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7章 盡人事,聽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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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7章 盡人事,聽天命
    等李斯文回了座位重新坐好,這才伸手指向了,門口外懸著的倭國使節屍身:
    “今日的平康坊一事中,某帶著幾位百騎趕到,他們才是最具權威的第一目擊者,陛下想要詢問事情經過,他們的供詞也絕對是重中之重。”
    “所以,在某出了平康坊,返家之前,就已經拜托他們核對了口供,還去了王醫正家中,和他一起修改了屍身上的致死傷痕。”
    秦瓊沒太聽懂,什麽叫第一目擊者,致死傷痕又能怎麽修改,但瞅著李斯文說的有理有據,實在不像亂說。
    臉色不自然的幹咳一聲,訓道:“彪子你先停停,這些專業性的知識某不了解,還是說說你做的這些有什麽用處!”
    李斯文看出兩人的窘態,促狹的笑了笑,直到看見程咬金即將惱羞成怒,起身動手的時候,這才緊忙解釋:
    “總的來說,等明天大理寺卿驗屍的時候,無論他們怎麽驗,最終也隻會得出一個結論——”
    “這位倭國使節並不是死於腹部,腰帶軟劍的刺穿,而是因為橫刀開膛破肚,流血過多而死。”
    這人確實是因為流血過多而死,但軟劍留下的尖細傷痕,已經被更寬的橫刀傷痕所替代,就連入口角度也是大致相同。
    形象點描述,想象一張白紙,其上有個用牙簽戳穿的小洞,後被手指戳出的大洞替代。
    隻看這張紙,任誰來也看不出,手指戳出的空洞上,其實曾被牙簽戳破。
    一邊說著,李斯文解開了錦袍上的腰帶,露出胸膛上,悄然被滲出血液染紅的白布條。
    布條之下,便是剛才他從淮安王府家仆刀下穿行,留下的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傷。
    “這是誰幹的?”
    在秦瓊和程咬金憤恨咬牙,怒火中燒的注視下,李斯文笑著安撫,解釋道:
    “這是方才淮安王府家仆所為,某也托王醫正開出了驗傷報告。”
    “它會幫某證實,今夜某是為了保護家眷而遭遇毒手,不得已下出刀反擊,卻不慎要了倭國使節性命。”
    說著,李斯文又起身離去,從房間取來自己的第一封加爵聖旨,其上‘擎天護駕,舍身救太子’的字眼依舊清晰可見。
    有了它,或許連貶責的懲處都隻會是走個形式,這可比金書鐵券還要好用的多。
    程咬金突然起身走來,一把搶過李斯文手裏的聖旨。
    等看清其上字眼,懸起的心突然就安穩落地。
    擎天護駕,好一個擎天護駕,隻要李承乾還是太子,長孫皇後還活著,那就沒人能要了李斯文的性命!
    秦瓊接過聖旨細細看去,也長長舒了口氣,但對李斯文的將來,他心中仍有些顧慮:
    語重心長的說道:“就算性命無虞,但彪子你可知,若你殺人認罪,李孝慈再從中作梗...”
    “九品中正製上有關德行一欄,你這輩子就隻能是個三等,將來的仕途...無望。”
    “九品中正製?”
    李斯文撇了撇嘴,拍著胸膛,笑的有些不懷好意:
    “秦伯伯你就放一百個心,出不了三年,這種上品無寒門的舉薦製度,就會被徹底取締,將來隻會是科舉的天下。”
    秦瓊臉色突然一肅,科舉?這可不能亂說,當年隋朝怎麽玩完的,科舉絕對占相當大的比重。
    但看著李斯文胸有成竹的模樣,秦瓊歎了聲,而後話鋒一轉,隻當今天沒聽到李斯文這話。
    點頭道:“既然彪子你心中已有定計,那就這麽辦吧,隻是...在你的計劃裏,某與知節能幫上什麽忙?”
    不等李斯文開口婉拒,秦瓊就像是預判了他的反應,抬手把他憋了回去,高聲說道:
    “你可千萬別說用不上,某打拚了大半輩子,就是為了將來有一天,能用昔日汗馬功勞護住你們這些小輩...別讓某這一生成了笑話!”
    迎上秦瓊雙眸,李斯文隻覺得鼻尖一酸,嘴唇微抖,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從一開始原身墜崖昏迷,又被誣陷罪名開始,便是這位伯伯多日奔走,最後引發舊疾,險些身死。
    今日又不惜公正無私的名節,想要從皇帝的責罰下保住自己這個小輩...
