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1章 被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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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銀綠色的光輝灑落在水晶般的地麵上,光之國的天空永遠被等離子火花塔的光芒籠罩。
    然而今日,那璀璨的塔下卻多了一座仍在建造中的巨型雕像——不是奧特戰士,而是一個人類的身影。
    澤塔站在施工平台旁,仰望著那座逐漸成形的石像,語氣裏帶著少有的感慨:“沒想到光之國也有一天,能看到人類的雕像啊。”
    賽羅雙臂抱胸,懸浮在半空,金色的眼燈微微閃爍:“那家夥,還活著吧。”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雕像的臉部細節——那是月寂冷峻而堅定的神情,仿佛仍在注視著遠方的戰場。
    初代奧特曼緩步走來,低沉的聲音裏帶著敬意:“他雖是人類,卻比許多奧特戰士更理解光的含義。
    不僅僅是羈絆,孤獨的守衛大家,也是英雄的代表。”
    雕像的建造過程。
    數百名銀族工匠懸浮在空中,他們以念力操控著光之國的特殊水晶,將其塑造成雕像的每一處細節。
    月寂的雕像並非傳統的英雄姿態,而是戰鬥結束後的瞬間——他半跪於地,右手緊握進化信賴者,左手撐住地麵,仿佛剛剛經曆了一場慘烈的廝殺。
    雕像的底座刻著一行古老的奧特文字:
    “光,並非力量,而是選擇,犧牲自身發光發熱,則為大義。”
    泰羅站在一旁,注視著工匠們調整雕像的姿勢:“我們奧特一族的力量源於等離子火花,但他的光……卻是自己點燃的。”
    夢比優斯凝視著雕像,語氣溫和卻堅定:“他教會了我們,即便是短暫的生命,也能綻放出超越恒星的光芒。”
    “但是很痛苦,不是嗎?”捷德補充道,而這說辭也讓銀河讚同。
    “是啊,從他那裏我也知道,我的未來並不是真正的未來,不過我們既然還活著,那就說明他還活著。”
    聽著這段話,賽羅突兀的問向自己的父親:“唉?你覺得我和月寂比起來,哪個戰鬥方式更強一點。”
    賽文沉默片刻,緩緩說道:“他的戰鬥方式……近乎瘋狂,卻又精準到可怕。人類的身軀,卻承載著足以匹敵傳說的意誌。”
    艾斯的聲音罕見地帶上了一絲波動:“不過也因為他,我們現在還能和很多怪獸共存。”
    就在此時,幾名奧特曼路過,隨後問向在場知名的眾奧。
    “僅僅是紀念一個人類,值得這麽大刀闊斧嗎?直接載入文庫不行嗎?”
    賽羅還沒來得及反駁,便在遠處瞥見了宇宙警備隊隊長的身影。
    佐菲站在高處,目光深遠:“這座雕像不僅僅是為了紀念他,更是為了提醒我們——光之戰士的使命,從來不隻是守護宇宙的秩序,更是守護那些敢於在黑暗中點燃自己的生命。”
    最後一塊水晶被鑲嵌在進化信賴者的核心——那是模擬進化信賴者能量核心的設計,微微泛著藍色的光暈,仿佛仍在跳動。
    澤塔突然笑了:“喂,賽羅師父,你說他要是知道光之國給他立了雕像,會是什麽表情?”
    賽羅輕哼一聲:“那家夥肯定會說——無聊,不如多殺幾隻異生獸。狀態低迷的話就是說,這些沒必要,我要睡覺了。”
    眾奧沉默了一瞬,隨後,不知是誰先低笑出聲。
    等離子火花塔的光芒灑落在雕像上,銀色的水晶折射出璀璨的光輝,仿佛那個孤獨的戰士仍在注視著他們,注視著這個他曾拚命守護的宇宙。
    奈克瑟斯世界。
    東京,新宿中央公園,黎明時分。
    晨霧中的櫻花樹下,白發蒼蒼的孤門一輝拄著手杖,仰望著剛剛落成的奈克瑟斯雕像。
    合金鑄造的巨人屹立在地,體表的花紋則是赤色的。
    “第三十七座了。”姬矢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這位同樣年邁的適能者手裏捧著全息投影儀,顯示著全球各地的建造進度,“北美和歐洲的抗議聲還是很大。”
    孤門輕笑一聲,遠處傳來早間新聞的播報聲:“聯合國特別委員會今日再次就全球奈克瑟斯紀念碑計劃展開辯論...”
