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31☆使不得使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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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天過去,地牢裏也沒有鍾,不過當樓上的鎖鏈一響,大家便知道夜晚將至,很自覺地團聚到一塊兒——樓上那位鄰居素質低下,生物鍾倒是超級準!
    錚錚鎖鏈聲中夾雜著鼾聲,對栗斯嘉而言依舊是個不眠夜。
    那鐵鏈聲騷動得越發激烈,頻率高得嚇人,振聾發聵。
    栗斯嘉恨恨地抱怨道:“樓上什麽鬼?坐個牢都不太平,四處擾民!明天我一定登門拜訪,教教他如何做人!”
    這麽大口氣的威脅,配合她縮手縮腳的取暖姿勢,真是一點都不違和。
    曉月姐姐歎了口氣:“罷了罷了,苦日子快到頭了。”
    “姐姐這話什麽意思?”
    她自知失言,見對方一雙清澈的貓咪眼牢牢盯著自己,躲閃不過,便隻好說道:“其實在我被關進無涯堡前,我給自己算了一卦,結果算出,再進來七名犯人,我便能重獲自由。”
    “那我是第幾個?”
    “可能是第六個、也可能是第七個。因為樓上那個三個月前來的鎖鏈狂魔不知道算不算犯人,畢竟誰也沒見過,也不知他犯了什麽案,或許人家隻是找了片空地練鎖鏈舞。”
    栗斯嘉回憶了一下,曉月姐姐被捕是三年前的事,三年等來第七人,也是夠不容易的。她暗忖,難怪曉月姐姐待她比誘騙中老年人的推銷員還要和藹可親,原來她極有可能是那把通往自由的關鍵鑰匙。
    她問:“這麽說來,我也很快就能出去了咯?”
    曉月姐姐勉強笑了,“這我可說不好,我算的是我自己的命,或許我會因你而逃脫,但不代表你也會跟著越獄成功,甚至我的獲救是建立在你的死亡上也說不定。”
    這倒是句大實話,不過在冰天凍低的寒夜聽著,栗斯嘉心情更是降溫到低穀。
    最後,栗斯嘉幾乎是依靠失溫症引發的昏迷才睡著的。
    翌日,她一被熱醒,就氣勢洶洶地鑽出洞口、爬上土樓去興師問罪。
    令她驚訝的是,其實土樓隻有一層,也就是關著他們的那一層,上去就是屋頂,麵積有足球場這麽大。
    她爬上屋頂,發現屋頂躺著一……一件異物。
    那件異物,姑且算個人吧,隻是實在沒個人樣。黑黢黢的地躺在屋頂中央,遠看瘦得驚人,像是一潭汙水。
    這位被加以鐐銬、嚴加看守的重刑飯,正躺在天台曬日光浴。
    她闊步上前,一邊罵罵咧咧道:“哎呦喂,聽你整晚整晚地折騰,還當你是個不用睡覺的,大白天躺屋頂補眠,你倒是挺反人類啊,我警告你,今天晚上你要是敢哎呦哇——!”
    她光顧著罵,不慎被撂在地上的鎖鏈絆了一腳,手掌蹭破了皮,流了點血,這下子,她更生氣了。
    “我說你這個沒素質的,東西隨處亂放,夜裏擾民不說,白天也不幹好事……”
    她罵著罵著,突然不敢罵了。隨著她越走越近,也越看清那攤異物長什麽樣,可是越看得清,就越看不明白那是個什麽,隻覺得頭皮發麻,大熱天的冷汗直流。
    那東西像是具被吸盡精血的幹屍,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個子很高,甚至可能有兩米,看著像是死人,卻又不能斷言。
    他似乎也不是自願躺這兒的,隻是被鐵鏈五花大綁,活動範圍極其有限,廣場舞都跳不起來。不過這鐵鏈倒隻是普通鐵鏈,而不是禁錮力強大的鐵磁鐐——畢竟鐵磁鐐的磁力是靠魔法維持的,到了這裏也會失效。
    他的皮膚白得像在福爾馬林裏浸泡過多年,不過水分倒是一點沒有,手臂上的薄皮貼著肌肉和骨架,透過皮膚甚至能看見藍色的靜脈和血管。
    栗斯嘉之所以不能確定這是不是人,主要是因為這家夥的臉太過奇怪。
    他長著一對精靈般的尖耳,怒目圓睜,眼睛金光燦燦,像兩枚金幣,瞳孔卻縮得很小,露出大片眼白;他臉上沒什麽肉,整顆頭顱看上去像個長著雜亂黑發的骷髏,而且口部張開,露出牙根,上顎兩顆又長又尖的犬齒甚是惹人注意——人類是不可能有這樣的尖耳犬齒的。
    還有生死一事,在她看來也很難判斷。說他還活著,這幅枯槁尖瘦的模樣實在不像活人之姿,可要說他死了,栗斯嘉肉眼觀測出他血管的顫動,將手撫在他肋骨嶙峋的胸上,還能感受到微弱的心跳。
    可以說,這是一具半獸人的活標本。
    這人躺在一張又幹又脆又大的黑色塑料布上,四肢都被栓了鐐銬,用長長的鐵鏈固定著。栗斯嘉看見塑料布邊緣有根突出的黑管,細如筆管,她手賤一掰,就給掰斷了。她生怕這人發現,連忙將黑管藏進自己口袋裏。
    她覺得很是驚悚——沒晚在樓上喧囂不停的,就是這麽個半人不鬼的東西!
