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肌膚勝雪，眉目如畫，氣質溫婉如水，一雙清徹的眼眸中帶著怯生生的羞澀，卻又難掩那份天然的靈秀之氣。
    她低頭整理了一下衣裙，蓮步輕移，走向那座木屋。
    贏宣的神識，早已將屋外的一切盡收眼底。
    看著那化形後與人類女子一般無二、甚至氣質更加純淨空靈的蓮香，他心中更是讚歎此界靈性對“形”的塑造之完美。
    她的體質純淨，幾乎堪比大秦世界的一級生命體，體內卻隻有極其微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法力流轉，身體也略顯單薄虛弱，顯然是長期營養不良所致。
    “此女……當為吾之侍女。”
    贏宣心中念頭愈發堅定。
    如此純淨的靈性體質，若能帶回大秦，稍加培養，前途不可限量。
    篤篤篤。
    輕柔的敲門聲響起，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
    贏宣放下手中的書卷，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起身走向門口。
    吱呀一聲，木門被贏宣從內拉開。門外，站著一位素白衣裙的少女。
    她身姿窈窕，容顏清麗絕倫，肌膚勝雪，眉目如畫，溫婉的氣質如同空穀幽蘭。
    當她抬起那雙清澈見底、帶著怯生生羞澀的眼眸看向贏宣時，開口的話語卻帶著一種與氣質截然不符的直白與……風塵氣。
    “這位公子，奴家蓮香，見公子獨居於此，讀書辛苦，特來……特來伺候公子。”
    她微微福身，動作帶著幾分刻意模仿的柔媚，聲音也刻意放得嬌軟，眼神卻依舊純淨，甚至帶著點不諳世事的懵懂，仿佛一隻努力學著人類姿態的小獸。
    贏宣眉頭幾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這反差太過怪異。
    此女化形完美，體質純淨，靈性天成，本該是鍾天地靈秀而生，可這言行舉止，卻分明帶著紅花埠那種煙花之地沾染的輕浮習氣。
    看來她雖避世獨居，但為了借閱書籍，怕是沒少在紅花埠邊緣觀察那些風塵女子，學了個四不像。
    “進來吧。”
    贏宣側身讓開，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
    蓮香眼中帶著欣喜，連忙邁步進屋。
    她似乎很想表現得“熟練”一些，學著記憶中那些女子的樣子，想要去給贏宣倒茶，卻發現屋內空空如也，並無茶水。
    又想靠近些，卻對上贏宣那雙深邃平靜、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頓時手足無措起來，站在原地，絞著衣角，眼神飄忽不定。
    那份刻意模仿的媚態與她骨子裏的純真交織在一起，顯得格外別扭。
    贏宣看在眼裏，心中了然。
    此女本性純良，隻是環境所迫，沾染了些許陋習。
    他走到書案後坐下，目光落在蓮香身上，帶著審視，也帶著不易察覺的憐惜。
    “識字嗎？”
    贏宣開口問道，聲音清朗。
    蓮香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對方會問這個，隨即用力點頭，清澈的眼眸中瞬間迸發出明亮的光彩。
    “識得！識得！奴……我認得很多字！隻是……隻是書太難借了……”
    說到後麵，她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委屈和渴望，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書案上那幾本嶄新的書籍，眼神熱切。
    那眼神中的純粹渴望，讓贏宣心中最後疑慮也消散了。
    他沉吟片刻，開口道。
    “你既識字，又喜讀書，倒也算有向學之心。此地清寂，缺個灑掃伺候筆墨之人。
    你可願留在此處，為吾侍女？每日隻需灑掃庭院，整理書卷，伺候吾讀書即可。作為回報，吾書房典籍，你可隨意翻閱。”
    蓮香猛地抬起頭，眼睛瞪得溜圓，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能留在這裏？能隨意翻閱那些她夢寐以求的書籍？
