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商船調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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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您可一定要照顧好墨兒啊,他還這麽小!”城主府大門口,陽光灑下,映照著眾女那滿是不舍的麵容。她們目光緊緊鎖住朱高煦,心中滿是惆悵。才剛過去兩天,沒想到他又要踏上遠行的路途。
在眾人之中,陸青葉的難受之情尤為濃烈。此次朱高煦不僅自己要離開,還打算帶著她的心頭寶——兒子朱瞻墨一同前去。陸青葉微微顫抖著雙手,仔細地整理著朱高煦的衣服,每一個褶皺都不放過,仿佛想借此將自己的不舍與牽掛一同融入其中。隨後,她緩緩蹲下身子,輕輕地將朱瞻墨擁入懷中,緊緊地抱著,仿佛要將兒子的模樣深深地烙印在心底。她把臉貼在朱瞻墨那稚嫩的小臉上,聲音帶著幾分哽咽說道。
雖然陸青葉心裏清楚,跟著朱高煦,孩子肯定不會遭遇什麽危險,畢竟朱高煦是孩子的父親,定會拚盡全力保護他。但“兒行千裏母擔憂”,朱瞻墨才僅僅五歲多啊,那小小的身軀,在陸青葉眼中依舊是那麽脆弱。她的腦海中忍不住不斷浮現出各種可能出現的意外場景,哪怕理智告訴她一切都會平安無事,可那份擔憂就像深深紮根在心底的藤蔓,肆意生長,難以抑製。
要不是新城還有諸多繁雜的事情需要她去處理、去忙碌,一刻都離不開她,陸青葉肯定會毫不猶豫地跟著一同前去,時時刻刻守在兒子身邊,才會覺得安心。
朱高煦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輕聲安慰道:“放心吧,老三那邊進展相當順利,都已經占領高麗一大半的土地啦。咱們這次過去呀,就跟出去遊玩一樣,輕輕鬆鬆的,根本沒什麽危險,你就別擔心墨兒會傷著了。”他的話語中雖然帶著安撫,可仔細聽,還是能聽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畢竟從一早上開始,陸青葉就翻來覆去地念叨這些話,哪怕是脾氣再好的人,聽了這麽多次,也難免會覺得有些厭煩。
不過,朱高煦心裏十分理解陸青葉此刻的心情。在每一位母親眼中,孩子無論長到多大,永遠都是那個需要嗬護的寶貝。就像他自己,十多歲的時候,徐妙雲不也是時時刻刻掛念著他,甚至還會偷偷跑來看望他嘛。時光流轉,就算到了現在,兒子們都早已成家立業,徐妙雲依舊放心不下。單單是和自己聊天,就提起老三好多次。朱高煦完全相信,在自己不在徐妙雲身邊的時候,母親肯定也是這般牽腸掛肚,滿心都是對孩子們的擔憂與關愛。
至於這次出行,為什麽非要帶著朱瞻墨呢?其實是有兩個原因的。一來呀,朱瞻墨這孩子天天叫嚷著想要出去玩,對外麵的世界充滿了好奇。二來呢,朱瞻墨畢竟是自己的長子,朱高煦一直想著要從小就好好培養他,讓他多出去走走,長長見識,開闊開闊眼界,以後才能有更廣闊的發展。
在朱高煦再一次耐心地對陸青葉進行保證之後,站在朱高煦身旁,個頭小小的朱瞻墨也懂事地趕忙出聲,奶聲奶氣卻又無比堅定地說道:“娘,您就放心吧,我已經長大了,能自己照顧好自己啦,您就別再擔心了。”小家夥一邊說著,還一邊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模樣十分可愛
此時的朱瞻墨,小身板上背著一個小包袱,那模樣還真像回事兒。隻見他眼睛裏透著些許著急,心裏暗自想著:可千萬不能讓娘繼續說下去了,爹好不容易才答應帶著自己出去玩,要是把爹問得不耐煩了,直接把自己扔下,那自己可就沒轍了,到時候想哭都沒地兒哭去。
“你長大個屁!”本來還滿臉都是不舍之情的陸青葉,聽到兒子這老氣橫秋的語氣,頓時沒好氣地抬手就是一巴掌,輕輕地拍在了兒子的後腦勺上。她佯裝發怒地說道:“出去以後,你可得老老實實聽你爹的話。要是讓老娘知道你在外麵胡來,回來定然抽爛你的屁股!”陸青葉雖然語氣嚴厲,但眼神中滿是對兒子的關切與疼愛。
朱瞻墨被拍了一下,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小手掌下意識地伸到腦後,揉了揉被打的地方。心裏嘀咕著:娘啥都好,就是這脾氣有點火爆,簡直說動手就動手。不像自己其餘幾個娘,從來都不會動手打人。
“聽到了沒有!”陸青葉見兒子沒個正形,又瞪了朱瞻墨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警告他別不當回事。
朱瞻墨能有什麽辦法呢,無奈地摸摸鼻子,擺出一副乖巧的模樣,用力地點點頭,脆生生地回答道:“知道了,娘!”他心裏明白,娘雖然凶巴巴的,但這都是對自己的愛,出去可得聽話,不然回來可真得挨揍了。
朱高煦看著雙手叉腰,一副潑辣模樣的陸青葉,不禁失笑出聲。那笑聲中滿是寵溺,他絲毫沒有覺得陸青葉脾氣不好,反而覺得她這般模樣莫名的可愛,就像生活中一道鮮活亮麗的色彩。
認真說起來,朱高煦內心深處反而覺得像陸青葉這樣的女子,才更符合他心中生活裏老婆的樣子。對待孩子,她從不溺愛,該打就打,該罵就罵,教育起來絕不手軟,卻又在打罵中蘊含著深深的疼愛。和自己相處時,也是直來直往,有啥說啥,從不藏著掖著。高興時,笑容燦爛得如同春日暖陽;不高興的時候,情緒也表現得非常明顯,絲毫不會刻意掩飾。
在平時的生活中,陸青葉時常會和朱高煦因為某些事情小小地爭吵一番。比如,朱高煦有時候忙於事務,忽略了家裏的一些瑣事,陸青葉就會忍不住嘮叨幾句,兩人便會你一言我一語地爭論起來。但這些爭吵從不傷感情,反而像是生活中的調味劑,為平淡的日子增添了幾分別樣的樂趣。而且,她還是幾個老婆當中唯一會毫無顧忌地對朱高煦發泄情緒的人。無論是遇到煩心事,還是對朱高煦的某些做法不滿意,她都會直接說出來。然而,朱高煦非但沒有厭煩,反而對陸青葉最為親近。在他看來,這才是生活該有的樣子,真實、質樸,充滿了人間煙火氣。
當然,藍瀟瀟完全不包括在這種真實的範疇內。在朱高煦眼中,藍瀟瀟的任何樣子,無論是溫柔體貼,還是偶爾的小脾氣,都是裝出來的,透著一股虛假的意味,