    如此想著,李斯文隻覺後腦一熱,突然起身,對著兩人雙膝而跪,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
    “盛情難卻,那小子便不客氣了,等明日早朝時,還請秦伯伯代某呈上《貞觀律》,書頁就翻到名例律這頁。”
    “嘿——你這臭小子,怎麽忘了老程!”
    “程伯伯莫急,侄兒想托您聯絡當年瓦崗舊部,在殿外為某助威!”
    李斯文跪在地上,腰杆挺的筆直,眼中不斷打量著,兩人裸露皮膚上的陳年老傷,心中愈發堅定:
    “某就賭,陛下絕對不會為了一介來使,寒了滿朝武勳的忠心!”
    不算長的沉默後,秦瓊突然拍腿大笑幾聲,仿佛又回到了十數年前,他在瓦崗與諸兄弟歃血為盟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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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一個盡人事聽天命,懋功的本事,你已經學得有幾分模樣!”
    言罷,心中豪情重燃的秦瓊,一手抄起案前依著的兩把瓦麵金裝鐧,反手刺破地板,重重的插在了李斯文麵前:
    “賭可以,但前提是留下條後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說著,秦瓊又指了指地上金裝鐧,語氣平淡,卻難掩其中傲然:“當年在虎牢關上,某於亂軍之中舍身救駕,背中三箭險些身死。”
    “事後論功行賞,陛下以某忠義無雙,特許劍履上殿。隻是某不喜炫耀,從未逾矩,動用過這道特權,為外人不知。”
    說著,秦瓊極目遠眺,看向太極殿方向,俊臉閃過一絲狠厲,斬釘截鐵的說著:
    “等明日早朝,彪子你就抱著這鐧跪在殿前,有某在前邊護著,某倒要看看,誰敢讓徐家斷了香火!”
    程咬金也被秦瓊的豪情感染,大笑起身,趁著李斯文還跪在地上,高低正好,大手狠狠按在他的肩膀,自信滿滿的保證道:
    “小子你也放一百個心,老程這就去找牛進達和段誌玄,讓他們明天帶著左衛和左驍衛在承天門下候著,誰要是敢撕破臉,咱盡數接著!”
    出門前,程咬金捋著胡須上的茶漬,忽然回首喝道:
    “李斯文你小子給老程記好嘍,若是明天回來少了一根毫毛,老程就代懋功用用這徐家家法!”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李斯文隨意應付兩口,不喝水,故意幹著嗓子。
    出門前還特意叫來李玉瓏,小聲囑咐一定好看好單婉娘,別讓她衝動下做了傻事,壞了計劃。
    李玉瓏對這個二兄自然深信不疑,小拳頭揮得虎虎生風:
    “二兄你就放心去吧,打出我曹國公府的氣勢,讓外邊人都見識見識,咱家雖然隻剩下大小貓三兩隻,但也不是好惹的!”
    說著,李玉瓏抽出昨天提前收好,隨身攜帶的白綾:“至於婉娘嫂子,一會吃完飯,我就去把她綁在床上,保證嫂子脫不開身!”
    瞅著李玉瓏一雙小手如穿針引線,短短時間就把白綾變換出七八種模樣。
    李斯文突然就覺得,自己好像不用去得太著急,不如留下來歇歇腳,順便看看李玉瓏的手法如何。
    但一想到秦瓊和程咬金兩人早就準備妥當,此時正在皇宮裏眼巴巴等著自己。
    李斯文隻得搖頭惋惜一聲,又鄭重的拍了拍李玉瓏的肩頭,表情嚴肅:“不用著急解開,等某凱旋,再親手為婉娘姐解綁!”
    李玉瓏翻花繩的動作一滯,而後鄙夷的斜了二兄一眼,你那是想解綁麽,分明是饞婉娘姐的身子,她都不好意思點破!