    千樹憐還不算太老,他吃著早飯,隨後呢喃道:“但是起碼,大家都還銘記著月寂。用自己的方式,這樣一來,他就肯定不是孤身一人。”
    孤門對此否決。
    “不,確實不是憐你想的那樣,他哪怕死去也不會知道我們的所作所為,更何況一旦他死去,我們的存在也會消失。
    這樣的作法,或許對他來說沒有意義。”
    ……
    光之國。
    奧特之王緩緩落地,在看見月寂那雕像後,他也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對眾奧說道。
    “現在開始,一個重要的使命需要我們完成,跟隨時空之門來到通道存在的那個宇宙,隨後將我們的光之力送給現實的月寂。
    這樣一來,他才有更多的機率活下去,這不僅僅是為了他,也是為了我們,所以從現在開始,任何有戰鬥能力的人員請跟隨我。”
    話音剛落,一個直徑堪比地球的金色傳送門出現在光之國的大氣層外,而這正是絕對一族之王所做的。
    那扇門如同宇宙的裂縫,邊緣流淌著金色的能量湍流,內部則是無盡的星河旋渦。它懸掛在光之國的大氣層外,仿佛一顆新生的恒星,照亮了整個78星雲。
    賽羅第一個飛身而起,眼眸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終於能活動筋骨了!”
    “別衝動,兒子。”賽文緊隨其後,語氣沉穩,“這次的任務不是戰鬥,而是傳遞希望。”
    初代、佐菲、泰羅、夢比優斯、銀河、維克特利、歐布、捷德……無數奧特戰士化作流光,衝向那道時空之門。
    穿過時空之門後,眾奧發現自己懸浮在一片混沌的宇宙夾縫中。這裏沒有星辰,沒有物質,隻有無盡的能量亂流。
    抬頭,便是一個比星係還要龐大數萬倍的紫色蟲洞,或者說通道。
    “就是這裏。”奧特之王的聲音在眾奧的意識中回蕩,“我們的光,必須化作溪流,穿越維度,抵達月寂所在的世界。”
    沒有猶豫,眾奧同時抬起雙臂,胸口的能量核心迸發出耀眼的光芒。
    無數道光束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條橫跨維度的光之溪流,向著現實奔湧而去。
    根據理論來算,越強大的能量就越難通過通道,所以眾奧將光芒分成一小部分,緩慢的向內部輸入。
    雷乘坐著盤龍號,有些恰巧的見到了這一幕,然而卡片中的哥莫拉的情緒卻有些慌張。
    這裏有同族死亡的氣味。
    雷望向無邊無際的通道,內心的情緒也有些複雜。
    直到此刻,他才有個推論。
    月寂決定這麽多生死……他的情緒真的穩定嗎?
    ……
    暴雨中,月寂回到了家。
    這裏變了很多樣子,在接到家屬的電話後 ,月寂沒有說什麽,但那頭卻是無數指責和謾罵。
    你為什麽不去葬禮?
    你為什麽不在家?
    你為什麽不找我們?
    你為什麽不接電話,到底去了哪裏。
    月圓的電話緊隨其後,看著那唯一有著溫暖的名字,月寂不敢接了。
    他不想害死這個在變身奧特曼之前,唯一關心自己的堂哥。
    他不想。
    所以他掛斷了電話。
    月寂踉蹌著撞進浴室,瓷磚牆麵傳來的冰涼觸感讓他打了個寒顫。
    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喉間湧上的鐵鏽味再也壓抑不住——“噗!”暗紅色的血霧噴濺在陶瓷洗手池內,像綻開的彼岸花。
    顫抖的手指解開浸透雨水的襯衫,布料黏在傷口上被撕開時發出令人牙酸的“嗤啦”聲。鏡中映出的軀體讓月寂有些無奈。
    腰腹的舊傷崩裂了,膿血順著腹肌溝壑往下淌,在褲腰暈開深色痕跡。
    傷口很多,多的讓月寂發麻,他用手異生獸扣出一個彈頭,這才想起很久前被人用槍射擊過。
    指甲直接剜進彈孔,腐肉被硬生生掀開的劇痛讓鏡麵蒙上白霧。當沾滿膿血的彈頭終於掉進洗手池時,月寂才發現它早已腐蝕得隻剩半截。
    這彈頭一直卡在體內嗎?
