電機裝好，再把電網接通，煤炭這麽一燒，那電就嘩嘩嘩的來了。”
    林三七看著車間裏那一台台藍白色的巨大發電機，再看看那一根根像蜘蛛網一樣的管道就有點頭皮發麻。
    “吳總，你們這發電機組有些複雜呀，瞧這麽多管子，估計接錯一根就容易造成機器損壞吧？”
    吳港笑著解釋道：
    “林董，咱們熱電廠的發電技術，要說難的確挺難，目前超超臨界鍋爐全世界隻有4個國家能生產，我們國家就是其中之一，一般國家都仿製不了。
    但是我們虎門電廠有一個優勢，那就是我們的發電機組基本上都是八九十年代的產物，這些國產發動機落後是落後了一些，但落後也意味著維護方便嘛。”
    林三七想起了另一個時空的大卡車。
    那些機械化大卡車落後是落後，但是維修還是挺方便的，帶上一個工具包，司機就能搞定。
    但如果是幾十年後的自動電子化大卡車，壞了破了隻能去專門的汽修店或者4S店，自己完全動不了手。
    吳港總經理見這位財神爺沒有反對，於是繼續忽悠道：
    “咱們熱電廠的發電原理，其實就是蒸汽機原理，說白了就是燒煤，然後用煤燒水，水開了產生的水蒸汽帶動輪機發電，非常簡單。
    林董你看，這些發電機組是挺大的，那是因為功率大，但是結構跟小型發電機是一樣的，說實話哪怕是49年我們剛解放那會兒的工人師傅來維護操作也沒問題。”
    林三七一聽，心頭“當”一下，眼珠一亮。
    “真的？幾十年前的工人師傅就能操作？”
    吳港揮了揮手，這時候走過來幾個戴著電廠的工作人員，手裏拿著一張大大的圖紙。
    “林董你看，這就是循環流化床鍋爐的設計圖，你看這裏就是煤倉，煤塊進入破碎機被破碎成煤粒後送入爐膛，然後就可以燒煤了。
    說說複雜，其實就是這麽簡單的原理，最後從空氣預熱器出口流出的煙氣經布袋除塵器除塵後，由引風機排入煙囪，排向大氣。
    在汽水係統方麵，給水由給水泵壓入省煤器，吸熱後流入汽包，經下降管和下聯箱匯集，重新分配給布置在爐膛四周的水冷壁管中。
    工質在水冷壁管中吸熱汽化後再返回汽包，在汽包內進行汽水分離，飽和蒸汽流入位於對流煙道的過熱器，並在其中進一步被煙氣加熱到規定的溫度和壓力的過熱蒸汽。
    最後，過熱蒸汽流入汽輪機，推動汽輪機轉動，並帶動同軸的發電機組發電。
    林董，你看我說得已經夠複雜了，其實原理就這麽簡單，您聽懂了吧？”
    林三七抿著嘴，微微點頭，一臉恍然大悟狀：
    “噢~~原來如此~~”
    其實心裏想的是，我聽得懂個鬼，還不如去網上看短視頻來得更直接。
    不過他也不是工程師，以後也不會參與電廠的建造和發電機組的安裝，他隻關心他買了這些發電機，另一個時空的人會不會用。
    “吳總，你剛剛說解放初的工人就會操作這些機器，可是我看你們電廠有一個專門的操作間，那麽大的屏幕放著每一條生產線的視頻，很多環節都是電腦化動作，這個問題怎麽解決？”
    吳總經理一聽就是嗬嗬一笑：
    “林董，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你就怕這些發電機組出口到非洲，那些黑工人不會用是吧？其實我們的控製中心是完全可以用人工替代的。
    就比如這個煤炭，我們現在是用自動抓鬥和運煤皮帶等傳輸設備，將煤炭送入煤倉內。如果沒有這些自動化設備，完全可以用人工去替代。
    另外很多閥門，現在我們都是電腦操作，自動化開關。那其實這幾道工序，完全是可以讓工人師傅去操作的。就是人累了點，效率低了點，結果都是一樣的。”
    林三七這下放心了，於是又追問了一句：
    “那吳總，你們這ABC三個廠區，目前10台發電機組都可以正常運行嗎？”
    吳港看了宋科長一眼，知道肉戲來了，於是客氣說道：
    “林董，走，我們去會議室談。”
