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紈絝驕縱的小少爺(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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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通。”
    少年頓首許久,方才緩緩起身,平靜的垂眼,望著地上對他怒目而視的辰帝。
    汩汩的鮮血從辰帝頸間的傷痕流出,染紅了精美昂貴的地毯,也染紅了妃嬪精美的繡鞋。
    直到這時,房間中的人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頓時慌亂的尖叫起來。
    守在門口的雲奚兩人聽見動靜,頓時麵色一變,快步衝了進去。
    “住手!”
    雲奚喝止了看守辰帝的寅國士兵,快步走到荼九身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見少年並未受傷,才鬆了口氣。
    他看見少年的臉側沾了幾滴鮮血,不由抬手想要替對方擦拭,靠近時卻被荼九歪頭躲開。
    麵對少年冰冷厭惡的目光,雲奚小聲解釋:“臉上濺了血。”
    荼九隨意抬起衣袖擦了擦,一如進來時的平靜模樣。
    雲奚這才有心思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辰帝,眉頭微鎖:“洛申,你帶阿九先回去吧。”
    洛申應了一聲,但不等他攙扶,荼九便已經轉身,自顧自的離開了宮殿。
    見兩人的身影走遠,雲奚才歎了口氣,衝一旁靜候的寅兵抬了抬手:“讓他們閉嘴。”
    荼九是荼家的人,無論因為什麽,他殺死辰帝之事絕不能傳揚出去,否則,恐怕眾口悠悠,以至於荼家的百年忠烈成了天下人的笑話。
    雖然荼九做出這樣的事便不會在意外人的談論,可他見不得對方被拚命維護的天下百姓指摘。
    慘叫聲很快就停歇下來,雲奚掃了一眼,確定場中並無活口,又囑咐了在場士兵幾句,才轉身離去。
    ……
    “少爺……”
    洛申看著少年平靜的神色,低聲道:“這種事您可以吩咐屬下來做……”
    “為什麽?”荼九腳步停住,這段時間以來,第一次心平氣和的與他正麵相對:“我父親的仇,為什麽要假手於你?”
    “我還沒有弱到連一個沉迷酒色的老頭子都對付不了的地步。”
    洛申連忙解釋:“屬下並不是這個意思,隻是荼家作為名將世家,滿門忠烈,辰帝卻是栗國君主……”
    “那又如何?”
    荼九抬眼,看向無雲的晴空。
    “他不是禪位了嗎?”
    “荼家效忠的是栗國的君主,保護的是栗國的百姓,又不是這個六十餘歲仍舊沉迷酒色,懦弱無能的糟老頭子。”
    他扯了扯唇角,神情嘲諷:“為父報仇,人之常情,別說他今天已經不是皇帝,縱然他仍舊高高在上,我也敢闖金鑾,斬帝首,替我阿爹討個公道。”
    “我可是京城人人畏之如虎的紈絝子弟……”
    荼九眯著眼直視刺眼的陽光,輪廓在熾熱的光芒中變得格外模糊:“什麽荒唐的事做不出來。”
    洛申恍惚間,仿佛看見了他唇邊揚起了一抹笑,一如當初那般肆意明朗,可再定睛去看時,那少年又垂下了頭,平靜又死寂的向前走去。
    那抹笑容,仿佛成了一種因他太過期盼一切重來,而產生的幻覺。
    ……
    “阿九今日如何了?”
    雲奚張望著半開的房門,神情中既是不舍,又是憂慮,格外複雜。
    洛申無心關注他的神色,眉頭微鎖,低聲回道:“自從手刃辰帝,少爺看著比之前開朗了一些,每日陸管家和小紅來時,也能多說幾句話了,時不時的還同雷雲一起去花園中散心。”
    “隻是……”
    他回頭看了看,似乎能夠透過門扉,看見其中一日日消瘦下去的少年:“我覺得,少爺隻是在強撐著而已。”
    雲奚垂眼,扯動唇角,笑容苦澀:“國破家亡,作為荼家的最後一人,卻被憎惡的人攻破城門,而後更是被其禁錮,不得自由,如今父仇得報,大約他是覺得,就這麽苟延殘喘的活下去也沒什麽意思吧。”
    “請主子放了少爺。”洛申低下頭,半跪於地,低聲懇求:“再關在這裏,少爺他會死的!”
    雲奚看了他一會,神情莫名的開口:“你這樣愚忠的人,卻總是對阿九這麽好,處處為他考慮,為了他多次反抗我,是有多喜歡阿九呢?”
    洛申怔了怔,卻第一次沒有回避這個問題:“屬下不知道什麽是喜歡,隻知道,為了少爺的笑容,我做什麽都可以。”
    “那你為什麽不直接帶他走?”
    “如果這一次,主子不肯。”洛申抬頭,輕輕握住了刀柄:“我會的。”
    “是嗎……”
    雲奚沉默著許久,終於扯出了一個僵硬的笑:“別著急,我找到了之前的老大夫,先讓他看看吧。”
    正說著,一位須發雪白,龍行虎步的老人便風風火火的走了進來,路過時還刻意撞了他一下,留下一聲冷哼。
    雲奚毫不在意的退開幾步,見著洛申快步跟上,垂眼站在了牆邊,想起先前老大夫同他說的話。
    ‘那些人說的也沒錯,心病還需心藥醫。’
    被士兵從深山老林中綁來的老大夫本就心情不好,又見了眼前這個和那將軍骨相一般無二的新帝,再聽說需要救治的是之前那個少年,哪裏有不明白的,頓時語氣極差的嗆道:‘你就是把老夫和他們一起砍了,老夫也沒別的法子!’
    雲奚剛剛被他一口叫破身份,自然知道這老大夫的本事絕不一般,更何況聽他的語氣,明顯是說的氣話,可見並不是全無法子。
    他頓時看見了希望,忙低聲哀求,好話說盡,老大夫才略鬆了口。
    ‘聽你和那群小子描述的症狀,老夫倒確實有個法子能治。’
    老大夫捋了捋胡須,清明的目光在他身上轉了一圈:‘就看你舍不舍得了。’
    ‘砰!’
    剛進去不久的老大夫大步流星的推開房門走了出來,雲奚頓時抬頭看了過去。
    隻見老大夫輕哼一聲,點了點頭:“能用。”
    這兩個字進入耳中,卻仿佛往雲奚的心中倒了一盆五味陳雜的苦水,苦的他不自覺的捂住了胸口。
    “……好。”
    他本來以為自己都要後悔了,不妨竟聽見自己用一種陌生而苦澀的聲音說:“那就麻煩您了。”
    罷了……
    如果從未相遇,阿九就還是,從前的荼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