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穆荼荼的銀鈴隨著奔跑叮當作響，在陰沉的午後格外刺耳。她攥著那串還冒著熱氣的關東煮，“你等一下啊！”
    月寂的腳步踉蹌，渾身的傷口被牽扯得他聽見身後急促的腳步聲，卻頭也不回地拐進街角的窄巷——那裏堆著半人高的垃圾桶，散發著餿味，是躲避追蹤的最好屏障。
    “別跟著我。”他的聲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扶著斑駁的牆皮喘息，“你是想死啊我草。”
    穆荼荼追到巷口就停住了，陽光透過雲層的縫隙斜斜切下來，在她純白的裙擺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斑。
    她看著月寂染血的背影融進陰影裏，手裏的關東煮漸漸涼了。
    “可是你的傷……”她咬著下唇。
    月寂的動作頓了頓。巷口的風卷著她的話飄過來，混著垃圾桶的餿味，竟奇異地讓他混沌的腦子清醒了些。
    “你好閑啊……哪裏來的怪人？”他最終還是沒回頭，身影很快被更深的黑暗吞沒，隻留下一句輕飄飄的話，“錢收著，算買你的關東煮。”
    穆荼荼站在原地，看著空蕩的巷口發愣。發間的銀鈴不知何時停了聲，手裏的關東煮徹底涼透了。她低頭看著手機屏幕上的轉賬。
    巷深處傳來重物倒地的悶響，很輕，卻清晰地鑽進她耳朵裏。穆荼荼猛地抬起頭，卻發現月寂已經坐在小巷內睡著了。
    很顯然，他已經疲憊到了這個地步。
    ……
    自由國國防部地下會議室的空調溫度低得像冰窖，矢口將那份邊緣卷翹的報告拍在紅木桌麵上，紙張翻動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他的手指在洛杉磯騷亂死亡人數那欄停頓三秒，“一個瘋子以適能者為敵的名號害死了高管？
    你清楚這份報告意味著什麽——受害者名單裏，有三位是聯合政府安全委員會成員。”
    國防部長隨機補充道，“矢口先生，洛杉磯pd的防暴部隊已經連續七十二小時執勤，沒有多餘警力，我們隻能給你分配……”
    沒等國防部長說完，矢口便回應道。
    “在這種情況下，讓聯邦探員去追查一個可能存在的威脅，等於將納稅人的生命置於危險之中。”
    矢口突然低笑一聲，笑聲撞在隔音牆上又彈回來，帶著說不出的嘲諷。身後牆上是那麵早已降下的日子國國旗。
    “對滅國的幸存者說這些，國防部長。”他重新戴上眼鏡，反光遮住了眼底的情緒。
    “你們需要一個日子國代表來背書你們的適能者抓捕計劃，就像當年需要我們的製造業為你們的債務背書一樣。”
    對方的喉結滾動了一下，隨後問道，“你知道今天加拿大出事了，對吧。”
    “所以你們就放任騷亂蔓延？”
    哈裏斯的手指在人體實驗方案那頁停頓，鋼筆帽上的鷹徽在燈光下閃著銳利的光。
    “穩定輿論需要替罪羊，矢口。”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像怕被通風係統裏的麥克風聽見，“民眾需要相信，隻要抓住適能者，一切就能回到正軌。”
    “回到哪個正軌？”矢口突然笑了，笑聲裏帶著碎玻璃般的尖銳，“回到你們用無人機在中東投下炸彈，卻在新聞發布會上說精準打擊的正軌？
    回到日子國沉沒時，你們的航母戰鬥群在三百海裏外觀測海嘯的正軌？”
    他站起身時，椅子在地毯上劃出沉悶的聲響，“適能者不是問題的根源，問題在於，當真正的威脅從深海和冰層裏爬出來時，你們隻會對著自己人扣動扳機。
    抓到了又怎麽樣？人體實驗？公開處刑，自由國幹的事，我覺得不用複述吧。”
    國防部長沉默了片刻，他並沒有發怒，而是在沉默。
    “這就是人類會做的事情，不是嗎？”
    矢口沉思片刻，隨後問道，“你不覺得都不對勁嗎？為什麽人類一定篤定，或者說突然間都認為，奧特曼就是敵人了？
    什麽時候開始的？哪怕他風評再差，也不太可能做到被所有人都厭惡吧。
    你就不覺得這有點……蹊蹺嗎？”
    此話一出，房間陷入了沉寂。
    ……
    穆荼荼站在巷口猶豫了片刻。她知道月寂不想被人發現，但那倒地的悶響讓穆荼荼心中一顫。
    她走進巷子，看到月寂靠在牆角，臉色蒼白呼吸微弱。她輕輕蹲下身子，看了一眼月寂。
    拋開那些皺紋，血跡。
    劉海下，是破碎的麵容，她總覺得自己在哪裏見過對方。
    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自己的身體就一直不穩定，好在自己有從業經驗，所以還是獲得了不少錢。
    月寂似乎沒有反應，猶如死人般依舊沉睡著。穆荼荼鬆了口氣，開始仔細地為他清理傷口。
    就在這時，巷口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穆荼荼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穆荼荼隻得搖了搖月寂，“別睡啦，有人來了。
    喂，有人來了啊。”
    被搖的心煩的月寂抽出風暴之劍架在穆荼荼的脖子上，看著那有些天真焦慮的麵龐，他卻有種巴不得對方是異生獸的想法。
    7月5日的下午，月寂喲不過麵前熟悉的少女……
    穆荼荼帶著月寂在錯綜複雜的小巷中穿梭，她腳步輕快，對這片區域似乎異常熟悉。月寂則強忍著傷口的劇痛，緊緊跟在她身後。
    不知走了多久，兩人來到一處酒店前前。酒店的大門金碧輝煌。
    穆荼荼示意月寂跟著自己進去就好。
    這家酒店比較偏僻，平時沒什麽人會來這附近，穆荼荼解釋道，“暫時在這裏住下來應該沒問題。”
    “不住，晚上前我會離開……你這麽想死我就不攔你了。”
    月寂沉默片刻，隨後跟著穆荼荼走進酒店，來到最後一處房間內後，他突兀地問道。
    “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麵，我總覺得你有種熟悉感。”
    麵對這個問題，穆荼荼先是愣了一下。
    窗外的陽光不是那麽強烈，她別過頭來時，金色的光芒在她的麵龐形成一道光圈。
    “曾經有人陪著我……度過了最孤獨的時光，我現在又看到了他，僅此而已。”
    她隨即指了指月寂，動作很是輕柔。
    “你不覺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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