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城如今的繁華，也要更甚第一輪天災時。
    在天城與地城交流密切體現在多個方麵。
    除了耗費巨量人力物力，打造出的仿製天城鬼斧神工的建築以外，連衣著也以天族為風向。
    譬如最近，街上就有許多穿著大紅花棉襖的，花花綠綠的晃得人眼暈。
    作為穿越者，李墨看著怪怪的。
    但地城人管這個叫風潮，有同窗還嘲諷他沒有品味。
    燈市如海，人煙似雨。
    “下次再看燈會，不知是什麽時候了。”
    李墨心中有感慨和不舍，卻又被浮動的興奮遮蓋。
    此一出門，便是海闊天空，是嶄新的世界。
    大概初出茅廬的少年人，心中總會懷著這樣的心情吧。
    他一路走入燈市，但還沒穿過去，便聽聞一旁有攤主在吆喝：
    “瞧一瞧看一看了，真材實料，保佑風調雨順，驅邪祛晦！”
    攤主賣的是麵具，五顏六色的，特征鮮明。
    這大概是最早的偶像周邊了....
    周遭圍著的人不少。
    “這個是天族薑帝的，相傳他手持神劍，天生重瞳，能洞察秋毫。”
    “這是風芷上族的，她乃風中之神，我如今穿的這件花棉襖，便是她喜愛的衣物風格。”
    “那這個呢？”
    李墨上前問，指著最上方，白玉無瑕的月紋麵具問。
    “這位少爺好眼光！此乃我得意之作！”
    攤主挺起了胸膛，驕傲道：
    “此為寒月仙子，在天族之中最是神秘莫測，貴不可言。”
    “世上哪來的寒月仙，那不是杜撰出來的麽？”有人覺得攤主隻是想多賣價錢，信口開河。
    攤主卻肅然道：“有的，老夫當年曾是戍邊的兵卒，那日南門被破，若非她從天而降，我等今日焉能在此把酒言歡？”
    “他又說這個故事了。”
    “老板啊，我小時候你便這麽說了，如今我孩子都能打醬油了，你麵具卻也沒賣出去。”
    “肯定是又想拿來框人了，可惜沒人傻錢多的信他。”
    周遭的眾人紛紛笑他，場中充滿了歡快的氣息。
    但沒想到，人傻錢多的這就來了。
    “此物我要了，多少錢？”李墨問。
    行走江湖，有時說不定要便宜行事。
    弄個麵具是有必要的。
    嗯，絕不是因為實在喜歡，非其不可.......小李同學給自己找好了理由，摸了摸懷裏的二百兩銀子。
    應該要不了這麽多吧？
    攤主道：“一百兩獲得一次答題機會，猜對了字謎，麵具你便拿走。”
    “一百兩還不是買，隻是得個嚐試的機會？ 難怪沒蒙出去。”
    “老板你又貴了，去年明明是五十兩，莫不是看人初出茅廬，好騙？”
    “少俠你別理他，這條街多的是賣彩麵的。”
    人們都勸他別上當。
    但李墨猶豫了片刻，一路走來確實沒見過這副模樣的，還是掏了銀子。
    “好，請少俠挑一個燈籠。”
    攤主喜笑顏開的收了錢。
    李墨目光在燈籠中搜尋了片刻，忽的一陣風，吹得某個燈籠微微搖晃，於是他信手指過去。
    “就這個吧。”
    【嵐飛錯亂碧纏岩。】
    攤主翻轉燈籠，展示了謎麵。
    畢竟是花了一百兩的燈謎，眾人都尋摸了起來，卻也一時間沒有頭緒。
    李墨其實不擅長這個。
    但說來奇怪，或許是上輩子看過同樣的題目，他心中一下子就有了答案。
    可還不等他開口，耳畔忽然響起一道聲音：
    “鳳凰的凰字。”
    嗓音清越輕柔。
    “凰？”
    脫口而出的李墨一愣，怎麽和他心中想的一樣？
    他下意識回頭，卻尋不到方才說話的到底是誰。
    而且，周遭的其他人，也不像聽見了方才的那道聲音，都渾然不覺似的。
    隻有自己聽見了？
    “公子聰慧，竟然這麽快就猜出來了，看來此物的確與你有緣。”
    攤主言而有信，爽快的將麵具遞過來。
    “額，謝謝。”
    麵具入手，李墨隻覺得質地瑩潤，做工精美，價值確實遠超於一百兩。
    可他還是弄不清，方才到底是誰在他耳畔提醒。
    一邊看著麵具沉思，他一邊埋頭離開了麵具攤子，往城外去。
    他思索著，自己身邊有誰的聲音，和那道一樣嗎？
    貌似沒有，都沒有那個聲音好聽。
    難道是他年紀輕輕耳朵就出了毛病，幻聽了？
    走了半晌，他還沒想清楚這個問題，忽然感覺撞到了一個冰涼又富有彈性的事物。
    一張麵紗隨風飄落。
    還伴隨著沁人心脾的幽香縈繞，揮之不去。
    “我撞到別人了？ ”
    李墨下意識去撈，但調皮的麵紗跟隨著風兒起舞，一下子就被吹入了河裏。
    “不好意思......”
    “沒關係。”
    這聲音？
    李墨下意識抬起頭，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發現麵紗的主人，是個清清冷冷的女子。
    她穿著靛藍色的素裙，站在夜色裏， 極為樸素的衣裳被她穿出了非同尋常的仙氣。
    偏偏腰上還掛著個可愛的大頭娃娃，一反差讓她多了煙火氣。
    小李同學如今深刻理解了什麽叫不善言辭，看著她的玉容，視線就再也移不開了，而且心跳的很快。
    是因為人家美的太驚心動魄嗎？
    而且脖子忽然好癢怎麽回事？
    手還不自覺有了自己的想法，想朝人家伸過去。
    “寒月仙....”
    “什麽？”
    “不是，我說這個。”
    李墨揚了揚手裏的麵具。
    “我不小心把你麵紗弄掉了，要不用這個還你吧。”
    她眯起的眼裏閃過愉悅：“好。”
    李墨看著她將麵具戴上，剛好貼合容顏，隻露出下半邊臉，精致的朱唇。
    “好看嗎？”
    “雖然我是正人君子，但有一說一，寒月仙本仙應該不過如此。”
    “初次見麵就送這麽貴重的東西，說話還這麽好聽....”
    看起來超然物外的她笑了，像雲也藏不住的明月流露，獨照一人：
    “是不是出門前就打好了腹稿，遊曆江湖時碰到好看的女子就說出來討人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