    會議室裏，幾方人馬剛坐下，馬上有漂亮的辦公室女職員進來泡茶，那相貌，那身材，那皮膚，嘖嘖嘖，讓林三七不由多看了幾眼。
    會議桌上，鮮花水果一應俱全，到底是大國企，調調都是一個樣，主打的就是一個不花個人的錢，隨便造。
    吳港代表虎門電廠，已經拿起秘書提前準備好的幾頁紙開始匯報了。
    “林董事長，秦主任、王局長、宋科長，是這樣的，我們虎門電廠是1982年由東廣省、國家電力局共同創建的，主要是為了……”
    這報告一做就是大半個小時，林三七真佩服這位總經理的口才，中間一口水都沒喝。
    “目前我們一共有10台正在運行的發電機組，另外還有2台發電機組備用，根據省裏的指示，全部都要關停，虎門電廠徹底轉型。”
    林三七知道，這個轉型就是指電廠地塊進行商業開發，剛好在江邊風景好，肯定是造樓盤賣錢。
    宋科長今天充當的是中間人角色，於是笑嗬嗬對林三七說道：
    “林董，現在省裏能拍板的領導都在這裏，咱們也不要像其他談判那樣一輪又一輪，多累啊，是吧。所以咱們直接點，這熱電廠二手發電機組，你是想買還是不想買？”
    林三七心裏歎了口氣，心想我有選擇的餘地嗎？
    不過機器他親眼看過，也看到人家是在正常運行，而且九十年代的技術放到另一個時空的六十年代，那絕對是黑科技般存在。
    所以決定要買，那也不要有所猶豫和保留，免得給宋科長留下一個說話不算話的印象：
    “宋科長，電廠我自然是要買的，而且我對虎門電廠也是滿意的。不過醜話說在前頭，價格可不能宰我。畢竟全國淘汰熱電廠沒有幾千總有幾百家，我選擇餘地還是蠻大的。”
    林三七也不想隨意讓他們拿捏，反正他隻要是在國內采購二手設備，又沒說一定要在東廣省采購。
    他一不犯法，二不作科，真不買了又如何？
    什麽？要玉石的證據？他有穿越的本領，什麽要的證件證據搞不到？你要哪一級證明就哪一級證明。
    就算他要六十年代政務院的證明都是小菜一碟，要不要再來一張他跟李領導和伍領導的合影？嚇不死你們。
    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就是人家連底線也不守了，直接就給你套個莫須有的罪名，然後關到荔灣區南京路14號怎麽辦？
    那…也無所謂，大不了移民閃人，反正他林三七已經財務自由了，去哪不是故鄉？
    宋科長對林三七話同樣不以為然，反正他所有的部門又不是歸東廣省地方管轄的。
    “老吳，說說看，你們這12台發電機組準備賣多少？”
    吳港清了清嗓子，這時候又拿出一張早就準備好的清單，讓秘書遞給了林三七和喬靜竹。
    “林董，喬總，這是我們的報價。單台66萬千瓦一次再熱機組，包括三大主機鍋爐、汽輪機、發電機，造價約9億元，二次再熱機組升至12億元，一共是4台。
    另外我們電廠最多的是單台25萬到35萬千瓦的發電機組，一台的價格也在3到5個億之間，一共是8台。
    總裝機容量達388萬千瓦，當然這是新機的價格，二手機嘛價格肯定會更便宜一些。
    這是第三方評估公司的報價，我們12台發電機組，包括電廠裏所有配套設施打包帶走，我們的報價是40個億，隻有新機的不到四分之一價格。”
    喬靜竹低頭在記錄著什麽，聽到40個億報價，筆頭也是重重在紙上劃出一條深深的溝來。
    在座的幾位領導一聽，也是微微點頭，顯然這個報價是得到他們提前同意的。
    熱電廠是肯定要關閉的，這麽多發電機組是肯定要淘汰的，一般的結局就是拆卸最後當廢品賣，那麽加起來能賣個幾千萬就了不起了。
    用了二三十年的老發電機，誰要？
    人家西部能源省隻是老百姓窮，那些煤炭公司和電力公司是不窮的，要買也要新機器，怎麽可能要二手貨？
    有錢人是不會娶離異女，或者大齡剩女的，不要做夢了，人家有得是18歲的小MM挑選。
    宋科長也提前知道報價，這時候玩味地看著林三七。
