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後的天凰域，應當是日月仍在，山河無礙。
    大日回歸了青銅古樹，與太陰一同高懸枝頭。
    兩份天凰域互相牽引，清濁二氣混淆，此時已經沒什麽能阻擋其合二為一。
    隻是...
    頂天立地那道法天象地沉了。
    明明是日月同空，但失了這赤色的身影，天地居然也顯得暗淡。
    在嬴冰幽幽的歎息聲中。
    日月同時失去了自己的顏色，一切的一切都仿佛陷入了凝滯。
    .....
    “李少俠如何了？”
    “如今看不見他了，也不知他安危如何....”
    “他那手段的代價恐怕極大吧....”
    “因為他，那一方天人城才沒有破滅，他相當於救了一方世界，不知付出了什麽。”
    其他人當然不知，代價是另一個世界。
    帝京的大街小巷，如今都在議論此事，許多人雖然不願意相信，卻也不得不考慮李少俠是否已經身死這件事情。
    但無數人也都希望他沒事。
    頂天立地此前一直是個形容詞，但今天真的有人撐起了一方天地。
    還是一個少年郎。
    也不知是何種信念支撐著他？
    如今江山社稷圖中已不見了他的蹤影，但那道身影卻在無數人心底留了下來。
    百花絕色那邊一片沉默，但她們的心跳聲似乎很吵鬧。
    “他是如何一步步從人城，到了這一步的呢？”
    塗顏雙腿夾緊，一邊自語，又忍不住輕哼。
    “他從一開始，就是故意去人城的呀。”
    “嗯.....他或許覺得，路該一步步走，天地人三城他該從頭越過才算過了試煉，故而根本不在意從凡人開始。”
    “李少俠不缺娘子，總該缺侍女吧？”
    “他千萬不能有事啊....”
    姑娘們畫風一百八十度轉變，滿是感歎，方才的頂天立地過於震撼，凡人之軀與日月同輝，這給誰誰頂得住？
    有句話叫年少時不能遇到太驚豔的人，今天她們就遇見了。
    自古嚶雄配英雄....
    “你們此前不是說金主爸爸平平無奇嘛？”
    藍甜腮幫子吃的鼓鼓的，疑惑的問道。
    “但好像不管什麽時候，金主媽媽的眼裏，金主爸爸都在發光呢，奇怪....”
    “.....”
    澄澈又清脆的疑惑聲，讓百花絕色們陷入了沉默。
    藍甜不是故意的。
    但這話怎麽聽著在說她們不配？
    ......
    華蓋下。
    “李墨那小子，如何了？ ”
    聽得出來，景泰帝在努力維持平靜，但語氣卻難掩震動。
    “陛下，老身確實不知。”
    老嫗搖搖頭：“若是不用命術去算，隻靠眼光去判斷，您心中不是已經有答案了麽？”
    “......”
    景泰垂下眼簾，是啊，他心裏有答案，隻是存著虛無縹緲的希望而已。
    以他的眼光來看。
    哪怕救回來，李墨恐怕也僅僅能保住條命而已。
    這世上，什麽事情沒有代價？
    衍天老姥渾濁的眼睛閃爍片刻道：
    “陛下，此子本就莫測，我等的眼光或許做不得數，常言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他這樣的人不會輕易死去，隻要不死，說不定另有他的緣法。”
    “希望吧，九天十地如今暗流洶湧，可比天人城複雜的多，朕也不知還有多久的時日。”
    景泰帝擦去口鼻間的血漬。
    老嫗的口吻忽然激動起來：
    “起碼有件事，您今天就能看見。”
    “天凰域歸位，她回應了蒼生，將再次一步登天，隻存於神魔年間的盛況，老身與陛下，還有天下人，都將是見證者！”
    嬴冰要破境了。
    帝京內外都知曉此事。
    此時大日已經消失，那道古樹的影子隱沒於一片混沌之中，天人城境的萬物皆浮現真靈。
    古樹上綻放出了一朵朵花骨朵，片刻後紛紛綻放，似星似玉，美妙動人心魄。
    青銅樹在此刻蛻變，成了一株玉樹。
    若月宮上真有玉桂，大概會是這般模樣吧。
    在場連第七境的掌玄境，都難掩感歎，一時無言，驚愕之餘又不免心神搖曳讓。
    破內景便有此番氣象，今後還了得？
    嘩啦——
    江山社稷圖的光影徹底炸散，那道描繪著天人城境的圖景，已經徹底消失不見。
    天凰域回到了其主人那兒，自然也就脫離了江山社稷圖的掌控。
    沒了光影，看不見嬴冰的身形。
    但光影成了漫天星光，一輪明月也在此時高懸於帝京的中天。
    ....
    月華之中，萬籟俱寂。
    兩個女子，仿佛雙生並蒂的蓮花，皆看著對方。
    “以後，我便徹底不會出現在你的生命中了。”嬴凰靜靜地開口，柔和的笑容，不似神明。
    “你不打算借我複蘇？”
    嬴冰黛眉微蹙。
    她記得自己上一世，就被潛移默化成了不是自己的陌生人，如今嬴凰卻毫無留戀。
    對方本來隻是殘念，但她也一時疑惑。
    嬴凰輕笑道：
    “恭喜你，找回了天凰域，也通過了我的考驗。”
    “我知曉你在糾結什麽。”
    “不借助我的力量，你無法救他，可讓我複蘇，你又無法伴他。”
    “正因有他在，我相信你不會成為另一個我，再走一遍我失敗的老路。”
    “我也信你能與他一同，走完我的未竟之路。”
    什麽未竟的路？
    連九仙之首也走不完？
    嬴冰無暇去想，因為全副心神都在另一件事上。
    寒仙子的玉容生生多了幾分破碎感：
    “他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