見陸青葉氣鼓鼓的,伸出手指頭一下一下輕輕戳著朱瞻墨的額頭,嘴裏還不停地念叨著叮囑的話,朱高煦心中滿是溫情,忍不住伸手,在陸青葉的鼻子上輕輕刮了一下,眼神中滿是寵溺,柔聲道:“好了,你呀,都是當娘的人了,還和個孩子似的。別擔心啦,我肯定會照顧好墨兒,等我回來,給你們帶好多好玩的、好吃的。”
當著兒子的麵,被夫君這般親昵地舉動和溫柔的話語對待,即使是平日裏神經大條的陸青葉,此刻也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臉色微微泛起紅暈,就像天邊染上了一抹淡淡的晚霞。她微微側過臉頰,撇到一邊,嘴裏小聲嘟囔道:“好了啦!”那模樣,竟多了幾分少女的嬌羞。
“行了,時間不早了,不能再耽誤了。陳遠,咱們這就出發吧。”朱高煦轉頭對著一旁等候的陳遠吩咐道,隨後對著自己的老婆孩子們擺擺手,臉上洋溢著溫暖的笑容。緊接著,他彎腰將朱瞻墨輕輕抱起來,小心翼翼地把小家夥塞進馬車當中,動作輕柔,生怕磕著碰著。隨後,他自己也敏捷地跳上了馬車。
就在這時,身後立馬響起一道道清脆稚嫩的喊聲,如同悅耳的鳥鳴:“爹爹,你一定要快快回來啊!”“爹爹,記得給我帶好吃的東西!”“我也要我也要!”孩子們的聲音此起彼伏,充滿了對父親的不舍與期待。
聽到孩子們這般天真可愛的喊聲,朱高煦心中滿是幸福,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他再次擺擺手,聲音洪亮地回應道:“知道了!你們在家要乖乖聽話,等爹爹回來。”
除了朱瞻墨,其餘孩子們自然也都圍著朱高煦,紛紛撒著嬌,滿眼期待地希望能跟著父親一同出去玩。他們那一張張稚嫩的小臉上,寫滿了渴望,拉著朱高煦的衣角,不停地央求著。然而,朱高煦仔細思量後,覺得他們年紀實在太小了。此次出行路途遙遠,且情況複雜,帶著一群小孩子,實在難以周全地照顧到每個人。光是照顧朱瞻墨一個孩子,就已經有些讓人頭疼了,如果再多帶兩個,那一路上恐怕全程都得圍著孩子們轉,根本無暇顧及其他事情。所以,盡管心中滿是對孩子們的疼愛與不舍,朱高煦還是狠下心來,一一拒絕了他們的請求。
此次朱高煦出行,除了帶上滿心歡喜的朱瞻墨之外,隻帶了陳遠一人。這個便宜徒弟,平日裏做事細心周到,用來打理生活細節還是相當不錯的。這不,此刻他正坐在馬車前,充當起了車夫的角色。隻見陳遠熟練地握住韁繩,在朱高煦的示意下,高高揚起手中的長鞭,輕輕揮打在馬兒的屁股上。伴隨著“啪”的一聲脆響,馬兒吃痛,嘶鳴一聲,邁動蹄子,拉著馬車緩緩向前駛去,逐漸離開了眾人的視線。
其實,從城主府到碼頭的距離並不算遠。但朱高煦考慮到朱瞻墨年紀小,為了讓他能在路途中盡量舒適一些,所以出行還是選擇了最為舒服的馬車。尤其是現在,新城到碼頭的這段路,全部用水泥精心鋪就。那平整的路麵,猶如一麵巨大的鏡子,馬車行駛在上麵,平穩順滑,根本不會產生絲毫的顛簸感,仿佛行駛在平靜的湖麵上,讓車內的人感覺格外愜意。
馬車才剛剛啟動沒多久,剛剛踏上行程,朱瞻墨就徹底坐不住了。他那小腦袋就像個靈活的撥浪鼓,時不時地從車窗探出去,眼睛滴溜溜地轉個不停。雖說平日裏他多次經過這塊地方,周圍的景色對他來說早已算不上稀奇,可這次是跟著老爹一起出行,意義完全不同。此刻,他坐在位置上,滿心激動,卻又不知道該跟老爹說些什麽,隻好通過看窗外景色來轉移自己無處安放的注意力。
朱高煦看著兒子那副像身上長了虱子般坐立不安、左顧右盼的模樣,不禁啞然失笑。想起平時在家裏的時候,這小子和弟弟妹妹們一樣,隻要一見到自己,就像小猴子似的,爭著往自己身上爬,活潑得很。可現在單獨和自己相處,反倒變得扭扭捏捏,不敢說話了。
不過,朱高煦心裏也明白,這是因為這些年自己外出的次數實在太多了,陪伴孩子們的時間少之又少,導致孩子對自己終究還是有些生分,所以才會在單獨相處時難為情。
既然如此,朱高煦決定主動挑起話題,總不能一路上就這麽沉默著,讓氣氛變得尷尬。他故意板起臉,裝出一副嚴肅又略帶調侃的樣子,對朱瞻墨說道:“小墨啊,你現在睡覺應該不會尿床吧,接下來這幾天可是要跟爹睡的,爹可不想早上起來,發現自己的床墊濕乎乎的,那可就麻煩咯!”說罷,還佯裝擔憂地搖了搖頭。
朱高煦主動開口之後,朱瞻墨心中頓時一陣竊喜,就像黑暗中突然照進了一束光。可當他聽完朱高煦的話,原本興奮的小臉瞬間就像被擰緊的毛巾,五官都糾成了一團,臉色憋得通紅,活像個熟透的番茄。他急急忙忙地分辨道:“爹,我已經五歲了……”那語氣裏滿是委屈和不滿,似乎在抗議父親把自己當成還在尿床的小孩子。
不過,盡管朱高煦問的話不太合朱瞻墨的心意,可好歹算是成功打開了話匣子。之後,朱高煦父子倆就像脫韁的野馬,開始天南海北、有啥扯啥。畢竟本就是父子,身上流淌著相同的血脈,天生就有一種親近感。沒過多長時間,兩人就親密得和親兄弟一樣,什麽話題都能聊得熱火朝天,之前的那點小尷尬早就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沒多久,馬車緩緩行駛,三人就來到了碼頭附近。然而,讓朱高煦始料未及的是,當他下車後,才赫然發現碼頭周圍已然堵得水泄不通,密密麻麻全是馬車。一輛挨著一輛,簡直像一群迷路的甲殼蟲擠在了一起,自己的馬車根本就沒辦法再往前挪動分毫。
見此狀況,朱高煦當機立斷,直接利落地跳下了馬車。反正離碼頭也沒剩下多少路了,走過去倒也方便。陳遠見狀,也十分利索地跟著跳下馬車。隨後,他一個箭步走到朱瞻墨身旁,伸出有力的大手,像拎小雞似的,一把將朱瞻墨抓起來,穩穩地置於自己的脖子上,讓小家夥騎在自己脖子上“高高在上”。
朱瞻墨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滿臉窘迫,大聲叫嚷起來:“陳叔叔,我可以自己走的。”那聲音裏透著幾分難為情,畢竟自己都五歲了,覺得自己已經是個小大人了,不想被人當成小孩子一樣對待。
陳遠卻壓根不予理會,他心裏清楚,自己能被朱高煦帶在身邊,靠的就是這份眼力見兒。這次出行,自己的首要任務就是要把朱瞻墨照顧得無微不至,絕不能讓對方受到哪怕一絲一毫的傷害。不過對於朱瞻墨的稱呼,陳遠還是覺得有必要糾正一下:“別叫我陳叔叔,叫我師兄!”陳遠現在可是朱高煦堂堂正正的弟子,按照輩分,和朱瞻墨是同輩,要是還叫叔叔,那可就亂了套,像什麽話呢?