    林三七聽到40個億就是吐了一口氣，心想什麽時候錢不當錢花了？開口就是40個小目標？
    但話又說回來，40個億現在他林董事長也付得起，但他是商人，不可能別人說是多少就是多少，肯定要討價還價的。
    “吳總，再具體一些，這40個億報價包含了哪些東西。”
    吳港大手一揮，範圍覆蓋了整個電廠區。
    “林董你入目所及，地麵上所有的設備和建築都可以帶走。
    包括汽機輔機、鍋爐輔機、汽輪機本體、給水泵、高低壓加熱器、除氧器、凝汽器、凝結泵、油係統設備、同步發電機、主變壓器、6KV及380V配電裝置、電機和蓄電池等。”
    林三七又問道：“你們這ABC三個廠區，12台機組的設計安裝圖紙都在的吧？”
    吳港回道：“全部都在，這個國家有規定，一定要存檔不能遺失。”
    林三七這時候問到最核心的問題：
    “如果我要把你們熱電廠所有設備全拆了打包運走，我能夠根據圖紙重新安裝，再新造一個虎門電廠嗎？或者說重新安裝後，功能是否還跟原來一樣？”
    吳港總經理笑道：
    “林董你放心，畢竟是火力發電機組，不同於核電站或者其他光伏發電，火車發電機的技術含量沒有那麽高，拆裝就是一個慢工出細活。
    當然最好還是要有懂行的工程師指揮，這個我們虎門電廠可以包安裝包試車，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證，二次安裝後的發電機組不會有任何影響。”
    林三七其實心裏是樂開了花，宋科長的這次考驗，其實也是歪打正著，免去了他的辛苦奔波之苦。
    國企是一個很奇怪的單位，沒有門路沒有關係，他們寧可二手設備爛在倉庫裏也絕對不會輕易賣給外人。
    大概是領導都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被人懷疑在侵吞國資。
    所以宋科長其實間接幫了林三七一個大忙，而且大佬出手就是王炸，華地地區最大的熱電廠，沒有人脈誰敢買？誰能買？
    林三七裝模作樣的輕敲著桌麵，假裝在思考，最後在悠悠開口道：
    “吳總，40億的報價太高了，大家都是南方人，做生意嘛總不是一口價的，我也不多還價，35億我拿下。”
    秦主任、王副局長、吳總經理等辦公室裏的領導們一個個樂得眉毛都挑起來了。
    隻有宋科長很淡定喝了一口茶，他其實最無欲無所求的，畢竟地方上的好處他所在部門不能拿，也就沒好啥興奮的了。
    林三七顯然還沒有說完，隻見他麵向宋科長，準備給他出出難題：
    “宋科，不過我還有一個要求，就是這些二手設備我都是要出口非洲的，但是我隻能支付人民幣，至於我出口是賺了還是虧了，這個我就不上報了。”
    林三七知道國家最需要的是外匯，為了外匯還大量補貼出口退稅。
    宋科長嘿嘿一笑：
    “這個沒問題，如果我沒有搞錯，似乎你們嶺南堂的幾次出口非洲都沒有收到什麽貨款，中間有沒有貓膩你林董事長應該是最清楚的。
    這樣，我給你一個政策，以後隻要是你按約定，在國內收購的二手設備出口，可以用人民幣支付，我們也不管你在外麵拿到了多少外匯。
    但如果是你們嶺南堂正常的產品出口，那林董事長呀，有些事情不要做得太過份，該收的貨款還是要收回來的，老是零元購，我們也難做的啦。”
    林三七臉一紅，連連點頭：
    “OK，OK，我們是生產中成藥的，估計出口數量也不會太多。”
    其實林三七心裏想的是，如果以後真的把乙肝或者腫瘤特效藥研發出來，那麽生產基地和科研基地肯定要放在香江，這樣資金來往更好操作些。
    秦主任這時候興奮地問道：
    “林董，35億我們可以接受，我們什麽時候簽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