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想念的感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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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情似情!
    有新聞專業的同學經過,跟範裏打招呼,出於人類本能的好奇心,不由得多打量了鍾越幾眼。範裏於是大大方方介紹“這是鍾越,計算機專業的,也在學生會工作,是外聯部的。”那人便說久仰久仰,過了一會兒才叫起來“哎呀——你就是那個鍾越啊!”
    鍾越不明白她的意思,疑惑地看著她。她卻笑而不語。原來曆年學生會選舉,拉票造勢必不可免。所以想進入學生會領導階層的人無不動員身邊的同學朋友大肆為本人拉票,其中的手段就不必細述。
    鍾越競選外聯部時,因為外聯部是熱門部門,很有幾個厲害的競爭對手。他也沒在同學之間拉票,隻是該露麵的露麵,該演講的演講,盡力去做而已。在所有競爭對手裏,行事不可謂不低調。可是他每多露一次麵,支持率就不斷上升,尤其是女生。到最後投票選舉時,他剛在場上發表完一番稱不上激動人心,但是誠懇真摯的演講後,底下的大部分女生全都棄戈投降,倒向他這方陣營,新聞係的女生也不例外。她有一個死黨,竟然硬逼著她投鍾越的票。所以她才知道了鍾越的大名。
    她跟範裏寒暄完,端著餐盤離開。走到轉角處,回頭看他們,低頭吃飯,小聲交談的畫麵,安安靜靜,令人忍不住駐足觀賞。不由得地想,這樣兩個人,真如舊上說的“才子佳人”。
    吃完飯,範裏問他下午還有什麽事。他說要去圖書館自習。就算來到大學,鍾越的學習習慣一直不曾改變。別人隻看到他的優秀,卻不知道他優秀的背後付出了多少汗水。一分耕耘一分收獲,此話從來不假。要想收獲,必得耕耘;當然,隻是你耕耘了,不一定能有收獲。事情總是這樣。
    清華的學生勤奮好學,圖書館常常爆滿。就連自習室,平時亦有不少人通宵用功。因為圖書館人實在太多,鍾越便轉到北邊的一座樓去自習。那裏相對偏僻,人比較少,他在最頂層有一個固定的位置。
    大學裏的生活精彩紛呈,他一邊要應付繁重的課業,一邊還要處理學生會中的事情,忙忙碌碌,幾乎無閑暇時分。一到周末,也會跟宿舍裏幾個同學到處遊覽觀光,長城、故宮、十三陵等自不必說,也算是來過北京了。有不少在北京念書的外地同學總抱著這樣一種想法反正要在北京待四年,那些名勝古跡又跑不掉,什麽時候想看不能去啊!於是懶懶的不積極,一拖再拖。其實到最後,往往什麽地方都沒去成。
    這天,在人大念書的周建斌過來找他玩。因為人大和清華相隔不遠,倆人倒是常常來往。周建斌高三時個子還是小小的,沒想到一個暑假不見,竟然撥高了大半個頭,看起來竹竿似的,個頭都快趕上鍾越了。鍾越頭一次見他,差點認不出來。周建斌自己笑說,之所以現在才長,完全是因為高中壓力太大了啊!也不看看零班都是一些什麽人!
    倆人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周建斌建議把在清華的張炎岩他們也叫過來,鍾越便去打電話。宿舍裏的人說,張炎岩和女朋友出去了。周建斌嘖嘖稱奇,說“沒想到短短兩個月,張炎岩這家夥已經交上女朋友了!長得怎麽樣?也不帶來給咱們這些老同學瞧瞧。”
    鍾越笑“聽說張炎岩的女朋友,是他以前的高中同學,比他大一屆。”張炎岩高三在零班複讀了一年,發誓非清華不進。周建斌聽了十分意外,“哦,是嗎?這倒是難得的緣分。你見過他女朋友嗎,怎麽樣怎麽樣?”八卦的天性又被勾了出來。鍾越想了想說“很好的一個女孩子,幹幹淨淨,清清秀秀的,不怎麽喜歡說話,見人總是微笑。”
    周建斌便打趣“鍾越,你有沒有交女朋友,從實招來!”鍾越便笑他胡說,避而不談此事。周建斌還是剃頭擔子一頭熱的性子,一本正經說“鍾越,你會沒有人追?以前在‘上臨一中’,咱們學校有名的美女林丹雲都對你傾心不已,你可別說你不知道啊!”