    巨大的驚喜瞬間淹沒了她，讓她忘記了所有模仿來的姿態，激動得聲音都在發顫。
    “願意！奴……蓮香願意！謝公子！謝公子大恩！”
    她激動之下，又想學著那些女子的樣子行禮，動作卻顯得笨拙而僵硬。
    “慢著。”
    贏宣的聲音帶著威嚴。
    “既為吾侍女，當守吾規矩。其一，非獨處私密之所，不得再行方才那般扭捏作態，言行舉止，需端莊得體，合乎禮儀。
    若再讓吾見你刻意模仿風塵之姿，便即刻逐出此地，永不得入內。你可能做到？”
    蓮香被贏宣突然嚴肅的語氣嚇了一跳，連忙站直身體，努力收斂起所有學來的媚態，小臉繃得緊緊的，用力點頭。
    “能！蓮香能做到！公子放心，蓮香再也不敢了！”
    她心中既惶恐又慶幸，隻要能看書，讓她做什麽都行，何況隻是改掉那些她自己都覺得別扭的動作。
    “很好。”
    贏宣神色稍緩，指了指書案上的《論語》。
    “既如此，便從今日開始。你且取那本《論語》，立於一旁，誦讀給吾聽。”
    “是！公子！”
    蓮香連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捧起那本對她而言珍貴無比的《論語》，如同捧著稀世珍寶。
    她翻開書頁，清了清嗓子，開始認真地誦讀起來。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她的聲音清脆悅耳，帶著少女特有的純淨，雖然誦讀時略顯生澀，節奏也有些快，但那份全神貫注的認真勁兒，卻讓人心生好感。
    贏宣靠在椅背上，看似閉目養神，實則心神早已沉入識海深處，與遠在深山的天罡地煞大陣建立了聯係。
    甫一連接，贏宣的心神便猛地一震！
    距離他離開深山，不過月餘光景，那座籠罩山穀的天罡地煞大陣，竟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原本覆蓋方圓百裏的龐大陣法光幕，此刻竟已收縮至僅數米方圓！
    遠遠望去，仿佛一顆懸浮在幽穀上空的、散發著朦朧星輝的透明水晶球！
    當贏宣的神識探入其中時，感受到的卻是一片浩瀚無垠的廣袤空間！
    陣法內部，空間被無限拉伸、拓展！
    目之所及，竟有千裏之遙！高山流水，平原丘陵，甚至還有一片微縮的星辰天幕！
    濃鬱的靈性混合著被大陣提純的稀薄靈氣彌漫在整個空間之中。
    那些被移植進來的數十萬株靈根靈藥，在這片靈性沃土上，早已不是當初的幼苗，而是化作了連綿起伏的原始森林！
    參天古木拔地而起，奇花異草遍地綻放，濃鬱到極致的草木精氣幾乎要化為液態，滋養著每一寸土地！
    更讓贏宣震驚的是大陣本身的變化！
    構成大陣核心的一百零八顆星辰虛影，此刻已不再是簡單的光影！
    它們變得凝實無比，緩緩運轉，散發出磅礴而各異的星辰之力！
    每一顆星辰的表麵，都布滿了密密麻麻、玄奧莫測的金色符文！
    這些符文並非死物，而是流轉不息，散發著古老而威嚴的規則氣息！
    那是星辰規則的具象化！是構成星辰本源的法則烙印！
    而在那一百零八顆星辰的核心深處，贏宣清晰地感應到了一股股微弱卻真實存在的、帶著獨立意誌的生命氣息！
    那是星神的氣息！
    雖然還很稚嫩，如同胚胎，但確確實實正在孕育！
    它們盤踞在星辰核心，吞吐著海量的靈性與星辰之力，每一次呼吸，都讓星辰的光芒更加璀璨，讓表麵的符文流轉更加靈動！
    “陣法空間自成天地……星辰符文烙印規則……孕育星神胚胎……”
    贏宣的心神在識海中掀起驚濤駭浪。
    “這……這分明是傳說中仙器級別的陣法才具備的特征！”
    他原本以為，在此界龐大靈性的滋養下，那些靈根靈藥會是最大的受益者。
    卻萬萬沒想到，這天罡地煞大陣本身，才是這場蛻變中收獲最為驚人的存在！
    此陣，已然具備了仙器的雛形！雖然其攻擊、防禦等具體威能尚需實戰檢驗，但單憑這自成空間的特性、烙印的星辰規則以及正在孕育的星神胚胎，其潛力與價值，已遠超尋常法寶！
    “若以此狀態回歸大秦……”
    贏宣心中湧起一股難以抑製的激動。
    “隻需將大秦世界的天地能量，尤其是帝國龍氣與香火願力注入其中，此陣必能徹底完成蛻變，一舉晉升為真正的仙器級陣法！
