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所有愛的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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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情似情!
    夏原連聲說“得得得,你就好好走吧。眼睛看路,看路,可別摔了,還要我背你回去。”她也就乖乖跟在後頭,問“你不說回家嗎?怎麽又回來了?”夏原“嗨”一聲,說“家裏有什麽好的啊,一到過年過節,跟菜市場一樣。還不如學校自在呢。”她想起同學說夏原家不是一般的有錢有勢,估計都是送禮的人。以前自己家一到這時候,也是這樣。了然一笑,表示理解。
    夏原見她縮肩拱背直跺腳,說“有這麽冷嗎?穿的跟雪球似的。”他身上就兩件衣服。見她耳朵都凍紅了,又說“真怕冷,戴帽子啊。”她一向沒有戴帽子的習慣,抖著唇說還好。
    迎麵是清華的食堂。他便說“走走走,還沒吃飯吧。先吃點東西,暖一暖再回去。”先點了兩杯熱飲,她咕嚕咕嚕喝下去,舒服多了,呼出一口氣說“我們家從來沒有這麽冷過。”夏原便問“你們家下雪嗎?”她偏著頭仔細想了好一會兒,才答“下,不過很少,我小時候見過一次。”
    夏原見她那一臉認真樣兒,不由得笑起來,心情登時大好,說“你再說說你們家那兒的事,我聽著很有意思。以前到的時候,怎麽沒發覺?”她便說“因為你不是那裏的人啊,自然就沒感情。我們那的東西比這裏的好吃,空氣也比北京好多了……”拉拉雜雜說了一大通。不知不覺,飯都吃完了。
    夏原覺得跟她說話特有意思,吳農軟語,光聽聲音就是一種享受。尤其是時不時冒出一兩句帶家鄉味的普通話,常常令人忍俊不禁。
    他跟何如初在一起吃飯,老喜歡指著盤子裏的菜逗她“這個菜叫什麽名兒?知道嗎?”偏偏她老是一本正經想半天,然後猶猶豫豫說出一個名字,十次有八次是錯的。他撫掌大笑,壞心地告訴她“這個叫‘蒿子竿’,記住了啊。”她懷疑地說“這個好像是叫空心菜吧?”他瞪她,“在北京它就叫‘蒿子竿’,明白嗎?”故意混淆她的視聽。她想起北方人把包菜稱作白菜一事,一時信以為真。待以後明白夏原是耍著她玩時,已是很久以後的事了。
    倆人吃飽喝足回去時,已經很晚了。夏原送她到樓下,她道過謝,就要走。夏原忽然挑起她一縷頭發,輕佻說“何如初,你長這麽大,有沒有談過戀愛?”何如初嚇一跳,紅著臉支支唔唔答不出話來。夏原越逗越有意思,說“你們南方女孩兒怎麽都這麽保守啊?談戀愛跟吃飯睡覺一樣,有益身心健康。瞧你這樣兒,別說戀愛,暗戀都沒有吧?”
    何如初結結巴巴說“誰說的!”被人說保守封建實在不是一種恭維。夏原大笑,“那你說說你暗戀過誰?鄰家的大哥哥?”她連脖子都紅了,咬著唇不說話。當然不肯說出來。
    夏原調戲她“不如我教你怎麽戀愛吧,先從拉手開始——哦,對了,你不會連手都沒拉過吧?”仔細一想,她這麽天真,還真有可能。她連忙將手縮在身後,低聲說“你別老沒個正經樣兒,我知道你有女朋友。你要再這樣,我可就難跟你說話了。”
    夏原斜倚著玻璃門,神情慵懶,問“誰說我有女朋友?”何如初聳肩,“別人說的。”他也猜到外麵的流言估計不怎麽好聽,笑問“既然知道我這樣,你還跟我一塊吃飯,就不怕別人說閑話?”
    她說“你已經有女朋友了啊,名草有主,貨已售出。我跟你偶爾說幾句話,自然不要緊。”她不知道,就算是校園,哪裏去找一心一意的愛情!更不用說一生一世這樣的承諾。
    夏原覺得她這個想法幼稚的可笑,可是從中卻可以看出她對感情的單純執著,也唯有像她這樣的人才做的到。他想,誰要是能得到她的感情,那便是全心全意,不知道那個幸運的人將會是誰,此刻他已經嫉妒起來。
    他似笑非笑說“我跟你說,我沒有女朋友。你以後是不是打算就不跟我一塊吃飯了?”她睜大眼看他,好半晌說“這個——這個——,當然不是——”夏原笑“這下你又不怕人說閑話了?”她硬著頭皮說“咱們是同學啊。”
    夏原笑,揮手說“你上去吧,早睡早起,做個好孩子。”搖頭走了。男人對女人,能有純粹的友情麽!就是她那兩個高中同學,對她隻怕也不是一般的有感情啊。
    何如初回到宿舍,舍友告訴她有好幾個電話找她,說“一個是韓張,問你回來了麽。還有一個姓鍾,大概就是你說的那個清華的高中同學,厲害的天上有,地下無的;還有一個姓張,我就不知道是誰了。記下了他的電話號碼。”又笑說“怎麽都是男的找你?走桃花運了?”
    她忙說“你想哪兒去了,我以前讀的是理科班,同學基本上都是男生。”先撥了不熟的號碼過去,原來是張炎岩,問“傍晚打電話找我,有事麽?”原來張炎岩回去後,越想他們三個越有意思,唯恐天下不亂,告訴她“鍾越喝醉了,吐的很厲害,你知道嗎?”
    她果然緊張起來,問“怎麽會喝醉了?”他歎氣“韓張灌的啊。鍾越的酒量本來就一般般,一下子喝那麽多,哪受的了!”她真有些擔心,問“他沒事吧?”張炎岩聳肩“我哪知道,跟他又不住一塊兒。對了,你不去看看他?剛回來那會兒,他臉色可難看了。”
    她點頭表示知道,匆匆掛了電話。想了想,還是先打電話問問。沒想到鍾越同學說他剛出去,等會兒才能回來。看了看時間,都十點多了,外麵又是刮風又是下雪的,要不,明天再去看他?轉念又想,他這麽晚,身體又不舒服,也不知道怎麽樣了。反正又沒多遠,隔著幾棟樓而已,就當是溜達。終究是坐不住,拿了點非處方藥,冒著漫天風雪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