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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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間明月路!
    許家村村東頭往山上走的那條山石路,幾年前就已經修成了水泥路。這還是現任村長兼書記為村民謀的福利,徹底改變了收割莊稼不好運輸的難題。書記原來就是開水泥廠的,沙石水泥安排得當,修路的時候,村裏進行了捐款活動。錢多錢少憑個人自願。一百五十的占多數。村西開服裝廠的董家齊捐了兩萬。他唯一的要求,就是把村東頭老書記也是他老丈人家門外的路順帶修一修。全村人沒異議。路就從老書記的院門外直鋪到了山頂的紅廟。半年後,村長又帶動村民,進行了村路硬化。村裏的犄角旮旯都幹淨的放光。山路與村路對接的完美無瑕。老書記珠二爺門前的那灣水塘清澈見底。塘邊的那棵百年垂柳更加枝繁葉茂,濃密的枝柳垂到了水麵上。有愛美的村民往塘裏放了幾尾鯉魚,種了幾節蓮藕。轉過年,水塘裏便呈現出一派生機勃勃的氣象
    星期五一大早,寶三叔的老婆寶嬸,一大早賣完豆腐,就提著籃子趕廟會去了。說起來,村裏最熱鬧的時節,就是山頂紅廟一年兩次的廟會。一次是農曆的三月十八,一次是農曆的九月十五。每逢廟會,十裏八村的人便匯集過來,頗有些摩肩擦踵的氣勢。早些年,趕會的大多是老年人。基本是虔誠的燒香磕頭祈福。後來,年輕人漸漸多了起來。據說廟裏的神佛掌管姻緣很是靈驗。這兩年,寶嬸之所以年年不落的去,著實是為女兒婉華操碎了心。況且這裏還有一個不爭的實事。話說有一年九月十五的廟會,山路上擠得水泄不通。有一女孩突然跌倒一青年的懷中。青年正迷茫時,遭人背後狠狠一推,結結實實的把懷中女孩壓在了身下。那時候的人,還不怎麽開放。眾目睽睽之下,女孩羞憤難當,轉身下山而去。當天下午,媒人就到了青年的家中。三言兩語,這婚事竟成了。其實這個故事最知情的莫過於寶三叔家的女兒婉華。而故事的女主就是婉華的堂姐,老書記玉二爺家的千金建華。而那個青年就是後來的服裝廠長董家齊。這個故事的導演實實在在是剛上高中的婉華。遙想當年,婉華的一推再推,建華的順勢配合,真真是恰到好處。當然,故事說破了就不精彩了。所以直至今日,建華和家齊的兒子,都能在初一的課堂上,和身為班主任的婉華小姨據理力爭了,婉華小姨也依舊守口如瓶。
    說起廟會,它是建華的機緣;但肯定不是她的。芳齡四七的婉華,自知心中的那根繩在哪拴著。但這根繩較著勁,別扭得很。有時婉華想,萬一這根繩斷了,自己該何去何從呢?但思想空白的時候居多。反正都蹉跎了這麽多年了,也不差再蹉跎幾年。再耗上兩年,自己隻有三張而已。那位估計快奔四了吧?且耗著,婉華小姨正是鮮花怒放的好時候。
    紅廟的香火,兩處最旺。一處是管姻緣的菩薩,二處就是管學問的文昌老爺。文昌老爺這些年香火鼎盛,也是源於許家村的一個故事。這個故事的男主因高考失敗,在家萎靡不振。他的老中醫爸爸問他,“一複讀?二苦力?”男主答“苦力。”於是,烈日當頭照,可憐的男主,被發配在山半腰的稻穀地裏,為表哥家看守稻穀。怎麽看守?就是一天到晚的在地頭邊吆喝偷吃穀子的麻雀。第一天,這帥哥就被蚊子們叮的渾身疙瘩,他隻能嗷嗷的衝麻雀發泄心中的難堪。第二天,勉強到了地頭,不幸遇見一個黃毛丫頭。據說這丫頭是表哥的小姨子。天可憐見,男主被這小姑娘損的遍體鱗傷。小黃毛丫頭指著腳下一節枯木,輕飄飄的說,“聽說,你叫林家棟?真是好名字。看你這細皮嫩肉,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人人都說你是國家棟梁,依我看,不過是林中之朽木爾。”第三天,被黃毛氣的吐血的男主對老中醫爸爸說,“複讀”。一年後,男主考上了f大。這是驚喜一。大學畢業,竟走進了紫禁城。還沒等這個話題涼透,最震驚的是,兩年前的春節,他竟然出現在了電視裏。他著中式服裝,被簇擁著來到一處敬老院。播講員一本正經的播報,“今天,我市最年輕的副市長林家棟,對敬老院的老人們進行了走訪和慰問。並為他們送上了節日的禮物和祝福。”許家村的全體村民看到此景,皆驚皆喜皆歎。
    坊間傳聞,林家棟在f大讀書時,被京城高官的妹妹喜歡。所以一畢業,即進入城中城,後來為了鍍金,回到基層鍛煉。許婉華想,此林副市長果然是高人。既能屈從於山中蘿莉,又逢迎的了京城大妞,妥妥的一節朽木。但無論怎樣,林家棟用了16年時間洗血了前恥;而婉華隻是從黃毛蛻變成了孩子王。每想至此,身為人民教師的婉華就有些頹喪。怒放的花兒就有些霜打了枝葉。唉,放了學,還是回家喝著豆汁,聽媽媽講趕廟會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