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長老睜開眼睛看了王炯身後的莫凡一眼，然後微微點頭，旋即再次閉上眼睛。
    王炯帶著莫凡繼續往地牢裏麵走。
    莫凡看到，最靠近入口的囚室裏蜷縮著一個少年丹奴，他的臉頰腫脹得如同發酵的麵團，皮膚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紅疹，雙手不斷抓撓著胸口，指甲縫裏滲出血絲。
    “嗬——嗬——”
    他重重地喘著粗氣，喉嚨發出的聲音嘶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
    莫凡看得出來，少年丹奴身上的紅疹，是因為服用了烈陽草煉製的丹藥後產生的過敏反應。
    這種反應若不及時救治，不出十個時辰便會全身潰爛而死。
    隔壁的囚室的一幕更讓莫凡感到觸目驚心。
    一個中年丹奴被鐵鏈吊在半空中，四肢的皮膚呈現出詭異的青紫色，腹部卻高高隆起，像是身懷六甲的女人。
    他的眼睛瞪得滾圓，嘴角掛著黑色的涎水，每隔片刻便會劇烈抽搐一次，鐵鏈碰撞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響，與他喉嚨裏發出重重的“嗬嗬”聲交織在一起，如同來自地獄的哀鳴。
    莫凡不用細看也知道，這是服用了化骨丹的後遺症，丹藥會在體內瘋狂腐蝕骨骼，卻又用特殊藥力維持著肉身的完整，讓服丹者在極致的痛苦中慢慢死去。
    地牢深處的囚室裏，還有幾個丹奴躺在肮髒的地上，身體呈現出各種扭曲的形態。
    有的手臂長得超過膝蓋，手指如同藤蔓般纏繞在一起；有的則全身覆蓋著鱗片，嘴巴被撐得裂開，露出尖銳的牙齒……
    這些都是試藥失敗後產生的畸變，他們早已失去了人族的模樣，隻剩下最原始的求生本能，看到有人靠近，便會發出野獸般的嘶吼，卻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王炯走到一間空囚室前，伸手推開囚室大門，“吱呀”一聲，鐵鏽簌簌落下。
    他側過身，戲謔的目光落在莫凡身上，“希望你的身體耐造一點，能多活一些時日。”
    說罷，王炯一把將莫凡推進囚室，“哐當”一聲把鐵門鎖死，轉身離去。
    莫凡一隻手扶著冰冷的玄鐵欄杆，鼻尖縈繞著揮之不去的藥香與血腥，耳邊是各個囚室傳來的哀嚎與嘶吼。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欄杆上的孔洞中，淡綠色的霧氣正緩緩滲入體內，試圖侵蝕他的身體。
    不過，莫凡的肉身異常強悍，元神也遠比一般人穩固，這些軟筋香在短時間內對他作用不大。
    如果長期待在囚室中，那麽軟筋香對他的影響也會慢慢加重。
    莫凡試著拉一下囚室的不算粗壯的玄鐵欄杆。
    就在他發力的時候，突然有一股強大的力量直奔他的識海。
    “唔！”
    莫凡悶哼一聲，同時下意識地鬆開手，嘴角有兩行血跡溢出。
    原來，這玄鐵欄杆上還布置了神識攻擊陣法，若是丹奴想強行破開囚室，就會被陣法攻擊識海。
    被囚禁於地牢中，再結合剛才王炯的話語，莫凡知道，自己即將麵對最悲慘的命運——做一個試藥丹奴。
    雜役丹奴尚且有幾分苟活的機會，但試藥丹奴卻注定要淒慘地死去。
    因為，隻要丹奴還活著，就會一直被喂藥。
    即便前麵幾枚、幾十枚都是煉製成功的丹藥，但總有煉製失敗的丹藥。
    或許一枚煉製失敗的丹藥，就足以要了丹奴的命。
    一些煉製失敗的丹藥或許不足以致命，但會在丹奴體內留下丹毒。
    丹毒越積越多，丹奴最後也會毒發身亡。
    莫凡打量了一下自己所在的囚室。
    他的左右兩邊，以及後麵是布置了陣法的石牆，隻有前麵是玄鐵欄杆和囚室鐵門。
    他正對麵的囚室是空著的，但斜對麵的幾間囚室卻都關押著丹奴，有的隻有一人，有的則是兩三人。
    那些囚室的丹奴用憐憫或嘲諷的眼神看了莫凡幾眼，然後又轉過頭去。
    有些人看到別人跟自己受一樣的苦，就會覺得心裏平衡一些。
    “前輩，我可以用空間之刃離開這裏嗎？”莫凡問始元戒。
    “你的想法不錯，但是不現實。這整個地牢都處於一個空間陣法之中，空間比外麵堅固數倍。就算空間之刃是極品道器，但是用它在地牢裏破開空間裂縫的時間也會比外麵延遲上差不多一息的時間。空間之刃一旦刺入這裏的空間，那個陣法瞬間就會感應得到，守在地牢鐵門的那個什麽吳長老就會在第一時間趕過來。你覺得是你快還是他快？”
    “吳長老是什麽修為，也是神王？”
    “不是神王，但也是中位神君了。”
    莫凡不得不沮喪地承認“神君啊，那肯定是他的速度比較快一些。”
    “那不就行了。所以你想從這地牢逃出去困難很大。”
    “要是那個吳長老被引開呢？”
    “嗬嗬，你盡想好事。既然他是專門鎮守地牢的，又豈會輕易離開？”
    “好吧，那就既來之則安之，後麵再找機會吧。”
    說罷，莫凡也不管囚室地麵肮髒不堪，直接坐了下去。
    他凝心靜氣，開始修煉始元戒給他千詭術。
    六七個時辰後，一陣“啪嗒啪嗒”的腳步聲，把修煉中的莫凡喚醒。
    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莫凡終於知道，那個人正是奔著他的囚室而來。
    很快，王炯那張帶著戲謔笑意的臉出現在莫凡麵前。
    “你很幸運，剛被關進來半天，就可以品嚐新鮮出爐的丹藥了。”
    說著，王炯將囚室大門打開。
    “請吧。”
    莫凡神色平靜地站起來，撣了一下長袍上的塵土，然後走出囚室。
    “嗬嗬，你很識時務，知道乖乖配合，也免了一些皮肉之苦。”
    莫凡依然默不作聲，跟著王炯朝地牢大門走去。
    出了地牢，走過兩條走廊，終於來到一間煉丹房。
    此時，煉丹房裏聚集了五個人，其中還包括元丹殿殿主莊賢。
    五個人都穿著灰色長袍，長袍胸口位置還繡著一個小小的金色丹爐。
    看來這五個人都是元丹殿的煉丹師。
    莊賢自不必說，他應該是神王，其他四人的修為也都不低，至少是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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