    她決定不蹚這渾水了,這東西看起來生猛,沒準實力深不可測,別看現在奄奄一息,聽那動靜,晚上可精神了!鬧就鬧吧,反正又不是隻鬧她一個人,大家不也都沒說什麽嘛。
    起身的時候,她傷手上的幾滴血滴進了那東西嘴裏。那東西突然像長出幾分血肉一般,臉頰飽滿了,身體也鼓了些,脈搏看似也比先前有力了。
    栗斯嘉見那東西動了動,連忙起身就要走,那東西卻用沙啞的聲音叫住了她。
    “這位姑娘……你是?”
    聲音沙啞,聽上去極其缺水,不過這個態度聽起來,還挺有禮貌啊。
    她慌不擇路地答道:“我見太陽這麽好,是上樓來曬被子的!”
    “那你……被子呢?”
    “被、被子被風吹跑了。”
    那東西也顧不得拆穿她的謊言,隻是用虛弱的聲音道:“……感謝姑娘滴血之恩。”
    栗斯嘉見他文質彬彬,不像凶險之徒,而且也的確被鐐銬拴著,掀不起什麽風浪,便鬥膽問:“你你你你是什麽……東西?為什麽每天晚上拽鎖鏈玩?”
    那東西老老實實回答:“我是……用你們人類的話說,我是吸血鬼。”
    “哦——!恍然大悟!”栗斯嘉感覺腦子裏堵了許久的抽水馬桶突然通暢了,她剛才還在琢磨,這尖耳獠牙的總覺得像是個什麽鬼,那個詞就在嘴邊可偏偏說不上來,幸好他主動搶答了,不然栗斯嘉會浪費時間琢磨好一陣。
    怪不得他在大太陽底下一副曬魚幹的半死不活模樣,可一到晚上,力氣也有了,勁頭也足了,就拚命掙鎖鏈玩。
    這麽看來,他身底下這長又黑又大的塑料布就是他的……翅膀了。栗斯嘉心說,剛才被自己折斷的原來是翼骨之類的?她的手又心虛地往口袋深處探了探。
    那吸血鬼麵露難色說道:“其實姑娘,我還有個不情之請……”
    栗斯嘉連忙抱住弱小的自己,“你想幹嘛?剛睡醒就要劫色?”
    “使不得使不得,我現在這樣子也劫不動色。”對方立刻把頭搖得比撥浪鼓還快,這倒令她更加反感了。
    “那、那你想幹嘛?”
    吸血鬼咽口水,“可以……再讓我吸一口血……嗎?”
    “使不得使不得!”她邊拒絕邊快步跑開,吸血鬼貪得無厭,誰知道他這一口有多大?她一個小姑娘家家細皮嫩肉的,哪經得住他那牙口。
    見她跑遠,吸血鬼也不動身追趕,隻是焦急地喊道:“姑娘,被吸血者會同我結下契約,條件由你心意而定!”
    她站住了,“你的意思是,我讓你幹什麽你就幹什麽?”
    “正是這個意思!”
    他們頭頂上空,一群飛鳥劃過天際。
    栗斯嘉若有所思地望著飛鳥成群遠去,回頭問吸血鬼道:“你有翅膀,應該也會飛吧?”
    “當然了,吸血鬼不會飛,不如當燒雞。”
    “那你能載我逃出去嗎?”
    那吸血鬼坦言:“我從未載人逃離過,不過可以一試。”
    栗斯嘉眯起眼睛,不信任道:“你哄我的吧?你知道逃出這鬼地方要往哪兒飛、飛多久?我看你草草答應下來,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
    對方誠懇、卻言之鑿鑿:“往東南方向飛800海裏後會遇到第一個島嶼,那裏有食物補給,還能使用魔法,我一個人飛需要三天兩夜,帶人的話應該會更久。”
    “你倒很有經驗嘛!”
    “越獄過好幾次了。”
    栗斯嘉聽他說得有鼻子有眼,不免有些動心,便說:“你的一口血,是一小盅還是一大缸啊?”
    “和你的一口差不多。”
    她避之不及、連連擺手,“不行不行,我的一口可大了!”
    “那就比你小,一可樂瓶蓋。”吸血鬼見對方一臉思慮,忙補充道,“你看,光是你那兩滴血,我就恢複了三成,一瓶蓋的血足夠了!”
    她尋思著,無償獻血也不止一瓶蓋了,被他吸一口,應該也不至於出什麽事。於是說道:“那說好了哦!隻許一口,不許多!還有,完事了你要帶我遠走高飛的!”
    吸血鬼拍著骨瘦嶙峋的胸脯保證:“姑娘你放心,我魈山夜巡決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