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裏牙惕位於漠北的最北端，再往北是什麽地方，什麽情況，就鮮為人知了。
    草原各部不知道，他們沒到過這麽遠的地方，朱棣沒去過，但他卻知道，不過，他知道的也很少。
    歸根結底，朱雄英也不知道如今時期的莫斯科公國是什麽情況。
    到了九月，明軍進入不裏牙惕一帶，按照張楨的說法，這裏有一片草原，還有一處巨大的湖泊，也就是北海，常年生活著一個部落，也就是不裏牙惕部落，這個部落以前也是大明的羈縻之地，如今已經和也先結盟了，是大明的敵人。
    “爺爺，三千營的探馬來報，漠北聯軍分兵了！”
    朱瞻基指著地圖說道：“漠北聯軍到了北海後，兵分兩路，一路向西，一路向東，以北海為隔！”
    果然，兵部送來的信上說，漠北聯軍大概會分兵，讓燕王有所準備。
    五軍都督府沒有酒囊飯袋，漠北的戰局，朝廷早就推演個七七八八了。
    漠北聯軍的對手不是燕王朱棣一人，還有朝廷的智囊團。
    隻要也先不是個傻子，他一定會分兵，朱棣兵多，他們兵少，隻有讓明軍分兵，才有勝利的機會。
    “果然……”
    朱棣倒吸一口涼氣，朝廷沒有指揮他該怎麽打，五軍都督府和兵部隻是把推演出來的結果告訴他，具體怎麽排兵布陣，那就看你燕王的了。
    “分兵吧！”
    朱棣下達軍令，燕軍一旦分兵，就要挑出一位二路兵馬主將，這個主將沒別人，非張玉莫屬了。
    張玉是老將了，朱棣的左膀右臂，有勇有謀，乃不二人選，而且朱棣也不參與東路的指揮。
    同時，張玉也分走了三成的兵馬，沿著北海東路追擊，燕軍的實力同樣被削弱了三成。
    “爹！”
    朱高燧騎在馬上，指著前方說道：“再有十幾裏，就到了不裏牙惕腹地了，位於北海以西，那是一片草原……”
    “而且，探馬說，漠北聯軍已經在那片地方的高處紮寨，看樣子不準備繼續北逃了，要和咱們決戰了！”
    朱棣望著北邊，正色道：“等的就是和他們決戰，傳令，騎兵衝過去，神機營跟上，步兵掩護兩側……”
    “爹！”
    朱高燧擔憂道：“騎兵一頭紮進去，萬一有埋伏，咱們就退不出來了，您可要想清楚了！”
    朱棣冷冷一笑道：“漠北聯軍必然會有埋伏，那些營寨，壁壘不過是障眼法而已，看來也先那小子也讀過我們漢人的兵法！”
    “爹，您明知道有埋伏，還要……”
    朱棣嚴肅道：“有埋伏就不打了嗎？難道要在這給他們耗著，還是退兵？”
    朱瞻基趁機說道：“都打到這個份上了，怎麽能退兵，明知山有虎，可我偏向虎山行！”
    “爺爺，孫兒願領兵出現，給漠北聯軍一個迎頭痛擊！”
    朱棣看他一眼，語重心長的說道：“瞻基，你是嫡長子長孫，以後要繼承燕藩的家業，你要統領全局，指揮調度全軍，而不是帶頭去衝鋒陷陣！”
    “你要把自己擺在指揮官的位置，而不是先鋒大將！”
    朱瞻基鄭重點頭道：“是，孫兒受教了！”
    朱高燧低頭撇嘴，雖說這話沒什麽毛病，可他聽的心裏很不舒服了。
    朱棣下令道：“老三，傳令，大軍繼續挺進，背靠北海紮營！”
    朱高燧整個人瞬間愣住了，急忙說道：“背靠北海紮營，我們就沒有後路了！”
    “這場仗從開始打，就沒有什麽後路，漠北草原之上，隻能有一個說話的人！”
    朱棣眼神中充斥著堅定，此戰關乎漠北和平，要是打贏，起碼一二百年沒有戰事。
    而且燕王年紀也大了，這或許也是他人生最後一戰。
    等了一輩子了，就是為了這一仗，不惜一切代價，就算把命搭進去，也要打贏！
    畢其功於一役！
    朱高燧也不好說什麽了，立馬傳令，沿著北海西麵，繼續挺進。
    九月，京城還是盛夏之季，穿著短衣，甚至光膀子，熱的人吃下飯，睡不好覺，但北海一帶已經入冬，湖水雖然沒有結冰，但依舊透著一股子冰手的涼氣。
    朱棣捧起一把湖水拍在臉上，冷水可以讓人清醒。
    北海的湖水十分清澈，在太陽的照射下，泛著魚鱗狀的銀光。
    眺望著湖麵，朱棣忍不住問道：“前人有打到過此地的嗎？”
    朱瞻基想了想說道：“恐怕沒有，封狼居胥山，禪於姑衍，登臨瀚海，漢朝的冠軍侯最遠也隻到過狼居胥山，除了蘇武牧羊，恐怕再也沒人到過這裏，更別說打到這裏了！”
    朱棣傲然笑道：“一千多年了，打到此處的也隻有我了，北元餘孽，瓦剌，草原各部，終將會倒在我的刀下，漠北再無王廷！”
    朱高燧趁機說道：“那是，咱爹可是千年以來的第一人，殺進漠北無王廷！”
    朱瞻基跟著說道：“爺爺說的對，就算我朝的徐達大將軍，常遇春大將軍，李文忠，馮勝大將軍，都沒有到過這麽遠的地方！”
    朱棣擺手笑道：“我比他們有福，活到了今天，他們要是還在，哪有我領兵的機會！”
    朱棣是孤傲，可要論帶兵打仗，他從來沒覺得比徐達，常遇春等人厲害，就算是藍玉，他也是心服口服。
    他的作戰本領，都是跟這些人學的。
    朱棣笑了笑，伸手指著湖水說道：“陛下想要這片湖，我要給他打下來！”
    朱高燧冷笑道：“他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要這湖有什麽用，能撈幾斤魚啊，等送到京城早都臭了！”
    朱棣笑了笑，說道：“他要的不是魚，而是湖裏的水，有了這些湖水，可以灌溉多少牧場，種植多少莊稼，養活多少牛羊和人口，你想過沒有？”
    “你就惦記那點魚，要是你大哥在這，絕對不會問這樣的問題！”
    朱高燧嗬嗬笑道：“爹，我這說著玩的，我都明白！”
    “將士們都安頓好了嗎？”
    “是，人不卸甲，馬不卸鞍，隨時可以出戰！”
    明天就要和漠北聯軍決戰了，朱棣忍不住抬頭仰望著湛藍的天空，心中感慨萬分。
    “爹，大哥，如果我這一仗打贏了，可以洗刷犯過的錯吧，我朱棣也是忠臣孝子，到了那邊，我可以正大光明的去見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