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馬有令，放箭！”
    渭水河畔，隨著賈詡一聲令下，黑雲一般的箭雨騰空而起。
    箭雨落下的瞬間，馬超手中虎頭湛金槍舞成一道銀輪。
    “叮叮當當”的撞擊聲如暴雨打鐵，數十支箭矢被格擋開來。
    但他身後的西涼騎兵就沒這麽幸運了，第一輪箭雨過後，河灘上已倒下數百餘具屍體，鮮血融化了積雪，匯成一道道細小的溪流。
    “舉盾！衝鋒！”
    馬超的吼聲壓過了傷兵的哀嚎，戰馬的悲鳴，殘餘的西涼鐵騎組成錐形陣，朝著南麵兵力相對薄弱的賈逵部衝去…..
    那將是馬岱護著張寧突圍的方向。
    “馬兒還在垂死掙紮？”
    賈詡站在高處的戰車上冷笑，枯瘦的手指輕輕一揮。
    第二波箭雨從三個方向同時襲來，這次換上了浸透火油的火箭。
    燃燒的箭矢紮進戰馬的眼睛，受驚的畜生嘶鳴著將背上的騎士甩落，馬超的左翼頓時亂成一團。
    “不要停！衝過去！”
    馬超一槍挑飛迎麵射來的火箭，火星濺在他銀甲上滋滋作響；他座下戰馬四蹄如飛，率先撞入賈逵的軍陣中。
    虎頭湛金槍化作一道銀色閃電，第一個擋路的明軍百夫長被當胸穿透，槍尖從後背刺出時帶出一蓬血花。
    馬超手腕一抖，屍體如破麻袋般甩出，砸倒了三名持矛士兵。
    “攔住他！”賈逵在親兵護衛下連連後退；他沒想到，已是強弩之末的馬超，還能爆發出如此可怕的戰力。
    龐德緊隨馬超身側，一柄厚背砍刀舞得虎虎生風；這個鐵塔般的漢子左肩還插著半截箭杆，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每一刀下去必有一名明軍身首異處。
    兩人配合默契，硬是在嚴密的軍陣中撕開一道口子。
    “子嶽，快帶她走！”馬超回頭暴喝；隻見馬岱護著張寧已衝到缺口處，隻需再加把力就能突圍而出。
    這時，一支冷箭突然從側麵射來，馬超側身閃避，箭矢擦著他脖頸劃過，在鐵甲上留下一道白痕。
    他怒目望去，隻見百步外一名明軍將領正搭上第二支箭。
    “找死！”
    馬超從馬鞍旁摘下五石強弓，拉弦如滿月；弓弦震顫的瞬間，那名將領應聲倒地，箭矢精準貫穿了他的咽喉。
    就在馬超分神的刹那，一柄長矛突然從馬腹下刺出！
    座下戰馬慘嘶一聲，前蹄跪地。
    馬超順勢滾落，虎頭湛金槍橫掃，將偷襲者的雙腿齊膝斬斷。
    “大王！”龐德想要回援，卻被五名明軍重步兵纏住。這些士兵手持斬馬刀，顯然是專門用來對付西涼騎兵的。
    馬超單膝跪地，長槍拄地穩住身形；他環顧四周，跟隨自己衝陣的數千騎兵，轉眼已不足千人，而明軍的包圍圈正在收緊。
    更遠處，修羅麵具將領身後那支白袍黑甲的騎兵，依然按兵不動，好似在冷眼旁觀這場屠殺。
    “馬孟起！”
    賈詡的聲音從高處傳來，“投降吧！我大明陛下惜才，或可饒你一命！”
    馬超吐出一口血沫，緩緩站直身體；他的銀甲已經殘破，猩紅的披風隻剩下半截，但脊背依然挺得筆直。
    河灘上的寒風，卷起他散亂的長發，露出那張如刀刻斧鑿般的俊美麵容。
    “西涼男兒，寧可站著死，絕不跪著生！”
    馬超長槍指天，聲如雷霆，“今日我馬孟起雖敗，但也要讓你們付出血的代價！”
    殘餘的西涼騎兵發出野獸般的嚎叫，這些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戰士，在絕境中爆發出最後的凶性。
    他們不再防守，完全是以命換命的打法，竟然將數倍於己的明軍逼得連連後退。
    馬超奪過一匹無主戰馬，再次殺入敵陣；虎頭湛金槍所到之處，血肉橫飛，所向披靡。
    而且，馬超專挑軍官下手，轉眼間已有三名軍侯死在他槍下，導致南麵明軍的陣型，竟開始出現一絲混亂。
    高處的賈詡冷笑一聲，正要下令將連弩投入戰場，一隻戴著鐵手套的手卻按在了他的令旗上。