至於那輛被堵在後麵的馬車,朱高煦壓根沒放在心上。反正他向來不缺這點錢,直接就決定不要了。
一行三人在人群中艱難地擠著,朝著船隻所在的方向慢慢靠近。周圍都是從那些被堵得動彈不得的馬車上下來的人們,他們聚在一起,正熱火朝天地交談著。在艱難穿行的過程中,朱高煦逐漸弄明白了為啥這裏會堵得如此厲害,而說起來,這件事竟然還和他自己有著莫大的關係。
朱高煦向來財大氣粗,錢財對於他來說似乎永遠都用不完。再加上他大力發展造船業,戰船造得是越來越多。可如今,根本不需要那麽多戰船閑置著。於是,他靈機一動,下令將許多戰船進行改造,直接搖身一變,成了商船。
不過,這些商船可不隻是供新城內部的人使用。他想出了一個主意,將其用來接運顧客。而前來乘坐這些商船的顧客,大部分都是各地的商人。收費方式也很簡單,就是按照所運送物資的數量和重量來收取相應的費用。
起初,那些海商們都有自己的船隻,對於新城的商船根本不屑一顧,沒人願意來乘坐。畢竟他們習慣了自己的船隻,覺得用起來順手。可後來,情況發生了轉變。這些海商們逐漸發現,新城改造後的船隻簡直有著諸多無可比擬的優勢。這些船隻不僅行駛起來十分安穩,船體堅固異常,而且在海上遭遇風險的概率要比他們自己的小船隻低很多,安全性大大提高。更為關鍵的是,新城船隻的速度極快,幾乎能達到他們船隻速度的兩倍。這意味著,商人們使用新城的船隻,能夠大大節省時間成本。無論是從節省時間,還是保障貨物安全的角度來看,顯然新城的船隻都更為劃算。
從那以後,陸陸續續地,許多商人都毫不猶豫地拋棄了各自的商船,心甘情願地花錢來乘坐新城的船隻運送貨物。
然而,這還不是最關鍵的。更重要的是,如今的海上局勢並不太平,海盜猖獗,時常出沒打劫過往商船。而新城的船隻卻有著特殊的“待遇”,由於新城的威名在外,那些海盜隻要遠遠看到是新城的船隻,就嚇得轉頭就跑,根本不敢靠近。如此一來,新城的船隻還額外充當了鏢師的作用,為商人們的貨物提供了一層可靠的安全保障。也正因如此,商人們就更加傾向於選擇乘坐新城的船隻了。
然而,問題恰恰就出在這兒。新城的船隻已經持續運轉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在這段日子裏,所有商人都早已習慣了新城船隻所帶來的便捷與保障。可誰能料到,就在昨天,朱高煦一道命令如巨石投入平靜湖麵,瞬間打破了原有的秩序,所有的船隻毫無預兆地全部停止運行,等待進一步的安排。
今天一大早,各地的商人們像往常一樣,帶著一輛輛滿載貨物的馬車,浩浩蕩蕩地押車前來,滿心期待地準備乘坐船隻,將貨物運往目的地。可當他們抵達碼頭時,卻驚異地發現,所有船隻都靜靜地停靠在那裏,沒有一艘有起航的跡象。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這麽多貨物既無法按時運走,又不可能輕易運回去,無奈之下,隻能全部滯留在了這裏。一時間,碼頭上堆滿了貨物,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彌漫著焦慮與不滿的情緒。
這麽多人聚集在這裏,混亂無序,顯然不是個辦法。朱高煦看到前方屋子處有一行人圍聚著,似乎在激烈地討論著什麽。出於好奇與對情況的關切,他帶著陳遠費力地朝著那邊靠近。
還沒走到跟前,遠遠地就聽到了石當那標誌性的大嗓門,如洪鍾般在人群中響起:“我不是早就跟你們說了嘛,往後咱們新城的船隻都不會再進行航運了!你們說再多也沒用,現在與其在這兒吵鬧,還不如趕緊回去想辦法另找船隻!”石當的語氣堅決,沒有絲毫回旋的餘地。
“石將軍,您這話說得可就有點太不負責任了啊!”一位看上去頗為精明的商人站了出來,滿臉焦急與無奈,“我們好歹也是和你們合作了幾年的老客戶了,一直以來那麽信任你們,才會始終選擇乘坐你們的船隻。結果呢,你們現在說撤就撤,一點緩衝的餘地都沒有。哪怕您能提前幾天通知我們也好啊,這樣我們也不至於帶著這麽多貨物傻乎乎地趕來,現在可怎麽辦才好?”他攤開雙手,一臉的無助。
“是啊,石將軍,您可別開玩笑了!”另一位胖胖的商人也跟著附和道,“我們自己的船隻這幾年都沒怎麽用,早就老化得不成樣子了。就拿修繕來說,沒個好幾天根本搞不定,現在這火燒眉毛的,哪能來得及啊?”
隨著這兩位商人帶頭抱怨,人群中立馬又響起一陣此起彼伏的抱怨聲,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紛紛訴說著自己的難處與不滿,那場麵就像炸開了鍋一般。
“我這還是頭一回出門做生意,為了這趟買賣,我可是把全部身家都搭進去了呀。現在一分錢還沒掙著,光運費就花出去不少,要是再把貨物拉回去,萬一賣不出去,我可就真得傾家蕩產了。”人群中,一位年輕人滿臉愁容,唉聲歎氣地說道。看他那失魂落魄的模樣,眉頭緊鎖,眼神中滿是絕望與無助,實在不像是在裝模作樣。他的聲音帶著幾分顫抖,仿佛這簡單的幾句話,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這時,也有頭腦較為清醒的人,直接一針見血地問出了事情的關鍵:“石將軍,您就跟我們說實話吧,到底是出於什麽原因,要把所有船隻都禁止出行呢?說不定我們大家一起想想辦法,這問題就給解決了呀!”
此言一出,仿佛在人群中投入了一顆石子,瞬間激起千層浪。所有人立馬紛紛應和起來,七嘴八舌地說道:
“是啊,石將軍,您就別藏著掖著了,說出來說不定集思廣益,問題就迎刃而解了,沒必要非得禁止船隻出行,讓我們大家都這麽為難啊!”
