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到別墅，雲奚坐在客廳裏，閉著眼靠坐在那裏，手指無意識地輕敲大腿。
    直到被人握住手，雲奚才緩緩睜開眼睛看向對方。
    “怎麽了？”雲奚看著墨幽，輕聲詢問。
    墨幽沒有回答，而是握著雲奚的手，捏了捏對方的手指，又輕撫對方的手背和手心。
    “墨幽，有點癢。”雲奚笑著，與對方的手十指相扣。
    墨幽手指一頓，然後看向雲奚，“雲奚，雖然你好像不介意，但我還是想問問。我殺了人，真的……沒關係嗎？這一點，大部分人都不會接受吧。”
    “墨幽，你現在都沒有身份，隻是雕塑。就算你殺了人，法律也查不到你身上。”雲奚聲音平靜，似乎並不在意那些人的生死。
    墨幽張了張嘴，最後說道：“我殺的那些人……都不是好人。”
    他現在有些慶幸，第一次殺人時，沒有把那個受到傷害的女人一起殺了，否則說不定雲奚會覺得他是變態殺人魔。
    “是嗎？”雲奚閉上眼睛，“其實無所謂的。”
    “墨幽，我這個人可能也不是什麽好人，即使有人死在眼前，我也不會有什麽反應。我之前最在乎的隻有雕刻，而現在多了一個你，其餘一切人事物，我都懶得理會和關注。”
    雲奚握緊墨幽的手，“我們是一類人。”
    一類人……
    這讓墨幽忍不住思索起來，隨後搖了搖頭。
    即便雲奚不正常，但是對方對待愛人，是盡可能地把世間一切美好給予對方。
    而他對待愛人……比起給予，更想要占有。
    他想擁有雲奚的一切，讓雲奚隻能看自己，隻能與自己說話，身邊除了他外，不能有其他的任何人……
    “雲奚。”
    “嗯？”
    “……我愛你。”
    雲奚湊近親了親對方，“我知道。”
    ……
    深夜，墨幽離開了別墅，然後去了沈傾凝和傅銘澤的住所，也就是自己之前的住宅。
    他穿著兜帽衫，戴著口罩，直接按密碼打開了門。
    傅銘澤緩緩睜開眼睛，看了眼身邊熟睡的沈傾凝，然後輕輕離開了房間。
    “深夜前來……是為了財嗎？”傅銘澤看著墨幽，輕聲問道。
    墨幽看著麵前最熟悉的麵孔，忍不住笑了一聲，“我來，隻是想調查一些事情。你……真的是傅銘澤嗎？”
    傅銘澤一愣，疑惑的看著墨幽，“你究竟是誰？”
    “你真想知道？”墨幽緩步靠近傅銘澤，然後笑著，“我啊，才是真正的傅銘澤，而你……奪取了我的身體、身份以及我的一切。成為傅銘澤……你感覺如何？”
    傅銘澤依舊站在原地，有些震驚和不敢相信，“你是傅銘澤，那你現在？”
    “啊，拜你那位愛人所賜，她殺了我，隻為了複活你。”
    “不……不可能。小凝她不是那種狠毒的人，這一切一定是有什麽誤會。”傅銘澤說道，隨後看向墨幽，“你說你是傅銘澤，有什麽證據？”
    墨幽輕笑，指了指二層的書房，“書房的一側書櫃最下麵有一個保險箱對吧？我知道那個的密碼。”
    墨幽再次湊近，然後低聲說出四個數字，“自己試試，就知道密碼對不對了。傅銘澤，看你這反應，好像根本不知道沈傾凝做了什麽。真是有趣，自己的愛人是個那麽心狠手辣的人你居然完全不知。你……是傻白甜嗎？”
    說完，墨幽就離開了，他這次來就是想知道，他的仇人是隻有沈傾凝一人，還是使用自己身體的人也是仇人。
    在墨幽離開後，傅銘澤呆站在原地，直到聽到沈傾凝喚自己才回神。
    “阿澤，你怎麽在這兒？”沈傾凝快步下樓，想要扶傅銘澤，卻被對方躲開了。
    傅銘澤看著沈傾凝，回憶著剛才那人的話，隨後笑了笑，“沒事，就是做了個噩夢，所以起來走走。小凝，你繼續睡吧，我一會兒就回房間。”
    沈傾凝看著對方，隨後點頭，“好，你也盡快休息。如果哪裏難受了，一定要和我說，知道了嗎？”
    “……嗯。”
    看著沈傾凝回房間，傅銘澤來到書房門口。“我不是懷疑小凝，我隻是……隻是想證明小凝是清白的。”
    傅銘澤自言自語著，但是他既然來了，肯定是懷疑對方了，這些話其實都是自我安慰。他這段時間也隱隱察覺，沈傾凝有事瞞著他，每次他問起身體原主人時，對方總是回答得含糊不清。
    隻是他自己不願意承認，承認自己的愛人那麽狠毒，殺了一個人然後複活了他。
    如果他的複活是建立在殺了別人借屍還魂上，這讓他怎麽接受，他會一輩子活在自責當中。
    傅銘澤打開書房的門，然後走向墨幽說的保險箱前。隨著密碼輸入，然後保險箱打開，他的心也瞬間感到冰冷。
    “哈哈……怎麽會？怎麽會？我原來是這麽活過來的啊。小凝，你為什麽要那麽做？為什麽？”傅銘澤直接跪在地上，然後又哭又笑。
