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8☆等忙完這陣就該忙下一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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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厚重昂貴的槨棺入土後,被一鏟子一鏟子的黃土埋沒,皇家園林被挖開的這幾平米土地,很快便會被新的綠植覆蓋。
    國葬完璧,各式各樣的黑衣人逐漸作鳥獸散,一名疤麵侍衛獨自散步至偏僻角落,找了片牆根,默默抽起了旱煙。
    他是國王的心腹侍衛,曾在一場蓄謀已久的暗殺中以半邊臉替國王擋下一瓶禍水,撿回半條命後,國王便將他奉為近身侍衛,從此陪伴左右,要說俸祿,他的周薪也抵得上普通人家一年的總收成了。但金錢並非最重要的,關鍵是從那以後,國王陛下便將他視作半個摯友,許多無法對幕僚甚至家眷訴說的苦水,最終都會傾倒在他耳朵裏。
    國王對他信任有加,他更是投桃報李地盡忠盡孝。所以一天前的那幕悲慘景象注定會烙印在他腦海裏,終身難忘。
    那時,皇室馬車剛剛抵達目的地,他勒住馬韁,探入車廂準備伺候國王下車,卻看見陛下像癱爛肉似的倒在車廂地板上,嘴唇青紫,氣息早已斷絕。一時間,憤怒、懊悔、自責……五花八門的負麵情緒充斥著腦海,最終吐出的,卻是一口致鬱的嘔血。
    侍衛自認忠誠無二,也不是沒有想過為陛下報仇,隻是那可是國王啊!因權利、財富、利益而覬覦憎惡他的人太多了,就算是同出一胞的親兄弟,也在對皇位虎視眈眈呢!
    國王下葬後,侍衛覺得自己少了一位親人,他吐出一口苦煙,待煙霧散盡後,他竟看到一根銀絲不恰時宜地出現在眼前。
    “奪魂索!”
    這是一種場見於刺殺場合的暗器,它細到難以用肉眼察覺,卻堅韌無比,還能經得住各種破壞性咒文,與折磨拷問咒結合使用效果更佳。經驗老道的侍衛連忙起身,可惜還是晚了一步——細如羽絲、韌如鋼絞的奪魂索已經套上了他的脖子。
    “你壞了我的好事,你死定了。”尹諾涯的膝蓋抵在侍衛的後背上,他語氣冰冷,亦格外直白,“不過我有事要問你,倘若你肯說實話,我便給你個痛快。”
    “看看我這張臉吧。”侍衛冷笑一聲道,“我能扛得住任何不痛快的死法。不過若是肯用真話換真話,我倒是樂意做筆交易。”
    “想知道什麽?”
    “你是誰,陛下的死與你有無幹係?”
    尹諾涯捏著奪魂索的線端,慢悠悠繞到對方麵前,迎著他驚愕的麵容道:“沒錯,是我幹的,你們主仆二人的死因相仿,皆因壞了我的好事。”
    “好事?”
    “國王按約應為我頒布幾則文書,不過沒關係,現在他含笑九泉,自有繼位皇儲替我辦事。”
    “哼,手伸得夠長啊……”
    “與你無關,本著契約精神,現在輪到你回答我了。”
    “你問。”
    “我父親下葬那日,原本國王正與我相談甚歡,你進來嘀咕了兩句,便令他態度驟變。你究竟說了什麽詆毀我的話?以及是受誰指使?”
    “詆毀你?”老兵訝異道,“我根本沒提過關於你的隻言片語,別以為人人都稀得沾染上一生銅腥臭!”
    “你若沒有敗壞我,那陛下為何會——?”
    “突然變得焦躁不安?那是自然!”他道,“我隻是如實匯報外郊區爆發的大叛亂而已。也難怪了,自從城門被封,糧食供給全都切斷,以外郊區的現狀根本無可能自給自足,叛亂也是早晚的事。”
    大叛亂?還是在自己植根的外郊區?尹諾涯心頭一顫,更令他啞然的是,原來國王並非因為聽到不好的風評而當眾羞辱他,叛亂嘩變對於任何掌權者而言都是大忌,也難怪國王的暴躁來得比火山噴發更毫無征兆!