在場的這些商人,還都沒有得到朱棣整頓官場的消息。在他們的認知裏,前幾天北平那邊雖然禁止了新城的部分商業運行,但碼頭這邊一直都還正常運轉著。畢竟碼頭所牽扯的利益關係錯綜複雜,其中更是有不少王爺的生意摻雜在裏頭。北平的那些官員再怎麽膽大妄為,也沒傻到去樹立這些不必要的強大敵人,輕易動碼頭這塊“蛋糕”。
可今天突然出現這樣的狀況,船隻全部停運,這不得不讓商人們心裏犯嘀咕。他們第一時間就猜測,是不是北平和新城之間的矛盾又再次升級了。
倘若真是因為這個原因,這些商人倒也還不至於太過擔心。畢竟他們這些人,基本上背後都有一定的勢力支持。要是真的是北平那些官員在暗中搞鬼,損害的可不僅僅是他們這些商人的利益,而是牽扯到了背後諸多勢力的權益。雖說他們單個商人沒什麽能力與北平的官員對抗,但隻要聯合起來,讓各自背後的勢力出麵施壓,就算是北平的官員,也不得不給幾分麵子。也正是因為心裏有這個底氣,這些商人才敢如此大膽地對石當直言。
隻是聽完這些商人自告奮勇說要幫忙後,石當臉上頓時浮現出一抹不屑的笑容。他雙手環胸,身子微微傾斜,斜著眼睛,滿臉輕蔑地看著眾人,那副模樣,簡直就像故意在挑釁,怎麽看都透著一股欠揍的勁兒。
“可拉倒吧,就憑你們能幫得上什麽忙?”石當的語氣中充滿了嘲諷,仿佛這些商人的提議在他眼中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這話一出口,頓時就有人不樂意了。一名四十多歲,留著小胡子的商人,氣得臉都漲紅了,滿臉不服氣地站出來反駁道:“您這話說得也太過分了!您還沒說是什麽事兒呢,怎麽就知道我們幫不上忙?您可知道我背後是誰嗎?”小胡子商人一邊說著,一邊氣得胡子都翹了起來,顯然是被石當的態度徹底激怒了。
以往,這些商人就算帶著貨物出海,通常也是派遣自己的心腹,或者雇傭專業的押運人士負責押送。可自從新城的船隻投入使用後,海上航行的風險大大降低,安全係數直線上升。再加上新城船隻上的生活條件極為優越,吃穿用度一應俱全,甚至比陸地上的一些住所還要舒適,商人們感覺乘坐這些船就跟出去旅遊似的輕鬆愜意。為了減少人工費用開支,許多商人便幹脆親自出馬押運貨物,反正待在船上也不會太辛苦。
此刻,石當眼中的不屑愈發明顯,他嗤笑一聲,帶著幾分賭氣和發泄的意味,大聲說道:“行啊,既然你們這麽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們。”他停頓了一下,眼神中閃過一絲憤怒,接著說道:“因為北平那些雜種的原因,我家公子已經決定搬離新城,這段時間需要大量船隻運送人員和物資。而且,往後新城的船隻應該也會全部撤離。你們不是一個個覺得自己很有能耐嗎?有本事你們就去跟燕王說啊,讓他收回成命!”石當說著,緊握的拳頭微微顫抖,心中還是有些憤憤不平,畢竟在他看來,自家公子就像是被人逼迫著趕走的一樣,這讓他心裏十分憋屈。
剛剛還嘰嘰喳喳吵個不停的眾商人,在聽到石當這番話後,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瞬間安靜了下來。他們一個個麵麵相覷,再也沒有人提幫忙的話了。畢竟這可是燕王的決定,他們心裏清楚得很,自己根本沒有那個通天的本事能讓燕王改變主意。
這些商人在商場摸爬滾打多年,各個都是人精,對於上層的局勢大致都有些了解。他們心裏明白,新城發生的這些事,歸根結底都和皇位繼承的大事息息相關。而在他們的認知裏,所有皇帝最忌諱、最討厭的事情,就是旁人摻和到皇位繼承的紛爭中來。他們毫不懷疑,就算是自己背後那些有頭有臉的勢力人物,也絕對不敢在燕王麵前為新城說情,給朱棣遞好話,生怕一不小心就觸碰到了燕王敏感的神經,惹上大麻煩。
不過,緊接著,剛剛說話的小胡子商人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一個更為可怕的問題,他忍不住驚叫一聲,滿臉焦急地朝著石當問道:“你說往後這邊的商船也會撤離?”
本來,剛剛石當第一次提到往後可能沒有商船運行的時候,小胡子商人壓根沒把這話當回事,還以為石當是被他們問得不耐煩了,隨口敷衍他們的。可現在再次聽到石當清清楚楚地提起這件事,他頓時慌了神,心裏就像有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其餘的商人們聽聞此言,心中也都跟著一陣慌亂。他們的眼神齊刷刷地死死盯著石當,仿佛石當口中即將吐出的話語,是決定他們命運的關鍵。每個人都在心底默默祈禱,希望能從石當口中聽到否定的答案。
要知道,自從新城的商船出現之後,他們的生意模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使用新城的商船,不僅大大降低了運輸成本,而且由於其速度快、安全性高,貨物能夠更及時、更穩妥地抵達目的地,他們賺取的利益比曾經使用自家那些小破船時多出了許多。如今突然聽到往後很有可能再也享受不到這樣的福利了,所有商人怎能不著急?這可關乎著他們的切身利益,說不定還會影響到他們未來的生意布局和身家性命呢。
對於那些稍微有點資產的商人來說,聽聞可能沒有新城商船的消息,也隻是心疼一下罷了。畢竟對他們而言,無非就是往後賺的錢可能會少一些,生意規模或許會有所收縮,但還不至於傷筋動骨。然而,對於那些小商人來說,情況就截然不同了。一旦沒了新城船隻的護送,他們就如同失去了保護傘,不得不再次回到以往擔驚受怕的日子。
之前,朱高煦曾派遣船隻對海盜進行過大規模的清掃,在那之後,海上的局勢安穩了不少。可自從扶桑被滅國之後,那些僥幸逃出去的扶桑人,大多都搖身一變,成了海盜。盡管朱高煦的人一直堅持不懈地在茫茫大海上進行搜查清剿,但大海廣袤無垠,猶如浩瀚的宇宙,想要將所有海盜一網打盡,談何容易。所以,像那些防禦力和戰鬥力稍弱的商船,根本就不敢貿然出海,生怕遭遇海盜,落得個船毀人亡、血本無歸的下場。
在這些商人當中,甚至還有許多剛剛涉足海上貿易領域的新人。他們是受到新城鼓勵海上貿易政策的吸引,又聽聞海商這個行當頗為賺錢,才毅然決然地加入進來。可他們根本就沒有獨自在海上航行的經驗,一切都依賴於新城安全、高效的商船。如今朱高煦的商船突然停運,對他們來說,無疑是直接斷了活路,未來的生計瞬間變得渺茫起來。
隨著恐慌情緒在人群中迅速蔓延,眼看場麵就要失控,人群開始騷動不安,叫嚷聲、抱怨聲此起彼伏。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朱高煦深知不能再坐視不管。
“安靜一下!”朱高煦運足底氣,在人群當中聲如洪鍾地大喊一聲。周圍那些正被焦急和憤怒衝昏頭腦的商賈們,剛準備轉頭對著發聲者怒罵,可當他們看清喊話之人竟是朱高煦後,就像被施了魔法一般,頓時都閉上了嘴,現場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朱高煦身上。
“城主啊,您可算來了!您就行行好,開開恩吧,這商船可千萬不能停啊!我一家老小十幾口子人,全都眼巴巴地等著我靠這生意養活呢!要是沒了這商船,我可怎麽活啊,一家人都得跟著喝西北風了!”一位身形佝僂、麵容憔悴的老商人,聲音顫抖著,近乎絕望地向朱高煦哀求道。他那渾濁的雙眼滿是淚水,仿佛下一秒就會決堤,幹枯的雙手緊緊地絞在一起,指關節都因用力而泛白。
“公子,就今天這一回,您就高抬貴手,讓我把手中這批貨送出去行不行啊?”一個中等身材,略顯富態的商人,滿臉焦急地湊上前,一邊說著,一邊不停地向朱高煦作揖,額頭的汗珠順著臉頰滾落,打濕了他的衣領。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期盼,仿佛隻要朱高煦點個頭,他就能從絕境中解脫出來。
“我也不敢有太多奢求了,哪還敢想著賺錢啊,現在隻盼著能把手裏這些貨平平安安地送出去,不賠本賣出去就謝天謝地了。公子,我願意多出點運費給新城,您看這樣行不行啊?”一個年輕的商人,急得在原地直跺腳,臉上寫滿了無奈與焦慮。他剛涉足這行不久,這次的貨物幾乎壓上了他的全部身家,此刻正為未來的生計憂心忡忡。
見到出現的人是朱高煦,這些商人們不僅沒有安靜下來,反而如同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情緒愈發激動。他們一個個可憐兮兮的,活像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媳婦,用那飽含著哀求與絕望的眼神巴巴地望著朱高煦,仿佛他的一句話就能決定他們的生死存亡。
甚至還有些人,實在忍不住內心的焦慮與無助,竟當著眾人的麵直接抹起了眼淚。他們或低聲抽泣,或放聲大哭,那悲戚的哭聲和哀怨的神情,不知情的人見了,任誰都會心生憐憫,覺得無比心酸。
朱高煦看著眼前這一幕,忍不住暗自翻了翻白眼。平日裏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精明世故的這些幾十歲大老爺們,此刻在他麵前卻像一群無助的孩子,哭哭啼啼,實在是讓他有些不忍直視。他在心裏暗自思忖,這些人在利益麵前,還真是瞬間就丟了往日的穩重與尊嚴。不過,他也深知,這件事牽扯眾多商人的切身利益,必須得妥善處理。
“行了行了!我這不是來給你們解決問題來了嗎?你們先都安靜下來,要是再這麽吵吵嚷嚷的,我這扭頭就走,幹脆不管了!”朱高煦隻感覺腦袋一陣劇痛,不得不鉚足了勁兒,又大喊一聲。
這一句話,仿佛一道具有魔力的咒語,瞬間讓所有商賈都緊緊閉上了嘴巴。對他們而言,隻要朱高煦願意出麵解決問題,那就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哪還敢再惹得他不高興。
待人都安靜下來之後,朱高煦眉頭微皺,先是向前快走了幾步,徑直來到石當的麵前。
石當一見到朱高煦到來,臉上立馬堆起了笑容,咧著嘴巴,討好地嘿嘿一笑:“公子,您放心,船隻都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妥妥地給您準備好了,隨時都能出發啟航!”
