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劇組。
    當著王洛永的麵，秦川長槍拖地，抖了兩個槍花，一槍遞出去，又收回來，又遞出去。
    王洛永有點搞不懂秦川的操作是什麽意思。
    因為秦川沒紮圈，就是這麽紮空氣。
    “嗖。”
    突然，秦川手臂一轉，後退半步後以腰為發力點，猛的往身後紮過去。
    家喻戶曉的回馬槍。
    “啪！”
    槍頭紮在牆上。
    連帶著牆壁都多了一個豁口。
    王洛永嚇一跳，反應過來剛剛秦川是在蓄力。
    秦川緩緩收回槍杆，在槍尖上，一枚一塊錢的硬幣被捅穿，這是他事先放的。
    “王老師，我好像會了。”
    昨晚夢境裏學了許久的紮槍，今早又練習了半小時，總算是有了點準頭。
    以他現在的基礎來說，隻是練個瞄準問題不大，沒什麽難度，畢竟王洛永的槍法不是殺招，不過是戲台上的表演罷了。
    擦了擦眼睛，王洛永強笑：“天賦不錯，那我們今天學什麽來著，對了，三十六路槍法。”
    一晚上功夫就能紮硬幣，這種天才他從來沒見過，吸收速度隻能用一個快字來形容。
    也不整什麽考驗了，王洛永幹脆把槍法全部教給秦川。
    一招接一招，秦川學的認真，許久後額頭冒汗，把外套一脫，穿著身短袖接著練。
    兩三天時間過去，已經隱隱約有王洛永的幾分樣子。
    “導演，王老師，各位，明天晚上見。”
    除夕夜前一天，秦川背了一個雙肩包離開劇組，他得參加春晚了。
    “秦川，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揮手，秦川道別離開，這次依舊是一個人，沒帶王婷婷，因為大年初一就得回來。
    下午的飛機，秦川晚上到北平。
    找了家酒店休息一晚，第二天來到央視大廳進行最後一次排練。
    忙活了一上午，下午，藝人們開始化妝。
    金蓮跟了過來，親自給秦川把關。
    化完妝，秦川找到劉德樺，把屯裏的人歌曲交給他。
    收起譜子，劉德樺打量著秦川：“你今天形象不錯，怕是要紅。”
    今晚的秦川穿的是京劇戲袍，妝容比之前星光大道唱赤伶的時候還要精致得多。
    秦川抱拳拱手：“樺哥，再紅也紅不過你啊。”
    劉德樺低頭看著自己一身唐裝，哈哈大笑，拱手道：“恭喜發財。”
    “恭喜發財。”
    恭喜發財，這是劉德樺今晚的歌。
    聊完劉德樺這邊，金蓮帶著秦川在後台竄了竄，找一些大佬打招呼，其中就有上次沒能認識的程龍。
    白色中山裝，大鼻子，長發。
    今晚，他唱的是男兒當自強。
    離春晚還有兩個小時，所有藝人化妝完畢，坐在後台休息室靜靜等待。
    金蓮碰了碰秦川肩膀：“你要去上廁所嗎？”
    大喜的日子，後台的演員們一個比一個緊張，她看到好多個沒一會就要排隊上廁所的人了。
    還有的額頭冒冷汗，腿肚子哆嗦。
    比較氣定神閑的就是劉德樺，程龍，韓虹，本山大叔這些春晚常客。
    秦川臉上化有譜，金蓮看不出來他的表情，所以才有此一問。
    “我沒尿。”
    “不緊張嗎？”
    “緊張什麽啊，就上去對口型，演一遍就下來了，當成普通綜藝節目就行。”
    金蓮欲言又止，她想說這可是十三億觀眾的綜藝啊，全球收視率的巔峰。
    隻是秦川難得有一個放鬆的心態，她不好給他壓力
    秦川翹著個二郎腿，望著白色皂靴歎氣道：“可惜啊，本來我打算買一送一的，給春晚再送一首歌，導演不讓唱。”
    金蓮白眼：“伱這算盤都要崩到人家臉上了，能答應才怪。”
    “對了金姐，你幫我留意今年的星光大道，看看我還能報名不，能的話咱們再刷個通關，爭取明年再來春晚。”
    “行，我幫你留意，不過你最好有心理準備，我看這事有點懸。”
    去年是第一次辦，規則不完善。
    今年第二次，怎麽可能讓秦川鑽漏洞。
    春晚直通車，這什麽概念，真要允許秦川他們這種選手參賽，怕是二線，一線歌手都要報名，哪還有普通玩家的事。
    秦川惋惜，繼續道：“除了星光大道，其他的歌唱綜藝你也留意一下，星光大道不行的話，咱們再挑個火的去砸場子。”
    金蓮道：“你就別想了，今年下半年，你的檔期會很緊張，公司這邊有新的項目要捧你。”
