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陵之中，日月無光，然而天花板上卻隱約亮起星子，微弱的光無法照亮層層陰霾。
    眼前是一座石橋，下方是清淵的一部分。
    霧氣之中似乎有意念投來，像是有幽魂在探尋著踏過石橋之人，那些目光比曾經李墨與嬴冰去取霞凰氣時，更加陰寒。
    可見幽魂生前的實力，也更為強大。
    如若不是商舞身上燃著南明離火，照亮周遭，恐怕霧海早已翻騰了起來。
    踏——
    腳步在空寂中響起。
    “原來那些幽魂，不全是因元凰傳承亡於清淵的。”
    嬴冰此前便覺得奇怪，一個虛無縹緲的寶物，怎能引得那麽多人跳下清淵？
    如今想來，大概是清淵宗的先輩，大限將至時，才會在清淵中坐化，留下的意魂繼續履行守陵職責。
    商陵中有國運，有九色元凰傳承，清淵宗也五髒俱全。
    是否也可能是等待未來某天，大虞傾覆，大商趁勢複國？
    而如今，傳承歸了她，國運也即將到他身上.....
    又行了半個時辰，中途因為商舞，沒遇到任何突發狀況。
    嬴冰看到了主墓室。
    主墓室外燃著燈火，明暗生滅，似乎閃爍之間，構成了一種奇異陣法，讓墓室顯得忽遠忽近，恍然介乎於生死之間。
    墓室之門是打開的。
    多年前，有個亡國公主蘇醒，被太上長老抬出了棺木。
    但其中還有一道棺槨。
    “生死輪轉之陣，蒙蔽天機，如此才能度過漫長歲月，而不長壽數，光靠沉陰木是不夠的。”
    “此陣，還有逆轉生死之能。”
    嬴冰一陣打量，眸中閃過光亮。
    薛景緩緩點頭。
    在場就他年紀大。
    還是評價陣法了，否則顯得他這麽大歲數都活到了狗身上。
    “商舞，太上長老當年又將你的棺木放回來了？”
    敞開的門中，能看見有具沉陰木棺，同樣是通體玉化的極品。
    “沒啊。”商舞不假思索。
    “啊？”薛景一愣。
    “生死輪轉，陣眼自然是一陰一陽，我是陽，那自然還有一陰，你不知道嗎？”
    “.....”
    薛景確實不知道，他遲疑片刻，試探著說：“所以裏麵是你....”
    “我弟。”
    商舞望著棺木，神色間閃過一縷暗淡。
    “嗯，老夫也這麽覺得。”
    薛景有點無語。
    商舞明明是女子，卻是陽性陣眼，這不逆亂陰陽麽草。
    “好了，時辰正好，開始吧。”
    按照商舞的指示，唐小寶將李墨放到了陽性的陣眼上。
    “小冰兒，我來勾連國運，你來維持陣法。”
    “國運我也幫你一同。”
    一道清冷的月色，點亮了主墓室那盞沒亮起的古燈。
    與此同時，清淵下升騰的霧氣亮起，絲絲縷縷的瑞彩，照透了萬千陰霾。
    rUa！
    啼鳴之聲，回蕩深淵，直傳青天。
    .....
    “發生腎磨事了？”
    大殿的眾人，原本正嚴陣以待，防止發生變故，神經本就緊繃。
    rUa！~~的一聲。
    徐長老騰的支棱起身子，茶又撒了一褲襠也沒管。
    “元凰之音？”
    商琴青猛然站到了門口，盯著清淵的方向。
    在場的妖族，皆有種血脈滾燙悸動之感，紛紛起身觀望。
    元凰？
    眾人咀嚼著這個久遠而熠熠生輝的名諱，心中暗驚，知曉不是敵襲的同時，也都抬眼注視過去。
    上官聞蒼一聲長歎：
    “開始了。”
    老宗主心情複雜，清淵宗傳承至今的意義就是守靈，往後的意義又該是什麽?
    此時，天地皆暗。
    倒並非是日光淡了，而是當空已然浮現一道光彩奪目的凰影。
    這並非是九色元凰的實體。
    而是國運本就以眾生之力凝聚，其會自行蛻變成世間最為極致的存在，無數人心中的唯一。
    來自數千年前的真凰，光耀著如今的天地。
    它雙眸似乎看了眼如今的九天十地，它眼裏倒映著泥土下破開樊籠的夏蟬，青冥之上的大日。
    又俯衝直下，選擇朝著深淵飛去。
    向著來時路！
    天空的真凰沉沒了。
    “這.....”無論是武人還是妖族，皆為眼前一幕吸引心神，良久無法自拔。
    卻也注意不到，山林之中，傳來了第一聲夏蟬的鳴唱！
    唱著新生！
    嗡——
    與蟬鳴之聲一同響起的，是來自天外的星。
    那星辰璀璨燃燒，自天外劃破了九天十地，將傍晚變成了破曉。
    “內景！”
    “清淵之下，有人在破境！”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眾人陷入了沉默。
    徐長老愕然之餘，喃喃自語：
    “我們找借口的罷了，他真破啊？”
    天外流星，長夜破曉，第一重景！
    然而清淵之中浮動的偉力，顯然仍舊綿延不絕，沸騰著天地元氣，衝刷著蒙蒙混沌。
    “嗯？你怎的了？”
    商琴青一愣，將軟塌塌靠在她身上的秦玉芝扶起。
    “有人在看這裏。”秦玉芝麵色蒼白。
    商琴青皺眉問：“是帝京的人麽？”
    曾經作為喚神教主，秦玉芝觸摸過第八境，如今也是執掌一條大道的掌玄強者。
    況且 ，她曾與一位真正的九天仙人抗衡過，雖然後者也僅僅隻有意念。
    怎會連他人的意念窺探都承受不住？
    “不知道，但我能感覺沒有惡意。”
    秦玉芝麵色慘白，抱著腦袋搖頭。
    “你都這樣了，還沒惡意？”
    “祂們的意念根本沒注意到我！否則.....”
    “祂....們？”
    商琴青頭皮發麻，往蒼天之上看去。
    那道天外流火，不是任何武學。
    這道奇景，究竟是象征著什麽？
    肯定不是隕落星焱！
    轟隆——
    商琴青還沒想通，淨世的熾火浮現。
    一道火蓮在虛空中綻放，流轉生滅。
    淨世火蓮，第二景！
    “李少俠的業火我曾見過，他修習的大概是火心生蓮之法，可一門上乘武學 ，哪來這種異景？ ”
    “不是，商舞凝聚內景時，遠沒這氣象。”
    何止是來護法的江湖人蒙了，連清淵宗的眾人都迷惑不解。
    不過內天地聚集奇景，並未給大家思索的時間。
    暮色的一角沉了下來。
    漫天繁星亮起，它們看似雜亂無章，實則皆以玄妙莫測的軌跡運行。
    它們.....
    不屬於九天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