朱高煦卻壓根沒搭理石當這茬,臉色一沉,上前對著石當的大腿就是一腳,力度雖說不至於傷筋動骨,但也著實不輕。
石當冷不丁挨了這一腳,疼得他“哎喲”一聲,趕忙揉著大腿,滿臉鬱悶地說道:“公子,您這是幹嘛呀~”
朱高煦依舊沒好氣,又連著踢了兩腳,大聲嗬斥道:“還問我幹嘛?你自己說說,你就是這麽辦事的?我明明讓你前來通知大家相關事宜,結果呢?你倒好,啥都不管不顧,直接就把所有船隻全部停了?你知不知道你這一莽撞行事,給大家帶來多大麻煩?”
聽到這話,石當也覺得自己委屈得不行,扯著嗓子大聲叫嚷起來:“不是啊,公子,您當時也沒跟我交代清楚呀。您就說讓我通知停船,我尋思著那可不就得立刻執行嘛,哪能想到還有這麽多事兒啊。”
朱高煦滿心無奈,抬手揉了揉眉心,暗自想著,算了算了,跟他置氣也沒啥用,說到底也怪自己,明明心裏清楚石當向來就是這副行事風格,還偏偏把這麽重要的事交給他去辦。這麽一想,朱高煦便擺了擺手,說道:“行了行了,沒你事了。川津官呢?”
朱高煦話音剛落,就見石當背後緩緩伸出一隻手,緊接著,一道人影從石當身後閃了出來,恭敬說道:“城主,我在這呢!”
朱高煦微微點頭,目光落在川津官身上,有條不紊地交代起來:“你現在立刻回去,對所有船隻進行詳細統計。對於那些航程在十多天之內就能來回的船隻,你酌情安排一些繼續運營,至於較遠航程的船隻,就先不要動了。還有,之後凡是回來的船隻,都讓它們就地等待。過不了幾天,新城那邊會派人過來對你進行船隻征用,到時候你要全力配合。另外,派人去北平一趟,跟那邊通報一聲情況。”
川津官聽到這兒,忍不住開口發問:“城主,跟北平那邊說什麽呢?”
朱高煦再次擺擺手,語氣沉穩地說道:“你就把咱們這邊碼頭船隻的現狀以及後續安排說一聲就行,我爹他心裏有數,知道該怎麽辦。”
朱高煦心裏明白,老爹朱棣手中還掌控著一支船隊。當初新城這邊大力發展造船業的時候,朱棣也跟著建造了不少船隻。雖說那些船隻在先進性上比不上新城所造,但相較於當前其他商家使用的船隻,那可就強太多了。而眼前這片碼頭,一直以來都是塊不小的肥肉,反正朱高煦已經決定不再繼續經營,那自然要讓朱棣來接手,如此一來,既能解決商人們的燃眉之急,也能讓資源得到合理利用,
“好的,城主,您放心,我這就去辦。”川津官毫不猶豫地一口應了下來。對於他而言,這些任務雖然瑣碎,但都在他的能力範圍之內,算不得什麽特別難辦的事兒。
“這下問題算是有個解決辦法了,你們呢,就需要多等上幾天。不過照這樣安排,你們的損失應該不會太大。大家看看,還有什麽其他問題嗎?”朱高煦目光掃過麵前的一眾商賈,語速頗快地問道。
眾商賈原本臉上那凝重如鉛塊般的神情,瞬間如晨霧遇暖陽,消散得無影無蹤。雖說要多耗費幾天時間,但好歹貨物能夠順利送出去,這樣就不至於血本無歸,這對他們來說已然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就在眾人滿心欣喜,暗暗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又是之前那位率先發聲的小胡子商人站了出來。隻見他眼神中帶著幾分試探,小心翼翼地看著朱高煦問道:“剛剛石將軍說往後新城的商船可能不會在這邊運行了,不知道這話是真是假啊?”
對於這些商賈而言,他們早已習慣了新城船隻所帶來的便捷、安穩與高效。如今猛地要換成北平朱棣的船隻,心裏頭難免會犯嘀咕,充滿了擔憂。北平的船隻也能像新城船隻一樣,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上穩如泰山嗎?麵對猖獗的海盜,能否同樣保證安全,不受侵擾呢?而且,在價格和舒適度方麵,會不會和新城的船隻一樣,讓他們既能節省成本,又能在航行途中有較為舒適的體驗呢?正是出於這些種種擔憂,他們自然打心底裏不希望新城的船隻就此撤離,換上情況未知的北平船隻。
朱高煦見眾人如此關切,也沒有絲毫遮掩,直言不諱地說道:“商船運行肯定還是會運行的,這點大家不用擔心。不過呢,數量肯定會急劇減少。而且,到時候我們前來這邊的船隻,也都會遵循北平新定的政策來行事。”
朱高煦心裏清楚,如今新城作為核心樞紐,新城的船隻無論駛向何方,最終都會回到這裏停泊。可一旦搬到扶桑之後,情況就大不一樣了,那時自然會以扶桑為新的中心。如此一來,這邊的碼頭,往好了說,最多也就隻能充當一個臨時停靠點。既然如此,遵循北平當地的要求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聽到朱高煦這一番話後,小胡子商人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一陣失落之色,就好像原本緊握在手中的寶貝突然要被奪走一般。其餘的商賈們,也都紛紛唉聲歎氣,他們的眼神中透露出對未來海上商業局勢的忐忑與迷茫。畢竟,新城船隻數量的大幅減少,以及要按照北平新政策行事,這其中存在太多未知因素,誰也不知道未來等待他們的將會是什麽樣的局麵。
“行了,既然沒別的事情,那我就走了。你們要是之後還有什麽問題,就找川津官詢問,他會給你們解答的。”朱高煦一邊說著,一邊擺了擺手,作勢就要離開。畢竟,對於那些想要去較遠地方送貨的商戶,他確實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這些商戶要麽自己絞盡腦汁去想別的轍,要麽就隻能當機立斷,臨時轉變策略,在就近的地方先把手中的這些貨物賣出去,以減少可能出現的損失。
朱高煦抬腳剛一離開,石當就像個甩不掉的尾巴,立馬緊緊跟在了朱高煦身後。
“那個,公子啊,您再考慮考慮唄,真的不需要我跟著您一起嗎?您瞧瞧,我現在實在是沒什麽要緊事啊!”石當一邊說著,一邊搓著雙手,眼神中滿是希翼,眼巴巴地看著朱高煦。他心裏頭可喜歡跟著朱高煦到處遊玩,見識各種新奇的事兒了,一想到可能要錯過這次機會,心裏就像貓抓一樣難受。
朱高煦聽到這話,側過頭,沒好氣地瞥了石當一眼,說道:“什麽叫沒什麽事?我之前不是明確交代你,負責暗衛收回的工作嗎?這事兒還不夠重要?”
