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的大軍已經過了草原。
    “這片綠洲便到此為止了。”
    看著眼前的沙地，幹燥的土地上，零星點綴著一點點綠色。
    那是一些灌木叢，延綿向遠方。
    一陣風吹過，卷起沙塵漫天。
    “過了這片沙地，就能到王庭之地。”
    匈奴降將呼冬為前軍向導，一路走來，並沒有遇到太多麻煩。
    隻不過所到之地，匈奴人影無蹤，似乎他們並沒有在這片土地上出現過。
    “咱們走了這一路，都沒有幾個部族影子。
    你覺得冒頓會派大軍阻攔秦軍北上嗎？”
    呼冬被這一問，愣了一下。
    “我不知道。”
    這位單於身邊的忠心之將，露出了迷茫神色。
    “傳令，讓隨軍通訊建立通訊站，向國都報告大軍情況。”
    手下部將領命而去，十萬大軍便在綠洲與沙地的邊緣紮營。
    “再往前取水便是個問題了。”
    蒙恬看向隨軍的軍資官吏，麵上表情已經問出了問題。
    “沙地之中卻有取水之法，但真要供給十萬兵馬所用，很難。”
    蒙恬無奈，又看向呼冬，“匈奴在沙海中行軍，如何解決這些問題。”
    “一來沙漠之中有綠洲，匈奴久居此地，早知何處可紮營，可補給。
    二來匈奴多為遊騎，各個補給之地不過一日行程。”
    蒙恬點了點頭，心中已有定計。
    “那就讓騎兵先行，探得補給綠洲後，通報後軍跟進。”
    大營在綠洲邊緣紮營三日，便又起行。
    這次騎兵速行，步卒則等到前路探開之後再進軍。
    前軍行進五日，走了不過五十裏，便遇到了匈奴遊騎。
    “將軍，前方有大股匈奴遊騎！”
    蒙恬笑了起來，“原來這位冒頓單於還沒有放棄此地！
    令前軍試探，看看有多少人！”
    呼冬立即請命，“將軍，可讓我隨軍前探，若是故人，或能勸降！”
    蒙恬見他神情認真，便點了點頭。
    “莫要勉強，真是故人，先拿出疏勒的血書，讓他們看看。”
    呼冬抱拳，知道蒙恬也不願意看到士卒受損。
    自從一路走來，沒有遇到太多匈奴部族來看。
    那位新立的單於或許早就逃離了故地。
    王庭本就不是固定一地。
    那裏水草豐美，那裏便是王庭。
    呼冬領了一千匈奴降卒前往前線，遠遠眺望那處綠洲之地，心中大為驚駭。
    “怎麽如此多的人？”
    很快，他便發現了異常，這些人老少皆有，能上馬的匈奴男子似乎都來了。
    人數很多，已過五萬之眾。
    很快，秦騎已經生擒了一個匈奴遊騎。
    “這位騎士兄弟，可願讓我與此人說幾句話。”
    呼冬笑著向那秦騎什長拱手。
    後者麵帶恨意，“這些人傷了我一個兄弟，正要拿去祭旗！”
    呼冬連忙道“可願容我問些話，事後無論如何，都交由兄弟處置。”
    什長擺了擺手，讓手下人將那捆起來的拖在馬後的匈奴人交給呼冬。
    “呼冬將軍不知秦軍律，若是私放俘虜，哼……”
    呼冬立即嚴肅起來，“自不敢如此！”
    什長領兵遠去，呼冬下馬來到那人身前。
    “你那個部落的人，可認得本將軍！”
    被拖得迷迷糊糊的俘虜勉強睜開了眼睛，看向眼前人後，突然睜大眼睛。
    “呼冬將軍！你不是被秦人殺了嗎！”
    這人明顯認識呼冬，但呼冬卻不認識他。
    “誰告訴你我被秦人殺了！”
    “和談之地，逃回來的人說秦人在雪夜天降，直接圍了老單於的營帳。
    大王子帶領的支援人馬還沒走到地方，老單於便被秦人殺了。”
    “荒唐！哪有什麽天降的秦人，殺老單於的明明是那逆子！”
    俘虜明顯不相信呼冬的話。
    秦皇以自己為誘餌，以和談之名引得頭曼單於前往，之後又設下伏兵，殺了老單於。
