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沿著殘破的街道繼續前進。
    前進了十幾裏，他終於走到街道盡頭，眼前出現一座相對完整的大殿。
    大殿的門是兩扇巨大的黑色石門，門上雕刻著繁複的圖案。
    左側石門刻著無數人向中央的一個棺槨朝拜的場景，右側石門則刻著人們被黑色霧氣吞噬、化作影子的場景。
    圖案的線條中嵌著細小的血色晶石，在黑暗中泛著微弱的紅光，仿佛在講述一段被掩蓋的隱秘過往。
    莫凡走到石門前，剛想伸手觸碰，“轟隆隆！”的巨響中，石門突然自行開啟。
    石門中驀然湧出濃烈的黑色霧氣，霧氣中浮現出無數道比之前更凝實的詛咒影子。
    這些影子不再是模糊的形態，而是清晰地呈現出人族修煉者或妖獸的模樣，有的手持法器，有的渾身浴血，甚至能看到影子臉上的表情——憤怒、恐懼、癲狂。
    它們的攻擊也更具章法，不再是雜亂的撲殺，而是組成簡單的陣型，朝著莫凡發起圍攻。
    刀光劍影中帶著更強烈的詛咒之力，一旦擦過皮膚，黑斑便會瞬間蔓延。
    莫凡不得不再次施展空間壁壘，將那些影子隔絕在外。
    無數影子前赴後繼撲到空間壁壘上，很快就被空間壁壘屏障上的亂流吞噬。
    但那些影子依舊悍不畏死，一波接著一波向莫凡撲過來。
    更讓莫凡心驚的是，大殿周圍的地麵開始裂開，出現一條條裂縫，裂縫中還滲出淡黑色的汁液。
    汁液在地麵上匯聚成細小的溪流，順著打開的石門流向大殿之內。
    溪流中漂浮著無數細小的符文，帶著濃鬱的詛咒氣息。
    莫凡順著溪流的方向望去，發現所有溪流最終都匯入大殿中央的一個石台下方，仿佛石台下麵藏著詛咒的源頭。
    就在這時，大殿頂部突然傳來“哢嚓”的聲響。
    莫凡抬頭看去，看到大殿的穹頂不知何時爬滿了藤蔓，藤蔓的葉片相互交織，組成一張巨網。
    巨網中央的正下方，隱約能看到一道巨大的黑色影子蜷縮在石台之上。
    這道影子比之前的詛咒影子高大數倍，周身纏繞著濃稠的黑霧，黑霧中伸出無數道藤蔓般的觸手。
    有的觸手連接著穹頂的藤蔓網，有的則插入地麵的縫隙，仿佛它才是整座城池詛咒的核心。
    遠遠看著那道黑影，莫凡心中有一種心悸的感覺。
    莫凡的目光停留在黑影身上兩息時間，那黑影似乎感應到了。
    仿佛沉睡的巨獸被驚醒，黑影周身濃稠的黑霧開始劇烈翻滾，黑霧中的藤蔓觸手瞬間繃緊，如同被拉滿的弓弦，連穹頂巨網上的葉片都停止了轉動，葉片上的所有眼睛齊刷刷地看向莫凡。
    整個大殿的空氣瞬間凝固，隻剩下黑霧翻滾的“滋滋”聲。
    下一瞬間，蜷縮在石台上的黑影緩緩轉動頭顱。
    這並非普通生靈的轉頭動作。
    它沒有脖頸轉動的弧度，而是整個上半身如同被無形的力量突然擰轉。
    它周身的黑霧隨著動作撕裂出一道道縫隙，縫隙中透出淡紫色的微光。
    隨著頭顱轉過來麵對莫凡，黑影周身的黑霧漸漸向兩側散去，露出黑影的麵部——那根本不是正常的麵容，而是由無數道扭曲的黑色碎片凝聚而成的混沌輪廓。
    沒有固定的五官，隻有一團不斷蠕動的黑色霧氣，霧氣表麵鑲嵌著十幾雙大小不一的眼睛。
    有的是人族的瞳孔，有的是妖族的豎瞳，甚至還有凡人孩童的圓眼。
    這些眼睛全都睜得滾圓，眼白泛著青黑色，瞳孔中布滿血絲，正死死盯著莫凡。
    每一雙眼睛裏都映出莫凡的身影，仿佛有無數個人在同時注視著他。
    在一雙雙眼睛之間，是一道道深可見骨的裂痕，裂痕中滲出淡黑色的汁液，與地麵溪流中的液體同源，滴落在石台上發出“嗒嗒”的聲響。
    當黑影徹底轉頭過來時，它突然張開嘴。
    它的嘴，其實是一個巨大的黑洞，看不到盡頭，隻能看到無數黑色碎片在其中翻滾、掙紮，像是被卷入漩渦的落葉。
    黑洞邊緣環繞著一圈細密的牙齒，這些牙齒並非實體，而是由詛咒符文凝聚而成。
    符文閃爍時，牙齒會瞬間變長，又迅速縮短，發出“哢嗒哢嗒”的咬合聲，仿佛隨時準備將莫凡吞噬，連骨頭都不剩。
    一股遠超此前所有詛咒的威壓，從黑影身上驟然爆發。
    莫凡隻覺胸口像是被巨大的山嶽壓住，呼吸瞬間變得困難，體內的識海、元神開始劇烈震顫，仿佛要被這股威壓碾碎。
    識海劇顫的時候，莫凡眼前甚至出現了短暫的幻覺：無數道死去的人族虛影從黑影體內衝出，朝著他撲來，口中發出淒厲的嘶吼。
    “加入我們……一起留在這裏……”
    在這一聲聲嘶吼中，莫凡頭痛欲裂，開始下意識地邁開腳步往大殿內走去。
    “不！”
    還殘留最後一絲理智的莫凡大吼一聲，然後猛地咬破舌尖。
    劇痛讓他暫時清醒過來，他趕緊飛身暴退，想要遠離大殿。
    他能感覺得到，石台上的那個黑影十分恐怖，不管他用什麽底牌，都不可能是黑影的對手。
    就在這時，黑影突然抬起一道藤蔓觸手。
    觸手末端分裂成五根手指狀的分支，每根分支上都長著一隻眼睛，直指莫凡的方向。
    隨著觸手動作，大殿地麵黑色汁液匯聚而成的溪流開始劇烈湧動，無數道黑色符文從溪流中升起，在空中組成一個巨大的詛咒陣法，陣眼正對著莫凡。
    黑影的黑洞大嘴中突然傳出一道混雜著無數聲音的低沉嘶吼，聲音中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外來者……死……”
    伴隨著它的嘶吼，大殿穹頂的藤蔓巨網突然收縮，藤蔓上的無數葉片同時射出黑色的光針。
    與此同時，黑色符紋組成的陣法也爆發出濃烈的黑霧。
    黑影則猛然從石台上站起——它的身高竟有三丈多，周身的黑霧如同潮水般湧動，無數道觸手在空中揮舞，每一道都帶著吞噬一切的威勢，朝著莫凡奔襲而來。
    藤蔓、陣法、黑影組成的三重攻擊，每一重都能讓莫凡肝膽俱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