    月寂看著癟下去的彈頭,隨後將其丟入垃圾桶,用水清理表麵傷口的同時,許多肮髒的膿水也被擠了出來。
    水龍頭開到最大,冷水衝刷傷口激起的血汙,當手指按壓腹部腫脹最嚴重的部位時,突然爆開的膿瘡濺了半鏡血點,腐臭味瞬間充滿狹小空間。
    月寂撐著洗手台劇烈喘息,看著血滴順著下巴墜入池中,在水麵激起轉瞬即逝的漣漪。
    他現在隻想回到石之翼療傷。
    簡短的跟潘婷以及塔癩等人溝通信息後,月寂再度回到了石之翼,進入了修複身體的模式。
    但那效果已經相當微弱。
    月寂的狀態已經差的不能再差了。
    他閉上眼,任由意識墜入更深層的黑暗。
    ——然後,他看見了光。
    不是等離子火花塔的熾烈,不是風暴之劍的銳利,而是某種更溫柔、更遙遠的光芒。
    恍惚間,他站在一片陌生的星空下,腳下是光之國水晶般的地麵。遠處,一座巨大的雕像矗立在廣場中央,銀色的身軀在星光中熠熠生輝。
    雕像的麵容冷峻而平靜,右手握著的進化信賴者指向天空,底座刻著陌生的文字。周圍來來往往的奧特戰士偶爾駐足,有人抬手致意,有人低聲交談。
    夢境開始扭曲,光之國的景象如沙粒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荒原——奈克瑟斯的遺跡。
    夕陽將天空染成血色,風掠過枯草發出沙沙的聲響。月寂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沒有傷痕,沒有血跡,甚至連長期握劍留下的繭都消失了。
    這裏一切都很眼熟。
    月寂的意識很清晰,身體也沒有什麽傷痛,就像是被什麽東西治愈了一番,他久違的以人類姿態跑起了步。
    風在耳邊呼嘯,久違的輕盈感讓他幾乎忘記了自己是個重傷員。幾分鍾後,那間木屋出現在視野裏——他親手搭建的避難所,木板間的縫隙還保持著記憶中的模樣,門前的石灶裏甚至殘留著未燃盡的柴灰。
    “我這是...死了嗎?”
    手指撫過粗糙的木紋,觸感真實得令人心顫。夕陽的餘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落,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遠處傳來不知名鳥類的啼鳴,為這片死寂的遺跡添了幾分生機。
    這個感覺,真的很好。
    如果自己死了,死後的自己在這個孤獨的世界繼續生活。
    似乎,蠻好的。
    月寂推開門,屋內的一切都保持著原樣:簡陋的木床,牆上刻著戰鬥記錄的木板,角落裏那盞永遠不會亮的油燈...
    他躺倒在床上,木板的吱呀聲熟悉得令人鼻酸。透過屋頂的縫隙,能看見逐漸浮現的星辰。
    永遠的留在這裏吧。
    至少不會有誰因我而死了。
    <。
    很孤獨,很美好。
    緩慢的旋律下,他閉上了雙眼,隨後進入了沉睡……
    這一覺,便在夢境中度過了一個半月。
    ——再醒來時,手機仍在播放音樂。電量永遠停在87,進度條循環了九千四百二十一次。月寂數著木屋頂的裂縫,突然笑出聲。原來死後世界最奢侈的,是連時間都失去意義。
    “看來,我解放了,沒想到死後的世界是這樣的。”
    伸了個懶腰後,月寂將音樂擴張到整個夢境,這個世界似乎因他所改變,所以音樂的聲音也回蕩在整個遺跡中。
    他放下進化信賴者,轉而帶上一把斧頭,喝了些井水便向森林中進發。
    他要開始養老生活了。
    建造,生存,自己坐在火堆旁烹飪美食,根據材料擴張自己所在的家。
    永恒的夕陽掛在天際,但天氣還是有著規律。
    大雨傾盆而下,而月寂則無所謂的坐在木樁子上,靜靜抬頭感受著這片雨。
    雨滴砸在鐵皮桶上的聲響,竟比任何交響樂都動聽。
    而在遙遠的現實裏,石之翼中的身體正被越來越多的藍色光點包圍——那是跨越宇宙而來的,來自光之國的饋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