朱高煦在大明各地都安插了暗衛,這些暗衛原本是他精心布局,打算等朱棣南下之時,能為其提供便利,助其一臂之力。可計劃趕不上變化,誰能料到這麽快他自己就得撤出大明。如此一來,這些暗衛自然也要跟著一同轉移。
況且,以朱棣如今的實力,想要拿下南朝,已然不是能不能的問題,而僅僅是想不想的問題。局勢發展到這個地步,確實也不再需要朱高煦的人繼續混在其中暗中協助了。
石當聽了朱高煦的話,忍不住抱怨起來:“這算什麽事兒啊,公子。就這麽點事兒,隨便交給一個人不就能妥妥解決了嘛。您看石不現在不也閑著沒事幹嗎?把這事兒交給他一並處理不就好了嘛,我還是想跟著您,一路上也能給您跑跑腿,出出力呀。”石當一邊說,一邊可憐兮兮地看著朱高煦,就盼著他能回心轉意。
朱高煦猛地轉過頭,眼神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對石當說道:“那還要你幹什麽?讓你做這點事你都推三阻四的。趕緊去吧,別像隻蒼蠅似的在我耳朵邊上嗡嗡個不停。我這次出門,就帶著陳遠和我兒子就行了,沒那麽多閑功夫照顧你想出去玩的心思。”
石當聽了,隻能無奈地唉聲歎氣,卻依舊不死心地跟在朱高煦身後。盡管已經被朱高煦明確拒絕,可他還是舍不得就此離開,心裏還抱著一絲僥幸,說不定走著走著,朱高煦就改變主意了呢。
此時,陳遠則穩穩地扛著朱瞻墨,默默地跟在他們身後。在場的這些商人,平日裏雖然經常和新城打交道,但還真沒見過朱瞻墨。再者,他們也不清楚陳遠是朱高煦的徒弟,所以並未對這兩人太過在意。否則的話,以他們的精明世故,定然早就一窩蜂地圍上來,對著朱瞻墨和陳遠噓寒問暖、阿諛奉承了。畢竟誰都清楚,朱瞻墨可是朱高煦的長子,隻要往後沒什麽意外情況,那可是要繼承朱高煦的家業的。這麽好的機會,他們當然想在朱瞻墨麵前好好露個臉,說不定以後就能沾點光,在生意場上順風順水呢。
“對了,過幾天在高麗那邊的那群書生就該回來了。既然你覺得自己事情不多,整天閑得慌,那你就一並將這件事負責了吧。”即將踏上甲板的時候,朱高煦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重要的事,腳步一頓,驀然回頭,神色認真地對石當說道,“到時候該給的獎勵可別小氣,人家在那邊也辛苦了。給足了好處,也顯得咱們新城大方。之後呢,你要確保把他們安全地送到北平,可別出什麽岔子。”
就在前兩天,還身處北平的時候,朱高煦便已經精心安排人手,快馬加鞭將消息送往扶桑。他心裏盤算著,等自己抵達高麗之時,在高麗的那群書生應該剛好完成任務歸來,如此一來,雙方大概率是沒有見麵的機會了。所以,這件事就隻能交給石當去妥善安排。
“啊?”石當聽到朱高煦這新的安排,頓時苦著一張臉,仿佛吃了黃連一般。他原本滿心想著跟在朱高煦身後,能找機會把身上的工作推掉一些,好好輕鬆輕鬆。哪曾想,不僅原本負責的暗衛收回工作沒推掉,現在又平白無故多了這麽一項任務。他心裏那叫一個懊悔,早知道跟著朱高煦是這麽個結果,打死他也不跟了。
上了船隻之後,朱高煦看著滿臉不情願的石當,不耐煩地擺擺手,示意他趕緊離開。沒過多久,隨著一聲悠長的號角聲,船隻緩緩啟動,船頭劈開平靜的水麵,泛起層層漣漪。
石當無奈地長歎一口氣,隻能板著一張臉,心不甘情不願地轉身。唉,沒辦法,還是老老實實回去繼續幹活吧,誰讓自己攤上這麽個主子呢,隻能自認倒黴了。他一邊走,一邊還小聲嘟囔著,腳步拖遝地朝著來時的方向走去。
“哦,這船好大呀,哇,這海風好舒服啊!”剛一登上船隻,朱瞻墨就像一隻歡快的小鳥,興奮得不得了,迫不及待地從陳遠的肩膀上跳下來,在船上撒歡兒似的跑來跑去,嘴裏還不停地大喊著。他那清脆的聲音,在海風的吹拂下,傳得很遠很遠。
這可是他第一次乘坐船隻,對於眼前的一切,都充滿了新奇與好奇。那眼睛就像兩顆閃閃發光的星星,不停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就連船上普普通通的繩子,他都充滿了興趣,忍不住伸手去摸一摸,仿佛那繩子是什麽稀世珍寶。嚴格來講,這應該是他有記憶之後第一次乘船,也許小時候父母也曾帶著他坐過船,隻是那時年紀太小,那些記憶早已模糊,消失在歲月的長河中了。
陳遠則是輕車熟路,隻見他熟練地從船艙中搬出躺椅,動作麻利地鋪好,然後恭恭敬敬地請朱高煦舒服地躺下去。經過多次與朱高煦一同乘船的經曆,陳遠對自家師父的愛好可謂是了如指掌。朱高煦就喜歡在這茫茫大海之上,曬著溫暖的太陽,再愜意地喝點飲料,享受這份難得的悠閑。
將朱高煦這邊的飲料準備妥當之後,陳遠不敢有絲毫耽擱,又趕忙快步前去照看朱瞻墨。畢竟這是在船上,周圍都是茫茫大海,萬一朱瞻墨一個不小心失足掉下去,那可就危險了,在這波濤洶湧的大海裏,想要存活下來,簡直難如登天。
朱高煦看著自己兒子在船上興奮得忘乎所以的樣子,心中忍不住泛起一絲壞笑。他暗自想著,樂吧,現在樂得多開心,等一會兒暈起船來,有你好受的,暈船的滋味絕對能把你折騰得夠嗆。想到這裏,朱高煦嘴角微微上揚,眼中滿是寵溺與調侃。
果然,還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原本在船上活蹦亂跳的朱瞻墨,臉上那燦爛的笑容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隻見他整個人變得無精打采,萎靡不振的模樣,仿佛一隻被霜打過的茄子。沒一會兒,他就難受地趴在船舷邊,“哇哇”地吐上兩口,那難受的樣子,讓人看了著實心疼。
朱高煦在一旁看著,忍不住覺得好笑,故意逗趣地問道:“還覺得好玩嗎?小家夥,以後還想不想坐船了?”他的眼神中帶著幾分調侃,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在等著看兒子的反應。
朱瞻墨抬起頭,用那充滿幽怨的眼神看著朱高煦,心中滿是委屈。沒想到自己都已經難受成這樣了,老爹不僅不安慰自己,竟然還在一旁取笑自己,這也太沒良心了吧?他在心裏默默吐槽著,可又覺得自己不能就這麽輕易認輸。
不過朱瞻墨還是相當硬氣的,既然是自己當初興奮地決定要跟著老爹乘船出來,那就算再難受,咬牙也得堅持下來。他強忍著不適,說道:“我聽娘親說過,暈船是很正常的事兒,適應一段時間就會好的,我肯定能扛住。”那小小的臉上,寫滿了堅定,仿佛在向朱高煦證明自己的勇敢。
朱高煦見兒子這般硬氣,忍不住輕笑一聲。這小屁孩,還挺有骨氣的嘛。不過,自己這個當爹的,又怎麽忍心看著兒子一直活受罪呢?他思索片刻,隨後從懷中掏出一顆青源丹,動作利落地直接扔給朱瞻墨,說道:“吃一顆吧,吃了回去睡一會兒,就會好多了。”
朱瞻墨看到青源丹,眼睛頓時一亮。對啊,自己怎麽就這麽笨,居然忘記了還有青源丹這種好東西?有了它,自己應該就能擺脫這難受的暈船症狀了。不過,緊接著朱瞻墨又是小臉一皺,心中埋怨起來。自己老爹明明在上船之前就能給自己這顆青源丹,要是那樣的話,自己也不用白白暈船難受這麽長時間了。哼,自己爹真壞,肯定是故意想看自己笑話。
見朱瞻墨就這麽默默盯著自己,一聲不吭,朱高煦忍不住樂了起來。他笑著對兒子解釋道:“你也別老是這樣看著我呀。讓你感受一下暈船,其實並不是什麽壞事。人呐,不能太過依賴青源丹這種東西,什麽苦頭都沒吃過,以後怎麽懂得珍惜甜美的滋味呢?就像這暈船,你嚐過了其中的難受勁兒,往後再乘船的時候,或許就會更加懂得享受那種不暈船時的舒適愜意,也會明白,生活裏的美好並不是理所當然的,都是來之不易的。”