    秦川哦了一聲，糖人的戲，有名的就那麽兩三部。
    仙劍一被他拍了，剩下的這個時間點也對不上。
    “什麽項目？”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古裝吧，畢竟這是咱們公司強項。”
    去年公司兩部轉型劇，蒲公英，仙劍一。
    蒲公英撲街了，收視率一般，沒有引起水花。
    反倒是仙劍火的一塌糊塗。
    不出意料的話，未來幾年，公司都會主打古裝劇市場。
    秦川搖搖頭：“到時候再看吧，我也不一定有時間。”
    金蓮嗔怒：“又強是吧。”
    哪有放著男一號不演的。
    這不是腦子進水了嗎。
    別說有檔期，就是沒檔期也得把檔期騰出來。
    秦川笑笑不解釋，不是他眼光高，是演一些注定撲街的戲還不如不演。
    晚上，新聞聯播剛過。
    十九點三十五分，全國的電視台統一轉播春晚。
    一段百人的歌舞開場後，幾個主持人在台上念開場白，總結去年，祝福新年，喜慶的音樂中，劉德樺第一個登場。
    “恭喜你發財，恭喜你精彩。”
    “好的請過來，不好的請走開。”
    “禮多人不怪！”
    “恭喜發財！”
    劉德樺除了唱歌，身後還有伴舞的人，一個春晚，硬是被他唱成演唱會的感覺。
    在他下台後，其餘人依次登台。
    其他的人表演的時候，劉德樺走員工通道來到地下停車場。
    坐上一輛保姆車，悄然離去。
    他在北平有房子，也過除夕。
    往年是在港島那邊過的，今年為了方便點，把老婆接過來了。
    現在回去，還能趕上年夜飯。
    前麵表演的人還能回家吃年夜飯，後麵的就沒那麽幸運了。
    有的覺得時間太晚，趕不回去，表演完節目後，主辦方幹脆就在舞台下給他們留了位置，和全國人民一起過年。
    秦川的出場在二十多位，輪到他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多。
    一身戲袍上台，雌雄難辨，看起來非常美。
    “戲一折水袖起落”
    “唱悲歡唱離合無關我”
    在秦川唱的時候，身後大屏幕上播放著MV短片，這是央媽親自拍的，據說耗資幾十萬，這一回，秦川算是春晚最貴演員了。
    MV中，台上的名伶唱著戲曲，台下觀眾眾多。
    畫麵一轉，異族入侵，山河破碎，兵要求名伶去唱曲給他們聽，不然火燒縣城。
    他沒有拒絕，轉身抹妝，好戲開始。
    台下軍官笑容大展，聽得如癡如醉。
    唱至悲腔痛時敵人才發現戲園大火，已漫延至戲台。
    MV中，唱戲的人在火光中獨舞，現實中，秦川也在舞，並且唱腔緊隨劇情。
    “亂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
    “位卑未敢忘憂國”
    “哪怕無人知我”
    位卑未敢忘憂國，哪怕無人知我。
    這是那個年代的人寫照。
    電視機前，全國十幾億人都聽到了這一句歌詞，
    秦川此前倒是火，但終歸火的有限，有的人甚至聽過他的歌，但不知道他的名字。
    現在，大家知道了。
    這一夜，有個叫秦川的人，穿著京劇戲袍，在春晚舞台上唱了一首牛逼的歌，赤伶。
    “台下人走過不見舊顏色”
    “台上人唱著心碎離別歌”
    “情字難落墨”
    “她唱須以血來和”
    “戲幕起戲幕落終是客”
    戲腔一出，台下的觀眾立馬頭皮發麻，有不少人之前就聽過這歌，但現場氛圍和網絡上下載的歌完全是兩種感覺。
    戲袍起舞，濃妝淡抹，身後跟著電影般的MV，代入感太強了。
    仿佛真的有那麽一個名伶出現在他們的麵前，為了家國大義，與敵人同歸於盡。
    這一聲聲的腔調，訴說著名伶的悲愴和誌向，聽得人又是憐惜，又是熱血沸騰。
    這才是歌啊。
    比情情愛愛，無病呻吟的好多了。
    “好！”
    “啪啪啪！”
    秦川唱完後，全程響起激烈掌聲。
    鞠了一躬，秦川一步步後退，直到側幕才轉身。
    金蓮早就等候多時了，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用力拍著他的後背。
