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宮外的院子裏，一個大爐子架在花園之間，升起陣陣白煙。
    威震塞北，打的遊牧鬼哭狼嚎，不敢南下的燕王朱棣化身成為燒烤師傅，正在爐子前燒烤。
    用竹簽子串起來的羊肉串在炭火的炙烤下滋滋冒油，散發著誘人的肉香味。
    小念，大寧，小寧三個孩子站在一旁，看著朱棣嫻熟的燒烤技術，眼神中盡是崇拜。
    “來，孩子們，吃羊肉串了！”
    朱棣招呼一聲，把羊肉串分給三個孩子，囑咐道：“吹吹在吃，小心燙嘴！”
    三個孩子歡天喜地的跑去吃肉串了！
    朱雄英走了過來，朱棣拿過兩串遞過去，說道：“陛下先吃著，臣在烤一些！”
    “好！”
    朱雄英接過後咬了一口，肉香四溢，配上各種調料，當真讓人食欲大開。
    而且朱棣烤的羊肉串並不是很幹，反而汁水十足，一口咬下去，羊油瞬間在嘴裏爆開。
    “不知道多少年沒吃過這麽好吃的肉串了！”
    朱雄英笑道：“真沒想到，四叔還有這樣的手藝！”
    朱棣笑了笑，繼續烤著新鮮的羊肉，說道：“漠北那地方，別的沒有，就是牛羊駝馬多，而且風沙大，沒有土地耕種，也吃不到新鮮的菜，就連水都不幹淨……”
    “不怕陛下笑話，平常生火做飯，隻能用牛糞，馬糞，曬幹後就能當柴火燒，漠北苦寒，日子不好過啊！”
    朱棣沒有什麽訴苦的意思，這些年，軍械糧草，茶葉棉衣，都沒少給燕藩，大侄子也算對得起他這個四叔了。
    一個漠北的燕藩，一個西域的晉藩，第三個已經移到甘朵的寧藩，是最燒錢的三個地方。
    別的不說，就是每年江南的茶葉，有一半都運給這三大宗藩了。
    “朕明白，朕都明白，哎……”
    燕王身為主帥都被摧殘成這樣了，其他軍官，士兵可想而知。
    “燕王府拆就拆了，燕藩已經移走了，留下也沒多大用，臣從來沒放在心上，臣所要的那些東西，陛下也明白！”
    “朕明白！”
    朱雄英反複就是這句話，然後就沒下文了。
    朱棣拿著一把羊肉串，笑道：“沒火了，陛下，搭把手，弄點木炭進去！”
    “哎，得嘞！”
    一旁的太監，侍衛都傻眼了，燕王竟然使喚皇帝給爐子加炭。
    “萬歲，還是奴婢來吧！”
    “去去，沒你的事！”
    朱雄英左手提著竹筐，右手拿著夾子，一塊塊投進爐子中。
    “四叔，夠了嗎？”
    “不夠！”
    朱雄英投了幾塊進去，問道：“這回夠了吧？”
    “再加兩塊差不多了！”
    “好！”
    叔侄二人好像都意有所指！
    很快，朱棣將烤的七分熟的羊肉串放在盤子中，拿進屋裏，再用小爐子慢慢喂熟。
    叔侄對坐在小爐子前，一邊喝酒一邊吃著羊肉串聊天。
    朱雄英用薄餅卷著肉串，放上一些芫荽，蔥絲，薑絲，大口吃了起來，皇帝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好胃口了。
    “陛下，這是什麽吃法？”
    朱雄英給朱棣卷了一個，遞了過去，說道：“四叔嚐嚐，不好吃，朕給你再加十個洪武大炮！”
    朱棣接過後咬了一口，那是越嚼越香，笑了笑，說道：“羊肉還是要吃原汁原味的，才能吃出羊肉本身的口感，調料放多了，反倒破壞了肉香……”
    朱雄英頓時笑了，說道：“四叔想要洪武大炮可以直說，沒必要這樣，哈哈……”
    叔侄倆同時笑了起來。
    就在朱棣不知道如何開口的時候，朱雄英主動說道：“朕知道四叔的意思，朕把四叔叫來也是同樣的意思！”
    說罷，揮揮手，讓大殿內的所有人全部退下，三十步之內不留人，並不許任何人進來。
    因為接下來，皇帝要和燕王商討大明最高軍事作戰計劃。
    “朕想先聽聽四叔的意思！”
    朱棣放下手中的羊肉串，擦了擦手，嚴肅道：“陛下，當年的事，臣做的不對，陛下和大哥太宗文皇帝寬容大量，沒有追究臣的罪過，可這麽多年，臣心裏一直很愧疚……”
    “四叔，朕早就說過了，這件事都過去二十多年了，以後誰都別提了……”
    朱棣點點頭，歎息一聲，繼續說道：“臣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掃平漠北，肅清沙漠，這些年，臣在漠北出兵數次，可都是小打小鬧，所以，臣想發動一次漠北大戰，徹徹底底消滅北方的各勢力！”
    燕王的想法，朱雄英早就猜到了，說道：“四叔，這仗必須打，朕支持，可不是現在！”
    聽到此話，朱棣頓時急了，說道：“陛下，臣……臣今年已經六十歲了，等不了太久了，若是沒有蕩平漠北，百年以後，臣實在沒臉去見父皇和大哥！”
    “哎……”
    這一聲歎息，道盡燕王的無奈，他實在等不了，也等不起了。
    “四叔，如果要打這一場漠北大戰，起碼要消耗大明兩年的賦稅！”
    可能，兩年都說少了，在漠北和遊牧作戰，最困難的不是打不過，而是很難找到人，這就是一場巨大的消耗戰，朝廷需要不間斷的向漠北輸送各種物資，後勤保障不到位，這仗就沒法打了。
    而且這場仗，不是一時半會能打完的，完全看天氣和運氣，就像捕魚兒海一樣。
    “四叔也知道，朝廷還要遷都，這又是龐大的消耗！”
    其實，朱雄英不太想打北邊的仗，因為消耗太大，而且遍地黃沙的漠北，該怎麽處理，要還是不要，又是棘手的問題。
    所以，這幾年朱雄英主要把軍事的重心和開疆拓土的目標都放在南方了。
    “陛下，就讓臣打吧，能打多久就打多久，臣一定滅了瓦剌和阿魯台部！”
    燕王幾乎再用哀求的語氣，讓朱雄英有些於心不忍。
    “四叔，朕早已下令，將江南的糧食和茶葉等運往漠北，就是為了有一天能讓四叔大展拳腳，掃蕩漠北，揚我大明國威～”
    朱雄英嚴肅道：“兩年，四叔就等兩年，等到永興二十三年，糧草充足，兵馬鼎盛，好好和北方的遊牧幹一場！”
    “到時候，朕會把三千營，遼東，北平各都司兵馬全部交給四叔調遣！”
    朱棣心裏也明白，沒有朝廷的後勤補給，他在漠北無法立足，如今也沒什麽辦法。
    “臣謝陛下！”
    朱棣認真說道：“那就說好了，到時候陛下可不能反悔！”
    朱雄英點頭道：“君無戲言！”
    君無戲言，這句話對永興皇帝來說等於放屁，朱家人，包括他弟弟，還有幾個兒子都被他耍的團團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