朱瞻墨聽著父親這番話,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他雖然不能完全理解父親話中的深意,但他知道父親肯定是為了自己好。於是,他乖巧地將青源丹放進嘴裏,吞了下去。隨後,他抬頭看著朱高煦,輕聲說了句:“爹,我回船艙睡覺啦。”便轉身獨自回到船艙裏去了。
雖說吃了能緩解暈船症狀的青源丹,但剛剛長時間飽受暈船之苦,朱瞻墨的精神狀態依舊有些疲憊不堪,他迫切需要好好睡上一覺,補充補充體力。
而這一覺,朱瞻墨睡得格外香甜。等他再次悠悠地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身邊的場景已然發生了變化。迷迷糊糊中,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是被搖晃醒的。
剛從睡夢中悠悠轉醒的朱瞻墨,腦袋還有些發懵,眼神裏滿是迷茫。他下意識地看了看正穩穩扛著自己的陳遠,伸手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腦袋,帶著幾分懵懂地問道:“師兄,這是哪裏啊?”自從上次陳遠提醒他要稱呼自己為師兄後,朱瞻墨就一直牢牢地記在心裏。
聽到腦袋上方傳來動靜,陳遠的腳步微微一頓,臉上立刻浮現出恭敬的神情,說道:“墨少爺,您醒啦。我們已經抵達目的地了,這裏是咱們在這邊的碼頭。方才看您睡得十分香甜,我也就沒忍心叫醒您,便直接背著您下船出來了。可能是路上有些顛簸,周圍又比較吵鬧,不小心就把您給吵醒了。”
“啥?”朱瞻墨瞪大了眼睛,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眨動著還帶著些許迷糊的雙眼,心裏頭直犯嘀咕:這就到目的地了?自己好像才在船上玩了一小會兒,然後就一路睡過來了,怎麽感覺時間過得這麽快呢?
愣神了好一會兒,朱瞻墨才回過神來,忍不住追問道:“師兄,我這到底睡了多長時間啊!”
陳遠一邊加快腳步,緊緊跟上前麵朱高煦的步伐,一邊耐心地回答道:“您是昨日早上睡著的,現在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了。”
“我睡了這麽長時間?”朱瞻墨驚訝得嘴巴都快合不攏了,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可問完之後,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關鍵問題,狐疑地看著陳遠,說道:“不對啊,我這麽長時間沒吃飯,為什麽感覺不到餓呢?師兄,你是不是在騙我呀?”
“你呀,肯定是睡迷糊啦!昨天是我喂你吃的飯呢,當時你還跟我道了謝,估計是你實在太困,吃完轉頭就又接著睡過去了。”陳遠看著朱瞻墨那副懵懂可愛的模樣,忍不住笑著解釋道。
“哈!”朱瞻墨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腦袋,白皙的小臉微微泛紅,忍不住幹笑兩聲。他心裏也覺得有些好笑,自己居然把這麽重要的事兒給忘了,想來當時確實是困得不行。
隨後,朱瞻墨好奇地打量起周圍的環境。碼頭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各種貨物堆積如山,搬運工們正忙碌地穿梭其中。海風依舊輕柔地吹著,帶來絲絲鹹澀的味道。朱瞻墨看了一會兒,又將目光投向陳遠,好奇地問道:“那我們這是準備去哪裏呀?”
陳遠不假思索地緊接著回答:“墨少爺,您瞧,今日天色已經不早了,咱們先去周圍的酒樓休整一晚。等明天,咱們就啟程前往高麗東北邊,三殿下如今就在那邊呢。”
……
“王爺,二殿下已經乘坐船隻離開。”就在朱高煦前腳剛離開新城沒多久,後腳朱棣就收到了手下匆匆趕來傳回來的消息。
“好!”朱棣聽聞此言,激動得猛地一拍桌子,整個人瞬間從座椅上站了起來,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緊接著,他二話不說,直接朝著門外走去。
剛走到門口,好巧不巧,正好迎麵碰上了徐妙雲。徐妙雲原本是準備過來找朱棣說些事情的,冷不丁看到朱棣滿臉笑意,大笑著從屋裏走了出來,不禁覺得有些詫異。她忍不住開口問道:“這是遇到什麽大好事了,瞧把你高興成這樣。還有啊,你這急匆匆的,是準備幹什麽去呀?”
一見到徐妙雲,朱棣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仿佛一朵盛開的花朵。他興奮地說道:“妙雲,你來得正好,快跟我走!”說著,伸手就要去拉徐妙雲的衣袖,迫不及待地想要拉著她一同前往。
徐妙雲無奈地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輕輕掙脫朱棣伸過來的手,嗔怪道:“你先把話說清楚,到底什麽事情呀,我這還一頭霧水呢!”
朱棣先是尷尬地訕笑一聲,而後努力壓抑著臉上那止不住的笑意,神秘兮兮地說道:“還能去哪裏啊,當然是新城啊。老二那家夥終於離開了,而且石當那個蠢貨現在也不在新城當中。”說到這兒,他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狡黠。
聽到“新城”兩個字,徐妙雲頓時警惕起來,眼神緊緊盯著朱棣,語氣中帶著一絲質問:“你還要幹什麽?”
說實話,對於朱棣的這個決定,徐妙雲心裏還是有些小小的怨言。畢竟在她看來,別的皇帝最多就是把兒子派往封地,讓他們在國內的某個地方發展。可朱棣倒好,竟然直接把自己兒子趕到海外去了。不過,平心而論,徐妙雲也清楚這是朱高煦自己做出的選擇。隻是,作為母親,她心裏難免有些難受,這份難受不自覺地就遷怒到了朱棣身上。
如今聽到朱棣又說要去新城,徐妙雲瞬間應激了。畢竟她已經覺得自己對朱高煦有所虧欠,內心滿是愧疚,怎麽還能允許朱棣再去對新城做些什麽,繼續給朱高煦添堵呢。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堅決,似乎在警告朱棣,不許再做出什麽過分的事。
朱棣有些尷尬地摸摸鼻子,一臉心塞地說道:“妙雲,你這看我的眼神,怎麽就好像本王是什麽十惡不赦的大壞蛋似的,讓本王心裏怪不是滋味的。”他微微撅起嘴,活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徐妙雲毫不示弱,眯起眼睛,眼神中滿是審視,絲毫不給朱棣留情麵,直言道:“你還真別覺得自己就是個好人。少跟我打馬虎眼,直接說你到底要到新城去幹什麽。你要是不說清楚,我是絕對不可能跟你去的。”她雙手抱胸,態度堅決,一副不得到滿意答複絕不罷休的架勢。
朱棣無奈地搖了搖頭,重重地歎息一口氣,臉上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說道:“人心中一旦有了成見,就如同搬不動的大山呐。沒想到在你心裏,本王竟是如此不堪。這次我去新城,真的沒有別的什麽壞心思。你也知道,前兩天老二不是說幫我把高麗那邊的書生都召回了嘛。你想啊,這些可都是難得的人才啊,本王身為他們的君主,不得親自去給他們接風洗塵,好顯示本王對他們的誠意嗎?”