    屆時，有此陣在手，即便麵對真正的仙神降臨，朕也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他心念微動，嚐試著操控大陣進一步收縮。
    隻見那懸浮在幽穀上空的數米光球，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縮小，星光變得更加凝練內斂。
    當它縮小至拳頭大小時，內部的空間壓力似乎達到了一個臨界點，收縮速度變得極為緩慢。
    “還不夠……”
    贏宣心中暗道。
    “若能將其壓縮至細如微塵，徹底斂去光華，融入虛空，隨身攜帶，那才是真正的萬無一失！以目前的速度和此界靈性的滋養，或許再需數月……”
    就在贏宣沉浸於大陣驚人變化帶來的震撼與規劃中時，蓮香清脆的誦讀聲依舊在木屋中回蕩著。
    她似乎已經完全沉浸在了書中的世界，聲音越來越流暢，那份屬於書卷氣的沉靜，正悄然取代她身上最後刻意模仿的痕跡。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
    贏宣緩緩睜開眼，目光落在正捧著書卷、神情專注的少女身上。
    她站得筆直，素白的衣裙襯得她身姿如新抽的嫩竹，清麗而挺拔。
    陽光透過窗欞，在她長長的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陰影，那專注誦讀的側臉，純淨得不染塵埃。
    “此界靈性，造化神奇。”
    贏宣心中暗歎。
    “能化腐朽為神奇，亦能點頑石為美玉。
    蓮香如此，這大陣亦是如此。看來，吾此行，收獲將遠超預期。”
    他重新閉上眼，一邊聽著少女清越的讀書聲，一邊繼續以神識引導著遙遠深山中那座正在發生著驚人蛻變的天罡地煞大陣，向著那“細如微塵、斂盡光華”的終極形態，緩緩邁進。
    官道蜿蜒，穿過起伏的山巒。
    贏宣一身青衫，騎在一匹普通的棗紅馬上，神態悠然，仿佛尋常遊學的書生。
    蓮香換了一身幹淨的青色布裙，梳著簡單的發髻，騎著另一匹馱馬跟在稍後，懷中還小心地抱著幾本用布包裹好的書籍。
    四名身著灰布短褂、作仆人打扮的錦衣衛，沉默地護衛在前後左右，眼神銳利地掃視著四周。
    他們收斂了所有氣息，看起來與普通家丁無異。
    贏宣選擇以普通人身份遊曆，實屬無奈。
    深山中的天罡地煞大陣正處於蛻變的最後關鍵期，其核心正被壓縮至微塵大小，一旦功成，便是真正的仙器胚胎。
    而陣中閉關的皇妃宮女們，百日築基也到了緊要關頭，容不得半點打擾。
    此刻的他，除了元神巔峰的境界和對力量精妙入微的掌控，以及那件正在蛻變的大陣，身上並無其他強力法寶仙器。
    行至一處較為開闊的平地，遠處可見炊煙嫋嫋，似乎是個小鎮。
    贏宣勒住馬韁。
    “就在此地歇息片刻。”
    眾人下馬。
    蓮香連忙從行囊中取出水囊和幹糧遞給贏宣，然後習慣性地從懷中取出一本書，正是那本《論語》，輕聲問道。
    “公子，可要蓮香繼續誦讀？”
    贏宣微微頷首，在一塊幹淨的石頭上坐下。
    蓮香便站在一旁，翻開書頁，清越的嗓音在空曠的平地上響起。
    “子曰：君子食無求飽，居無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
    她的誦讀聲流暢了許多，帶著一種沉浸其中的專注。
    就在她讀到一半時，聲音卻戛然而止，捧著書卷的手微微顫抖起來，清澈的眼眸中瞬間充滿了驚恐，死死地盯著西北方向的山林深處。
    “公……公子！”
    蓮香的聲音帶著抑製不住的恐懼。
    “快走！我們快走！去前麵的鎮子！”
    贏宣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隻見遠處山林上空，一股肉眼可見的翻滾的濃烈黑氣正衝天而起！
    那黑氣帶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臊味和濃烈的暴戾煞氣，即使相隔甚遠，也讓人感到心悸。
    “那……那是虎妖的氣息！”
    蓮香臉色煞白，聲音發顫。
    “而且是吃過很多人的凶妖！它……它發現我們了！快走啊公子！”
    她急得幾乎要哭出來，下意識地就要去拉贏宣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