    說到林丹雲,便想起何如初,鍾越忽然覺得壓抑,良久默不做聲。周建斌嘰嘰咕咕一個人在那裏說“聽說林丹雲考上廣州的一所音樂學校,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時候她和韓張,何如初關係最好。”頓了頓,他又感慨“何如初——,哎——她為什麽會缺考?別是考試時出車禍了吧?”
    他這個猜測讓鍾越嚇了一大跳,連忙說“你別口沒遮攔地瞎說,何必咒何如初呢!”周建斌振振有辭“我哪是咒她啊!你想,若不是出車禍,憑她有什麽大事,也不會缺考啊!高考畢竟事關一生的前途。”
    他這話十分在情在理,連鍾越一時半會兒都沒法反駁,想了想說“也沒聽說有高考出車禍的報道,她應該不會有事的。”頓了頓,又像強調似的說“不會有事的。”比起前途,他寧願她平平安安就好。166小說
    周建斌也察覺自己說的有些過了,忙岔開話題“韓張在北大,你們離的這麽近,他有沒有來找過你玩?”鍾越搖頭。他總覺得不知道什麽時候起,韓張故意和他保持距離。以前高中時就有這種感覺,隻當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現在倆人離的這麽近,同校同班的同學,身在異地他鄉是多麽的難得,照說該常常來往,可是韓張從沒找過他。他也曾打電話找過他,人不在。所以也就算了。
    周建斌叫起來“張炎岩不在,那把韓張,丁旭他們叫過來吧,人多熱鬧些,就幾站路,近的很。”鍾越也在想,可能是自己多心了。在周建斌強烈要求下,打電話到韓張宿舍。
    韓張一聽說同學聚會,忙說“我這會兒在忙一篇期中論文,沒空,真趕不過去。要不改天再約?”周建斌便說他不夠意思。韓張笑“你什麽時候這麽囉嗦!真要搞同學聚會有你這麽搞的嗎?興之所至,什麽都沒準備!大家在一塊兒,總要吃吃喝喝,說說笑笑,飯呢,菜呢,在哪碰麵?總要先說好了。”周建斌被他這麽一說,也覺得事情整的太倉促,便聳肩說“反正你是零班的頭兒,你說了算吧。同在北京,大家在一起見個麵,也不容易。”
    韓張於是說“那你們就到我這來聚會吧。我負責聯係以前的同學,訂好具體時間,大家一起來。”他以前當班長時就負責這些事情,做起來自然得心應手。幾人放心地把聚會一事全權交給他代理。
    周建斌回去後,鍾越去圖書館借書。刷卡進去,一排又一排的書架遮的不見人影,長長的架子一截又一截,似乎沒有盡頭,空氣中有澹澹的書香氣。他按字母排序找一本專業書,厚厚的原文書放在最裏層,壓得密密實實,抽都抽不出來。他踮起腳尖,將外麵磚頭厚的書一本一本搬下來。
    正巧對麵也有人拿書,他聽見動靜,停了一停,不經意抬頭,透過縫隙看見一雙明眸,明晃晃眼若秋水,亮晶晶目如點漆,低眉垂首的樣子似曾相識——吃了一驚,當場怔在那裏。
    等回過神來,書也不找了,立即彎過來尋找,隻可惜剛才駐足的地方空無一人——似夢非夢,似醒非醒,他懷疑剛才一閃而過的身影是不是自己的幻覺。呆立半晌,苦笑著搖頭,她怎麽可能在這裏出現呢,自己一定是昏了頭!
    工作人員過來,皺眉說“不要借的書請放回原處。”他這才記起自己是來找書的。心不在焉將書放回原處,又忘了拿下原本要借的書,一整個下午手忙腳亂的。出了圖書館,仍在疑惑,那樣真實的感覺不像是幻覺啊,明明看得清清楚楚。心中空茫茫,失落落的,像是缺了點什麽。她現今何處,過的好不好?為什麽會缺考?知道高考分數一定傷心許久,不知道有沒有好點兒。無數的疑問在他心中不斷衍生滋長,卻找不到答桉的出口。
    一個人憑空消失,無蹤無跡的感覺很不好。一顆心硬生生吊在半空,上不去、下不來,隻得這麽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