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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我回來了！”菩郎些局促的看著開門的女子。
    女子麵容頗顯慈善，體態修長，豐腴的姿容絲毫看不出她已年過半百。
    她有些驚訝的看著菩郎，實在沒有想到還能再見到這個兒子。
    “你怎麽來了，吃過飯了嗎？”女子的聲音非常溫和，像極了和煦的春風，在耳邊輕輕吹過，便能讓人心中升起暖意。
    她叫殷紅蛛，是菩郎的媽媽，懷胎十月，在九零年生下的菩郎，實打實的母子緣分。
    一邊將菩郎引進了家門，一邊招呼著在屋裏看著電視的老李：“快別看了，小狼來了！”
    菩郎走進了房間，看著在沙發上半躺著的男子，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心中原本的局促緊張變得緩和了不少。
    衝著老李訕訕的笑了笑：“爸，我回來了，最近身體還不錯吧？”
    也許是為了給兒子樹立個好榜樣，一直半躺著的老李坐直了身子，端正的模樣配上那白皙的皮膚，棱角分明的臉廓，俊朗的不像話，滿頭的白發遮不住他那倜儻瀟灑的帥氣，隻會平添幾分穩重，成熟。
    麵對菩郎的突兀到來，老李眼中的愛憐更多過驚訝：“我……，還好吧！怎麽這麽晚來了？”
    聽到老李的問話，菩郎麵露難色，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殷紅蛛，原本強作鎮定的模樣還是垮了下來，開口間隱隱帶了些哭腔：“爸……我，我想跟您借兩千塊錢！”
    話音落下，空氣凝結了半晌，三個人陷入了沉默。
    “發生了什麽事，怎麽突然需要錢了？”
    老李夫婦對視了兩眼，認真的看向了菩郎。
    這個突然出現的兒子，張口便是借錢，讓老李夫婦下意識的認為發生了什麽禍事。
    “我要結婚了！”菩郎回答了句，隨後低下頭，拿起了桌上的一個蘋果仔細的擦拭起來，卻始終沒有遞向嘴邊。
    他沒有食欲，隻是不知道該怎樣繼續下麵的對話、
    老李看了看殷紅蛛，語氣裏透著詢問的意思：“拿去吧！”
    菩郎不敢看向殷紅蛛，他害怕被拒絕。
    甚至直到聽到她說出那句“好吧”，菩郎依然沒有敢抬起頭看向她。
    趁著拿錢的空當，老李有些不滿的看著略顯頹廢的菩郎：“我早就說過，讓你好好學習，將來找個好的工作，你就是不聽，到這時候了，心裏有感觸麽？你呀，就是不爭氣！”
    菩郎一如既往的聽著老李的訓話，機械般的點了點頭。
    他不習慣反駁長輩的話，也更沒有資格反駁什麽，不爭氣沒出息也認了，誰讓自己真的無能呢，結婚還要跟父母借錢。
    很快，錢便擺在了菩郎的麵前，二十張紅爺爺疊在一起並沒有多大的厚度，老李夫妻任何一人的退休金都是它的好幾倍。
    但是在菩郎眼中，這些錢卻多的不像話，那沉甸甸的分量就像未婚妻的笑容一樣，它是組建新家庭的希望，他要為她披上最白的婚紗，留下最美的回憶。
    菩郎激動的說不出話來，但是良好的教育依舊讓他滿口的道謝：“實在，實在是太感謝了，這次算我欠您們一個人情，我一定會還的，肯定會還的！”
    聲音細微的斷斷續續，透著些微的自卑，但是卻語氣又堅定異常。
    淚水在眼中打著轉兒，菩郎不敢讓它們跑出來，欣喜，感動，自責，無數的情緒在心裏翻騰著。
    說實話，來之前，菩郎不敢肯定能得到殷紅蛛的幫助，因為他們一起相處過的日子，總共不到兩個月，也因為幾年前他因為一百元離開了李家，再也沒有回來過。
    離開了李家，街道上的路燈還沒有熄滅，斑斕的樹影被淡黃色燈光拉得很長很長。
    菩郎耷拉著腦袋，他一直問自己，為什麽自己的生活會過成了這般，明明自己有兩個爸爸，兩個媽媽，生活不是應該更幸福，前途不是應該更有發展嗎？
    搖了搖頭，歎了一聲：原來結婚，真的不是兩個人的事，僅僅在前期，便扯上了一大家子。不過老李還挺夠意思，這次又欠了他的。
    菩郎打開了手電筒，離開這個小縣城，再走幾裏地就能回到家了，那段路程是沒有路燈的。
    老李是菩郎的親生父親。
    九零年代的時候，計劃生育是不允許要二胎的。
    若是尋常人家，交些罰款也就罷了。但是老李夫婦不同，他們是有公職的。
    那時候，公職人員要二胎的話，罰錢是輕的，飯碗怕是鐵定保不住了。
    於是，老李家的兩個小公子，手拉手的到了這個世上，沒幾天便分開了。
    二哥李根放在了老李大哥家寄養，最小的菩郎送給了別人，也就是菩郎現在的家。
    菩郎生來便安靜異常，到了誰的懷裏也不哭不鬧，送人自然是最好不過。
    菩樹，是個了不起的人，盡管他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民。
    他很少對人說起自己的來曆。
    隻知道在新天地成立的初期，他在這個世界上便憑著自己的手打造了屬於自己的家。
    沒有地，自己用三米長的小板車拉土將一個幹涸的水塘填滿。
    沒有房，一個小木梯和一把鐵鍬便讓他建起了一個院子。
    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他成了一名棉花廠的工人。
    有房有前途，還有了一名如花似玉的妻子，天小水。
    天小水非常溫柔，還是一名老師，原本這會成為最美的家庭。
    然而，遺憾的是，兩人結婚數年，依然沒有子嗣，這為兩人的美滿生活帶來了陰雲，相敬如賓的夫妻二人也開始有了爭吵。
    幸運的是，菩郎的到來成為了二人感情的調和劑。
    這一天，世界裏彌漫著白寥寥的光暈，雨雪洋洋灑灑襯得整個世界透亮起來。
    這一天，菩家喜得了一名小公子，一個家變得完善起來。李家也渡過了自己的危機，既不用丟掉飯碗，也減輕了不少的負擔。
    小菩郎的旅程，像是補天的神石，讓兩家的氛圍再次變得祥和喜慶，隻是，這時的他，還沒有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