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背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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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塵墨少年遊!
    第二天上午訓練的項目是走正步。經過昨天下午的基本隊列練習和昨晚的軍歌學唱,高一(1)班的同學們已然初具小軍人模樣,隊列整齊,精神飽滿。
    孫教官頗為滿意地看著這幫十六七歲的孩子,似火的驕陽灑在他們閃亮的眸子上,折射著青春的色彩。這群孩子,一個個都不簡單班長藍羽塵,看著斯斯文文的,內務整理能力出人意料,罰跑十圈不在話下,安排事務有條不紊;文娛委員魏子墨,聰明活潑,不僅歌聲溫暖動人,極富感染力,而且運動能力超強;體育委員江涵予魄力十足,指揮隊列井然有序,頗有風範……
    作了要領講解、動作示範,經過定型糾錯之後,孫教官便挑選了幾名同學帶領大家分組練習。
    “必須嚴格要求,務必使每位同學都準確無誤地掌握要領,完成動作。”這是教官對組長們下達的命令。
    魏子墨分到的任務是帶領王佳穎、王雨欣等六位女生練習。
    “幸好是魏子墨,如果是班長大人,我一定會嚇得同手同腳的。”王佳穎對著身旁的王雨欣吐了吐舌頭。
    王雨欣細聲細氣地說“班長也沒……那麽可怕吧?”
    “哎,雨欣,你臉紅什麽?哈哈,你不會真的喜歡班長吧?”王佳穎笑道。
    “佳穎,你胡說什麽啊?”王雨欣的臉一直紅到了耳根子。
    “咳咳,全體立正!練習期間不得交頭接耳!”魏子墨清了清嗓子,肅然道。
    “子墨大神,你突然這麽嚴肅,我有點不習慣。”王佳穎眨巴著大眼睛說道。
    “你會習慣的。”魏子墨依舊板著臉,“王佳穎,出列!”
    “到!”
    “你走給大家看。”
    “啊?我……我還不會……”王佳穎慌了,“子墨大神,我可不可以……最後一個走?”
    “不可以。”敢開我家小朋友的玩笑,得先過我這一關,哼!
    “那……大神可不可以先示範一下啊?”王佳穎皺著眉頭委屈巴巴地央求。
    魏子墨和緩了麵色,說道“待會示範,現在你先走一遍,我了解一下基礎。”
    “王佳穎,你趕緊的吧,趕快走完可以讓子墨指導我們啊!”其餘幾位紛紛催促。
    王佳穎無奈抬腳走了幾步。唉,原來魏子墨也有不講情麵的時候啊……
    “王佳穎同學,拜托,我們在練習走正步,不是走台步,麻煩以後先學會做正事再說閑話好嗎?”魏子墨一臉和顏悅色,說出的話語卻字字硌人。
    “你……”王佳穎哪裏受過這般委屈,登時捂著臉跑了開去。
    幾位同學麵麵相覷,原來魏子墨認真起來竟如藍羽塵般堅守原則啊。可現在,該怎麽辦呢?
    魏子墨亦摸著鼻尖愣在當地。他原本想借此機會告誡王佳穎不要胡亂議論藍羽塵,沒想到話語太重直接將人氣跑了。
    “你們……額……你們先練習著,我去看看。”他焦躁地抓了抓後腦勺,唉,這叫什麽事啊?
    魏子墨穿過操場,奔向角落的木槿花從。那兒,王佳穎正掩麵抽動著肩膀。
    “那個……王佳穎,我……對不起,我剛才話語太重了……”
    “我不是有意說你的……我隻是……”
    “哎,你可不可以別哭了?不然別人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呢……”魏子墨轉頭望向操場,已經有同學朝這邊看過來。
    “本來就是……”王佳穎抽抽搭搭地說。
    “啊?我……”哪有?魏子墨懵了,明明是她不思練習亂開玩笑在先……好吧,是誰說的不要跟女孩子講道理的,那該講什麽?