    “文和，差不多了！”
    不知何時，趙雲已策馬來到戰車旁；修羅麵具下的聲音低沉平靜，“再打下去，馬兒就死了！”
    賈詡皺眉：“陛..將軍，馬超此人桀驁不馴，若不趁此機會...“
    趙雲抬手打斷他的話，目光投向戰場中央那抹浴血奮戰的身影：“馬兒能突破重重伏擊，是個將才，朕自有打算。”
    就在這時，戰場形勢突變；已經衝出包圍的馬岱部突然調轉方向，重新殺了回來！
    領頭的一騎白馬格外醒目，馬背上的女子黃衫獵獵，正是張寧。
    “這蠢女人！”
    馬超心頭大震，他分明已經為她殺出一條血路，為何還要回來送死？
    張寧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柄軟劍，她身後的馬岱滿臉是血，卻依然奮力衝殺。
    “孟起！”
    張寧的呼喊穿透戰場喧囂，馬超看到她嘴唇翕動，雖然聽不清聲音，但口型分明是在叫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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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此時，一支流箭突然射中張寧肩膀，她身子一晃險些落馬。
    馬超隻覺得全身血液都衝上了頭頂，虎吼一聲，不顧一切朝她的方向殺去。
    兩支隊伍終於在血與火中匯合，馬超一把將張寧從馬背上撈過來，緊緊摟在懷中。
    她的血染紅了他的鐵甲，溫熱的，帶著淡淡幽香。
    “為什麽回來？”馬超聲音嘶啞，手臂卻箍得更緊。
    張寧蒼白的臉上綻開一抹笑，染血的雙手捧著馬超披頭散發的麵頰：“因為...妾身不想與命運抗爭了，隻想聽到你說愛我...”
    馬超喉頭滾動，千言萬語哽在胸口。曾幾何時，他以為這個女人接近自己隻是為了利用他的權勢。
    但現在，在這生死邊緣，他終於看清了她的真心。
    箭雨再次襲來….馬超用身體護住張寧，三支箭矢深深紮入他的後背。
    他悶哼一聲，單膝跪地，卻依然緊緊抱著懷中女子。
    馬超閉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臨。
    但預想中的疼痛並未到來；他疑惑地抬頭，隻見一麵麵巨盾不知何時已在他們周圍豎起，組成一道屏障。
    白袍黑甲的騎兵終於動了，他們如潮水般湧來，卻並非進攻，而是將殘餘的西涼兵團團圍住。
    戰場…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
    這時，白袍軍大陣如潮水向兩邊分開，賈詡乘著戰車緩緩駛來….
    賈詡端坐戰車上，麵容平靜如水：“馬孟起，降了吧。”
    馬超冷笑：“賈老兒，要殺便殺，何必假惺惺的？”
    賈詡笑了笑，不以為忤，目光轉向張寧：“想必你就是張角之女吧，聽過你的名字，但你要記住…你隻是一個女人！”
    張寧渾身一震，神情落寞，賈詡說的對，她隻是一個女人，永遠拗不過命運的枷鎖。
    “涼州已歸我大明。”賈詡繼續道，“但陛下說，西域都護府尚缺一位鎮守大將。”
    馬超瞳孔微縮；西域？那是比涼州更廣闊的天地...
    “給你一炷香時間考慮。”
    賈詡示意駕駛戰車的甲士調轉馬頭，對馬超繼續道：“是帶著這些忠心將士赴死，還是給他們一個建功立業的機會？你自己做決定。”
    白袍軍如退潮般後撤，留下滿地屍骸中那對相擁的男女。
    遠處，大日如血，將兩人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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