    “太棒了，非常完美！！”
    秦川這一唱，接下來就是火遍全國。
    明天，十三億人都會知道他的名字。
    樂壇地位又上升一截。
    “金姐，輕點。”
    “不好意思，有點激動了。”
    金蓮比秦川本人還激動。
    後台，化妝間，秦川卸妝。
    半小時後，地下停車場，他和金蓮上車。
    沒有司機和助理，車上就兩人。
    金蓮坐在主駕駛給他當司機。
    出來央視，秦川看了一眼手機，沒幾分鍾就是十二點。
    “金姐，這是去哪兒？”
    “去我家，這個點了，反正你也沒地方去。”
    黃博回老家過年了，今年保強也有回去，秦川在這邊確實沒什麽朋友。
    劉思思倒是算一個，不過這時候，人家一家人正團圓呢，他過去不好打擾。
    車還沒走遠，滿天煙火衝天而起，照亮整個北平。
    秦川抬頭，怔了怔。
    手機裏，一大推短信衝進來。
    還有電話。
    劉思思打來的。
    “川哥，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對麵劉思思道：“我剛剛在春晚看到你了，唱歌太牛了。”
    按照平時的習慣，吃完晚飯後，全家人要麽出去玩，要麽幾個親戚朋友湊一桌打麻將。
    今晚，硬是被她扣下，全家看電視。
    “謝謝。”
    “吃年夜飯了嗎？”
    “還沒，剛出來，準備回去吃。”
    “那你多吃點……明天有什麽安排嗎？”
    “有，明早拍一支廣告，中午十二點飛象山影視城。”
    “啊，這樣啊，我還想找你玩呢，那今晚你方便嗎？”
    秦川暼了眼主駕駛的金蓮：“怕是不方便。”
    “好吧，那等你殺青再找你……”
    兩人聊了半小時，掛掉電話後，金蓮才笑道：“女朋友是吧，這有什麽不方便的，大不了我出去住，給你倆騰地方。”
    “金姐，你就別開玩笑了，待會吃完飯，洗澡洗漱完，回複消息，還不定幾點，明天還要早起，哪有時間招待她。”
    另外一邊，劉亦非給秦川打了半天電話，一直提示正在通話中，氣得她差點把手機丟了。
    最後隻能編輯一條新年快樂的短信發過去。
    二十多分鍾後，小區。
    負一樓，把車停好後，秦川和金蓮一起踏入電梯。
    十七樓。
    這是秦川第一次來金蓮家，本來以為金蓮這種行事果斷，雷厲風行的人會是簡約風。
    沒想到她的家生活氣息很濃。
    陽台邊有跑步機，瑜伽墊，沙發肩邊上就是書架。
    還養了幾盆綠植。
    進門換鞋後，金蓮帶上圍裙進廚房：“菜和佐料都是提前切好的，等我幾分鍾，下鍋炒一下就能吃。”
    金蓮在廚房做菜，秦川掏出手機回複短信。
    從眾多短信中選了一條最有文化的，挨個給別人發過去。
    完美。
    金蓮簡單炒了幾個菜，開了瓶紅酒，跟秦川喝了幾杯。
    明天還有事，兩人都沒打算閑聊。
    吃完飯，洗完澡，各自睡下。
    這一覺，秦川睡到天亮。
    大清早，被金蓮拉著去拍廣告，梳著各種造型，衣服換了一套又一套。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他坐上飛機回象山影視城。
    大年初一，劇組今天放假。
    怕大家孤單，晚上，趙健訂了個廳，給眾人舉辦一場小春晚。
    眾人各自上去展示才藝。
    王洛永表演的是槍法。
    秦川本來想來套劍法的，結果被大家逼著唱赤伶，說是想感受一把春晚現場的感覺。
    無奈，秦川隻能來唱赤伶。
    一曲唱罷，下台後剛坐下，王洛永就塞給他一個紅包。
    “過年的壓歲錢，新年快樂。”
    “謝謝，新年快樂。”
    秦川環顧一圈，本來也想散幾個紅包，結果發現好像他的年紀算是最小的。
    劇組裏劉亦非年紀倒是比他小，但現在不在這邊。
    她跟著於明跑絕情穀拍文戲去了。
    “老板，新年快樂，恭喜發財。”王婷婷不知道哪兒鑽出來，伸著手要錢。
    秦川笑笑，把還沒焐熱的紅包給她：“恭喜發財。”
    “謝謝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