    哭是因為沈傾凝欺騙了他，他的複活害死了別人。笑是因為他自己的愚蠢，明明察覺到了異常，卻選擇視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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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墨幽回到別墅時，雲奚已經醒了，坐在客廳裏喝酒。
    “雲奚。”
    “你又出去了，這次去做什麽了？”
    “就……隨便走走。”
    雲奚輕笑，站起身撲進對方懷裏，“騙子，是去尋仇了吧？”
    墨幽本來想抱住雲奚，防止對方摔地上，但是聽到雲奚的話，手臂直接頓住了，“雲奚……你究竟知道多少？”
    “嗬，我都知道，你休想有事瞞著我。”雲奚點了點對方的鼻尖，然後緩緩開口，“之前的展覽上，你看那對情侶的眼神很奇怪，我很敏銳的，自然察覺到了。”
    “而這次選擇這個別墅，也有一部分原因是離那裏很近，你也能很快過去。”雲奚臉在墨幽胸膛上蹭了蹭，“親愛的，你可以報仇，但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盡快開口，我會幫你的。”
    墨幽抱緊雲奚，隨後說道：“我知道你會幫我，但是雲奚，我不想讓你和我一樣，手沾滿鮮血。你的手是用來雕刻的，不是殺人的。”
    “如果死後有地獄，我自己去就好。”墨幽親吻著雲奚，聲音溫柔。
    雲奚抿唇，最後直接醉倒了。
    墨幽失笑，看了眼桌子，“這是喝了多少啊？”
    他抱起雲奚進了浴室，給人洗澡，“雲奚，很快的，我報了仇後，以後會一直在你身邊。到時候，我們永遠不分開。”
    ……
    “阿澤，你在書房裏坐了一晚上？”沈傾凝醒來沒看到人，最後在書房裏找到了雙眼無神的傅銘澤。
    傅銘澤緩緩轉頭看向沈傾凝，最後緩緩問道：“你……真的是小凝嗎？”
    沈傾凝一愣，這是什麽問題啊？她當然是了。
    “我是啊，怎麽了嗎？”
    “沒什麽。”傅銘澤垂頭，然後低聲說道：“小凝，我感到很奇怪，我的這副身體好像很有錢，他……到底是怎麽死的？”
    沈傾凝緩緩移開視線，淡淡地回答，“病死的。我之前不就說了嗎？隻有身體沒有殘缺，才能給你用。”
    “病死？”傅銘澤重複著，然後裝作隨意地說道：“我明明感覺身體很健康，而且也不瘦弱，怎麽會是病死的呢？”
    沈傾凝皺眉，看向傅銘澤，“阿澤，你知道的，我從未騙過你。而且我知道你很善良，絕對不會為了自己複活而傷害別人，所以我才找了病死的屍體。難道你覺得我在騙你？”
    “……”傅銘澤看著沈傾凝，覺得自己是第一次真正認識對方。
    在他的記憶裏，對方明明是善良活潑，事事都喜歡粘著自己、依賴自己的女孩。
    怎麽就……變成了這樣？
    變成了謊話連篇、自私自利的人？
    “抱歉，隻是……我打開了原主人的保險箱，知道他還有很多事沒有做，替他感到遺憾。而且每年都有檢查身體，明明看起來很健康，所以……才忍不住問你的。”
    沈傾凝看向一旁打開的保險箱，有些意外，畢竟沒人知道密碼才對。
    “密碼……”
    “就是看到桌子下麵的抽屜裏刻著四個數字，試了試。”傅銘澤淡淡地說著，其實沒有刻密碼，是他前不久為了補全謊言自己刻的。
    沈傾凝笑了笑，“就是忽然病了，難免會有意外嘛。”
    傅銘澤垂眸，隨後點頭，“是嗎？”
    他再次意識到，沈傾凝變了，不再是自己之前所熟悉的對方。而且對方為了複活他，既然敢殺人，那麽很有可能，不止殺了原本的傅銘澤一個人……
    “如果……我無法複活就好了。”傅銘澤呢喃著，隨後看向窗外。
    那個男人既然來找了自己，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下次……是什麽時候來呢？
    如果自己求對方放過沈傾凝……下跪求對方，對方會不會接受？
    怕是不會吧，畢竟換成誰被無緣無故害死，都會生氣的。
    那……能否讓自己代替沈傾凝去死呢？
    沈傾凝是為了複活他而犯的錯事，他也是有責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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