    瞅見李玉瓏的鄙視,李斯文不太自在的幹咳一聲,這小妮子懂得還挺多。
    幾句寒暄後,見已經到了時候,便與前來送行的眾女一一告別。
    雖說自己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但天有不測風雲,萬一李二陛下昏了頭,非要讓自己償命...還是好好告別一番吧。
    “二兄早些回來,注意安全。”
    “放心,該吃吃該喝喝,某去去就回。”
    言罷,李斯文將秦瓊的金裝鐧捆在背上,隨手拎起倭國使節的屍身,將其綁在了馬脖子上。
    而後便頭也不回的策馬疾馳,上了朱雀大街後,朝著朱雀門的方向趕去。
    一路向北,等到了承天門廣場,李斯文將倭國使節扔到地上,自己跳下馬背。
    戍衛中宮的百騎見有人騎馬而來,心中一緊,快步迎了上來,遠遠的便大聲喝道:“來者何人?”
    李斯文整了整衣衫,淡淡回道:“藍天縣公李斯文,求見陛下。”
    等帶頭的百騎走近,瞧見李斯文的模樣,這才鬆了口氣,拱手問道:“不知小公爺今日到此,所為何事?”
    李斯文踹了踹腳下屍身,理直氣壯的說道:“登聞鼓,告禦狀!”
    隨行的一火百騎皆是捂臉歎氣,滿腹無語。
    真不曉得殿前那登聞鼓有什麽好的,這位爺已經是第三回了吧?
    不過,以前都是受了委屈,不得已而為之。
    但瞅著今天,這位爺怎麽也不像是挨了欺負,畢竟誰會大清早的找人麻煩,有那閑功夫還不如多睡一會兒。
    如此想著,百騎下意識的,朝地上正躺著板正的那人看去。
    雖說已經卯時,但光線還是有些昏暗,再加上這人披頭散發的,百騎瞅了半天也沒瞅出這人身份。
    指向倭國使節,遲疑問道:“敢問這位是...”
    “他呀,從倭國來的遣唐使,昨天鬧了點小矛盾。”
    “呃...”
    百騎盯著正躺地上紋絲不動的倭國使節,幾次欲言又止,一點小矛盾,怎麽他瞅著這人跟死了一樣?
    瞅著百騎不去通報,還在一邊杵著,滿臉好奇的打量著自己,李斯文沒好氣的擺了擺手:
    “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去通報!”
    “諾!”
    一火百騎緊忙分出倆人,一人大步朝著太極殿跑去,一人則走上前來,準備幫著李斯文將這人抬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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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一上手,百騎就是臉色驚變,低聲問道:“小公爺,某怎麽摸著...這人已經涼透了?”
    李斯文薅著屍身領口,隨口說道:“都說了是昨天出的矛盾,掛了一天,當然已經死透了。”
    百騎不禁有些傻眼。
    死了?
    可這不是倭國使臣麽,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殺使臣?
    但瞅著一臉波瀾不驚的李斯文,百騎縮了縮脖子,也不敢說些什麽。
    這位爺的能耐頂了天,殺個外來蠻夷...應該也正常。
    兩人合力將倭國使節拎到了太極殿前。
    等了沒一會,一位內侍匆忙而來,先是瞅了眼李斯文確定其身份,又低頭看了眼睡得正香的倭國使節。
    這位爺不會是大清早的衝進了鴻臚客館,把沒睡醒的外使拎了過來吧?
    心中腹誹不斷,內侍恭敬的行了一禮,這才道:“陛下正在殿中與諸位大臣議事,二位還請隨小人來。”
    說罷,內侍便瞅見了李斯文背上的金裝鐧,倒退幾步,指著它說話都有些結巴:
    “那個...上殿不可攜帶武備,還請公爺將之交付給殿外禁軍。”
    李斯文反手將背上金裝鐧抽出半截,搖頭解釋道:“這是翼國公借某用來自保的,不可離身。”
    “這...”
    小內侍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帶路吧...這位爺帶著兵器,不可不防,但要是在這杵著,讓陛下和諸大臣等急了,也是條死路。
    就在內侍一籌莫展之際,李君羨黑著臉快步走來。
    天殺的小兔崽子,就跟他的月例過不去了是吧,還敢來敲登聞鼓?
    遠遠瞧見李君羨氣勢洶洶的走來,李斯文揣著明白裝糊塗,笑嘻嘻的打了個招呼:
    “呦,李叔你不守著中宮,怎麽也過來了?”
    廢話,他再不過來看著點兒,這個月又要賠錢上班!
    李君羨沒好氣的瞪了李斯文一眼,瞅著地上的屍體,果然跟個猢猻一樣,尖嘴猴腮,個頭矮小。
    “走吧,帶上證據和某一起去麵見陛下。”說罷,便轉身在前帶路,身側還跟著那位戰戰兢兢的小內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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