    這事是匈奴上下認定的事實，怎麽到了呼冬這裏完全變了模樣。
    呼冬見他臉上疑惑，明顯意識到那場謀殺的真實情況已經改變。
    “那逆子……冒頓可在此軍中！”
    “單於已經帶領王庭北遷，說是完成老單於遺願。
    這次奉命來的軍隊是山南王各部的人。”
    呼冬眉頭微皺，“山南王又是何人？”
    這俘虜知道的還挺多，所謂山南王，不過是保守派為首的一個部族首領。
    老人久居河南地，不願隨冒頓北遷。
    冒頓便沒有強求，便讓其仍舊留在河南地。
    半月前，得知秦人大軍前來，王庭便有詔令，封了此人為山南王。
    說是陰山以北的土地盡歸其統轄，讓其征召勇士，阻擋秦人。
    “哼，那逆子沒有派兵來援嗎？”
    “派了，五十多射雕手，說是分散各處，讓秦人不得安寧。”
    “混賬，那人已經棄了你們，還想著替他賣命！”
    呼冬大怒，拉起那俘虜就來到了蒙恬中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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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軍，我請為使，去那所謂山南王帳！”
    呼冬麵色通紅，聲音極大。
    蒙恬皺眉，“既然此人能夠派兵前來，應是已經下定決心，與秦為敵。
    你去了，恐怕會為其所俘。”
    “其人應不知頭曼單於真相，我帶血書過去，若三日未歸，將軍可擊之！”
    蒙恬點了點頭，令人取出一個血色錦盒。
    那裏麵裝著來自國都的一張白布。
    上麵密密麻麻的字跡，是疏勒王子泣血寫就。
    呼冬鄭重接過，貼身放好。
    隻領著十個隨從，前往前方綠洲。
    這是片水澤，春日裏依舊有枯黃的蘆葦在上麵隨風而動。
    杆子之間已有嫩芽發出，被踏入其中的馬匹啃食。
    呼冬牽著馬，在一陣陣驚呼中走向中軍大帳。
    他來到帳中，正看到一個雄壯老人啃著一個羊腿。
    “哈哈哈！呼冬吾弟！快來坐下，剛煮了羔羊，就得了你還活著的消息。
    感謝長生天，我們都以為你已經跟隨老單於而去！”
    呼冬拍掉了他油膩膩的手，“你既然知道我還活著，應該也知道老單於怎麽死的！”
    這位老者臉上笑容依舊，卻不在去想著擁抱呼冬。
    “哎~知道不知道又能如何，頭曼已經活不過來了。
    但匈奴人總要活下去，呼冬，打退了這次秦人北上之兵，這片土地就是我的。”
    “你可知秦人來了多少，就憑你這五萬人？”
    “嗬嗬，五萬人如何？秦人對這片沙海可不熟，本王隻需帶他們繞繞彎。
    沙海就能夠埋葬這些人！”
    呼冬憤怒，剛要拔出腰間長刀，但已經有人將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老者臉上笑容收斂。
    “本王念你忠勇，想要收入帳下，莫要再不知趣。
    還給秦人帶路，你可知這是背叛！”
    呼冬笑了起來，“背叛，若是沒有冒頓，現在的匈奴各部，如何能夠再舉武器。
    山南王，哼！這五萬匈奴人葬身此地，皆因你而起！”
    老者臉上也有了怒氣，“帶下去，嚴加看管，本王就讓你看看，如何將那秦軍葬送！”
    話還未說完，身邊人將呼冬搜了一個遍。
    那貼身的錦盒也被搜了出來。
    山南王並沒有打開，隻是臉色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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