    就在他遲疑之時,雙眼冒出仇恨之火的侍衛突然抽出短刀,照著他的咽喉刺去。尹諾涯毫不閃躲,他輕輕扯了扯細絲,奪魂索便在侍衛的脖頸間勾出一道紅線來。他抽回奪魂索的動作熟稔得像劍客將劍收入鞘中。
    順著那道紅線切麵,侍衛身首異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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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緊時間,等處理完這塊區域,我們就能……”尹洛京頓了頓,在下屬們期盼的目光中緩緩說道,“就能處理下一塊區域了。”
    使役們眼中的失落昭然若揭,尹洛京視若無睹。
    他是唯一知道受感染者下落的人,也是唯一知道本次任務目標的人。經過這幾天來的追緝捕殺,死亡地圖上的紅叉正在不斷消失,這稍微給了他一些安慰。但他的神經依舊無法鬆懈——他知道,隻要假以時日,被噬者便會如同倉鼠繁殖般擴張,因此要滅就必須全部殲滅,連一顆燎原火種都不能留。
    行軍之嚴苛使得手下的使役們叫苦不迭。這幾日,使役們連夜奔走毫不停歇,每天都處於高強度的疲累之中,外郊區本就物資匱乏,偏偏不知怎麽搞的,務司竟在這個節骨眼上下了禁令,嚴守城門,日需供給被徹底切斷,令平日裏養尊處優慣了的使役們隻能數著餘糧度日。
    如果隻是物質條件怠慢些倒也罷了,畢竟他們之中很多人是出於精神層麵的理由才加入芒星塔的,入職時便立誓不計回報效忠人民。隻是,自從被帶到外郊區以後,他們每天都在重複射箭、舉劍、揮動魔杖的機械勞動,宛若冰冷的殺人機器,這就與不少人愛國愛民的中心思想背道而馳了。
    要說是懲奸除惡倒也無可厚非,可那些被他們殺死的人,看起來沒有一個是窮凶極惡的奸佞之徒,其中甚至還有手無寸鐵的婦孺,比起當地人的白眼與詬病,更不好過的,是他們自己心裏這一關。
    除此之外,使役們還有別的焦慮。務司大關城門,使役殺人如麻,在這種高壓環境下,民眾的叛意不免與日俱增。這使得他們在執行任務時,遇到聯合武裝反抗的概率越來越高,雖說目前看來,憑借豐富的格鬥經驗脫身還是輕而易舉的。
    使役中的大多數人還是秉承著“絕對服從”的信念指哪兒殺哪兒(但不代表他們沒有情緒);少部分人則敢怒不敢言;倒是還有極個別敢言的,都被尹洛京施了禁言咒。
    更可氣的是,盡管失態發展惡劣至此,他們的大監司卻對個中緣由隻字不提,他的孤高令不滿與疑竇在下屬心中滋生。
    “快看,天上——”一名使役抬頭望道。
    黑壓壓的樹葉漫天飄搖,徐徐落定後,每個人臉上都難掩驚愕之色,連麵癱尹洛京也不外如是。
    收到如此重量級的訃告,他覺得身為大監司多少應該說點什麽,於是清了清嗓子,道:“國王陛下駕崩,但我們國家不會因此而止步,雖然我從未向大家透露過這趟任務的目的,但請大家相信——”
    “不用透露了。”離他較近的一名使役打斷了他的話。
    “沒錯,我們的任務優先級是執行最高命令。”先前向他表達過疑慮的神射手也附和道。
    “那就好。”尹洛京鬆了口氣,欣慰地想屬下們果然是幫通情達理之人。可他舒緩了不到半分鍾,便察覺出氣氛中的微妙來——所有使役均齊刷刷地望向他,目光中充滿了殺意。
    他連忙重新審視了一遍鴉訊,發現原來葉子背麵還有一行隻有開啟視界才能看得見的小字——
    誅殺尹洛京。
    嗬嗬,原來“執行最高命令”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