    魏子墨蹲下身子,用手肘撐著膝蓋支起下頜,柔聲道“好啦,是我不對,那麽王佳穎同學大人有大量,可不可以不要哭了?哭腫了眼睛就不好看了。”
    這輕柔的話語將王佳穎的內心熨得十分舒坦,她慢慢止住眼淚,抬起頭說“我也有不對,我不該在訓練時說閑話。”
    你的不對不是說閑話,而是不該牽扯我家羽塵小朋友……魏子墨心裏默默想著,臉上卻不動聲色“好了,回去訓練吧。”
    “好。”王佳穎心情大好,笑容明媚。
    魏子墨鬆了一口氣,總算可以順利訓練了,不由得也微微一笑。
    兩副笑顏,兩種心情,可跑道那一端的藍羽塵卻讀出了相同的含義。他與魏子墨的訓練地點不在一起,但眸光卻從未遠離過這個少年。他看到魏子墨急匆匆奔向木槿花從,看到他蹲下身子歪著腦袋對王佳穎說著什麽,看到王佳穎破涕為笑,一臉愉快地起身,看到二人笑著走回場地,身後的木槿花正如火如荼地綻放,映襯著兩道一修長一嬌小的身影是這般相諧……
    心口一陣痙攣,藍羽塵麵色忽地煞白,冷汗一滴一滴沁了出來,他不由扶住了前額。“藍羽塵,你怎麽了?”“班長,你不會是中暑了吧?”……同組訓練的同學關切地圍了過來。
    藍羽塵勉強穩住心神,擺了擺手說“無事,繼續吧。”
    “真的沒事嗎?要不……還是去休息一會兒吧,這邊我們自己練習。”聶文翰還是不放心,藍羽塵昨天連跑十圈都沒問題,此刻若不是萬分難受又怎會表現出來?
    “不用,我們繼續。”藍羽塵的語氣不容置喙,同學們隻得聽從於他照常練習。
    “嗨!你們好認真啊!給你們點讚!”經過他們這組時,魏子墨嘻嘻笑著舉起大拇指。
    “子墨,班長他……”
    “聶文翰,練習。”藍羽塵沉聲打斷了聶文翰的話語。
    “文翰,你想說什麽?班長怎麽啦?”魏子墨倏地駐足,身後的王佳穎收腳不及,撞了個趔趄。魏子墨忙托了下她的手臂扶她站穩。
    “沒,沒什麽,班長很好,很好……”聶文翰在藍羽塵的眼刀逼視之下語無倫次。
    “班長自然好啦,誰敢說他不好我跟誰急!”魏子墨笑著繞過來拍了拍藍羽塵的肩膀,用隻有他二人能聽見的音量說“小朋友,哥哥先去訓練啦,待會見哦!”
    藍羽塵頭也不回,低聲道“嗯。”
    唉,我的小朋友果然還是小古板,訓練起來連看哥哥一眼都沒時間。魏子墨一邊想一邊走,心裏莫名地絲絲甜蜜。
    魏子墨不知道的是,藍羽塵不是沒時間看,而是無法回頭看。他害怕自己一回頭便控製不住內心的情緒,害怕自己舉動失常,害怕一不小心說出驚世駭俗的話語,嚇壞了這個單純的少年,傷害了這個他隻想好好守護的魏嬰……
    魏嬰,夢裏看過太多你受傷的畫麵,看過太多你苦澀的神情。那一世,你究竟遭受過多少波折?經受過多少磨難?那一世,我究竟做過什麽,為何沒能護你周全?這一世,我要如何才能守住你燦爛歡顏?……
    藍羽塵木然地帶隊走著正步,腦海中反複縈繞的卻是他時常循環播放的一首歌——《那一世》
    “夢不能做得太深,難以醒,情易真。話不能說太真,難欺騙聽則變,望穿秋你如水,隔岸輕撫著衣袖,彈指間心被蘭花淡淡觸摸。就在這一世情願自己傷心,你在我眼裏始終是,唯一最思念和眷戀的愛人。那一世的相思,我們經曆的生死,瞬間停留在麵前。
    “夜不能睡得太深,難以醒,難相見。不聽不想不見,忍不住再懷念,望穿秋你如淚,落花似水君為誰,而我困在回憶裏一步一陷。就在這一世情願自己傷心,你在我眼裏始終是,唯一最思念和眷戀的愛人。那一世的相思,我們經曆的生死,瞬間停留在麵前。若不是你我不願輕扣指間……”
    魏嬰,這一世,我沒有權利幹涉你的個人空間,更沒有資格將你卷入大眾非議的洪流。魏嬰,就讓我一個人背負所有吧,也許沉默才是守護你的最好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