說著說著,朱棣的底氣似乎越來越足,他挺直了腰板,目光直直地看著徐妙雲的眼睛,理直氣壯地問道:“你說,妙雲,本王這麽做,難道不應該嗎?”
然而,對於朱棣的這番說辭,徐妙雲是一個字都不想相信。畢竟夫妻這麽多年,她對朱棣可謂是知根知底。朱棣向來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凡事都要權衡利弊,絕不可能僅僅因為這些書生就大費周章地跑這一趟。她心裏清楚,朱棣肯定還有別的盤算,隻是一時半會兒還猜不透他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於是,她依舊保持著警惕的眼神,緊緊盯著朱棣,沒有輕易鬆口。
徐妙雲狐疑的目光如同一把銳利的鉤子,緊緊鎖住朱棣,再次追問:“真的?”她的眼神中滿是懷疑,仿佛要將朱棣的心思看穿。
“當然是真的!”朱棣趕忙回答,可眼神卻略微有些閃躲。平日裏,他在麵對其他人時,就算說謊也能做到麵不改色心不跳,可在徐妙雲麵前,他卻莫名的心虛,總覺得徐妙雲那雙聰慧的眼睛能直接看透他的內心,以至於說話都沒了往常的底氣。
徐妙雲何等聰慧,一看朱棣這神色,立刻就明白對方沒說實話。她頓時氣得牙癢癢,連平日裏親昵的“夫君”稱呼都顧不上了,直接大聲道:“朱棣,你給我老實說,你到底要幹什麽?你自己摸著良心說說,老二給你的東西還少嗎?你怎麽就這麽不成熟呢?老二馬上都要遠走他鄉了,你竟然還想著去新城搜刮好處!”徐妙雲一邊說,一邊用手指著朱棣,語氣中滿是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她是真真切切地覺得朱棣此舉有些過分了。
朱棣被徐妙雲這一頓數落,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頗有些害臊。但他還是硬著頭皮繼續解釋:“哎呀,夫人,你瞧瞧你,又誤會我了不是?我這次前往新城,真不是去討要好處的。我就是單純的,單純的想要看一眼地圖罷了!”
徐妙雲緊緊盯著朱棣的眼睛,仔仔細細地觀察著他眼神中的每一絲波動,試圖從中找出謊言的蛛絲馬跡。看了好一會兒,她感覺這次朱棣似乎真的沒有說謊。不過,她的好奇心也被徹底勾了起來,忍不住發問道:“什麽地圖?”
一說起這個,朱棣就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抱怨道:“還不是老二那個臭小子,他手裏居然有世界地圖,可就是不給我看。不僅如此,還在我麵前顯擺,跟我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歐洲、非洲之類的地方。你是不知道,聽完他說的那些,我這心裏就像有隻貓在抓一樣,癢癢得不行,晚上翻來覆去都睡不著覺,就一心想著能看一眼那地圖。”朱棣一邊說,一邊揮舞著手臂,臉上滿是懊惱的神色。
徐妙雲微微皺眉,有些不解地問道:“老二不願意給你?”
朱棣的聲音頓時一頓,悶聲悶氣地說道:“那倒沒有。他當時說地圖在新城當中,等回去就給我送來。可這都過去多久了,我手裏壓根就沒收到。依我看呐,那小子就是不想給我,故意拿這話搪塞我呢。”朱棣越說越氣,忍不住跺了跺腳。
徐妙雲聽了,忍不住又翻了個白眼,說道:“老二可不是那麽小氣的人,我看八成是他最近太忙,給忙忘了。等他從高麗回來,肯定就給你送來了。你呀,就別在這兒瞎猜了。”
“那可不一定。”朱棣撇撇嘴,滿臉的不以為然,“我看他就是對此次在北平我做的那些事不滿,故意吊著我的胃口,想讓我著急呢!”
“那也是你活該!”徐妙雲毫不客氣地回懟道,“誰讓你之前做事不考慮那麽周全,惹得老二心裏不痛快。你呀,就耐心等著吧。”徐妙雲雙手抱胸,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看著朱棣。
“這事都已經過去了,咱就別再提了。”朱棣滿臉疲憊地擺擺手,似乎真的不願再糾結於此。“反正老二已經答應給我地圖了,咱們這次去新城查看,也不算是趁機占便宜。再說了,不過就是一張地圖而已,我就看一眼,老二又不會有什麽損失!”他像是在給自己找理由,又像是在試圖說服徐妙雲。
生怕徐妙雲還是不答應,朱棣立刻換上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打起了感情牌:“妙雲啊,你也曉得,身為帝王,凡事都得方方麵麵考慮周全,不能有絲毫疏漏。早點拿到那張地圖,我就能根據上麵的信息,更好地為大明做出長遠規劃。本王這日子過得可不容易啊,每天要操心的事兒太多了,結果老二那小子還老是不讓我省心!”他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握住徐妙雲的手,眼神中滿是無奈與疲憊。
徐妙雲靜靜地盯著朱棣,一時間沒有說話。她在心中暗暗哀歎一聲,雖然她心裏清楚朱棣的話語多少有些誇張的成分,可她也明白,身為帝王確實要比常人累上許多。就拿這段時間來說,她就明顯察覺到朱棣比以往忙碌了不少。每天,都有堆積如山的奏折等著他去處理,若不是有大兒子朱高熾幫忙分擔一些政務,朱棣恐怕早就累得癱倒了。想到這裏,徐妙雲心中的那點怨氣也漸漸消散。
眼見徐妙雲的態度有了些許鬆動,朱棣心中暗喜,決定再加把勁,趁熱打鐵。“再說了,咱們可不是去做什麽偷偷摸摸的事。這次咱就大大方方、光明正大地去新城,見到青葉他們,就直接明明白白地說,是老二答應咱們去看地圖的。咱一不偷二不搶,大大方方的,這能有什麽大不了的呢?若不是我一個男人單獨去新城,有些禮數上不太合適,根本就用不著麻煩你,我一個人去就完全沒問題了。”朱棣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徐妙雲的表情,試圖從她的細微反應中判斷自己勸說的效果。
說完之後,朱棣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道:“妙雲,你就陪我走這一趟唄,去嗎?”
徐妙雲沉默了好一會兒,心中權衡著利弊。她深知,即便自己這次拒絕了朱棣,以朱棣的性子,肯定還有各種各樣的辦法前往新城。與其讓他獨自去,萬一又生出什麽事端,倒不如自己跟著走這一趟,好歹能在一旁看著他,避免他做出什麽過分的事。想到這裏,徐妙雲無奈地輕輕歎了口氣,隨後緩緩點點頭,說道:“那就走一趟吧。不過醜話說在前頭,你最好不要再貪圖其餘的東西,就老老實實看一眼地圖,咱們就回來!”
聽到徐妙雲終於答應,朱棣頓時麵色一喜,興奮得差點跳起來。“好嘞,妙雲你放心,我肯定不會亂來。我這就去找一個畫師,到時候把地圖仔仔細細地畫下來,這樣以後想看隨時都能看,也省得老是麻煩老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