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依然沒有說話，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內心的苦楚，沒有人能夠體會。
    難道，讓他像一個孩子一樣，撲進父親的懷裏大哭一場，發泄內心的悲憤和痛苦嘛。
    不好意思，他做不到。
    他不想在父親麵前展現出孱弱的一麵……
    他父母可是知道，他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是人盡敵國的無敵戰神！
    林凡現在不會因為夢魘經常被驚醒，不會再突然間的狂躁不安，可是，那些痛苦的回憶，還是無法完全忘卻的。
    即使林凡沉默不語，林泰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次輕得像哄孩子：“當年你爺爺還沒有步入大宗師的時候，其他幾大家族，壓得我們林家喘不過氣來，那會兒我還在上高中，在這種壓力之下，我經常吃不下飯……”
    “可是你爺爺，每次吃飯的時候都會說，讓我隻需要安心練武，安心讀書，其他事情，他會解決，然後在很短的時間內，你爺爺成就了大宗師之境！”
    林泰笑著，笑出皺紋：“現在我也想告訴你，天要是塌了，爸給你扛著，就算你把天都捅破了，我來給你補好！”
    即使林泰滿臉笑容，卻眼中暗藏鋒芒，神情堅毅！
    林凡愣了一下後，忽然笑了，笑得肩膀直抖。
    他把糖紙剝開，一口塞進嘴巴裏，橘子味混著煙味，竟有些甜：“爸，你這話說得怎麽像是混黑社會似的。”
    “去你的！”
    林泰踢了他一腳，轉身往屋裏走，拖鞋在地上拖出 “嗤啦” 聲：“少抽點煙，要不然，你媽又會怪我沒教導好你！”
    子不好、父之過！
    林凡看著父親的背影，忽然喊了聲：“爸！”
    林泰回頭時，怔怔的看著兒子……
    “沒事……”
    林凡咧嘴一笑道，“我就是想說，這糖挺甜的。”
    林泰沒說話，會心一笑後，抬手關了陽台的燈。
    黑暗裏，林凡聽見父親的腳步聲消失在樓梯口，目光看向窗外絢爛的江景……
    窗外的槐樹葉又沙沙響起來，像有人在遠處彈吉他。
    水果糖的甜味混著尼古丁的苦，在舌尖化開來……
    有些話不必說出口，就像有些愛，永遠在血脈裏奔湧，比任何言語都更真實，更滾燙。
    ……
    金陵五環線郊外，雜草叢生的一處廢棄教堂內。
    黴味與鐵鏽味在潮濕的空氣中發酵，廢棄教堂的彩繪玻璃早已破碎不堪，月光透過蛛網密布的窗欞，在地麵切割出斑駁的菱形碎銀。
    忽然，十幾道黑袍身影如幽靈般自陰影中浮現，衣擺掃過積灰的長椅，發出沙沙的聲響，驚起梁上幾隻蝙蝠撲棱棱飛向更深的黑暗。
    為首的黑袍人，半遮半掩下，那雙鷹隼般的眼眸掃過眾人，喉間發出沙啞的聲音：“賈德森呢？誰最後見過他？”
    兜帽下傳來此起彼伏的搖頭聲，唯有燭台燃燒的劈啪聲打破死寂。
    黑袍人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骨刃，那是用北境冰原巨狼的腿骨磨製而成，此刻正微微震顫，如同他此刻躁動不安的心。
    “堂主，昨晚我見到他了，他應該又去尋找新的目標了。”
    左側傳來微微顫抖的聲音。
    這位被稱為堂主的黑袍人，頓時怒氣衝衝的說道：“我已經提醒過他了，金陵城有三位宗師坐鎮，一旦他被其中一位宗師發現他的行蹤，他很難逃出生天！”
    “他至今未歸，很有可能死在某位宗師的手上！”
    “這樣一來，我們的計劃恐怕會生變！”
    “該死！”
    堂主越說越來氣，大怒之下，一拳砸在腐朽的聖壇上，木屑飛濺間，他眼中又是閃過一絲恐懼：“能無聲無息解決賈德森的，隻有……宗師級強者，如果這位宗師找到這裏來……”
    “……”
    這句話如重錘砸在眾人心上，黑袍下的身軀紛紛戰栗。
    要知道，他們身上未有不死族的氣息，現在的身份隻是永生教的教徒而已，要是他們被這位宗師給“揪出來”，永生的希望變成奢望的同時，還會身敗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試問，他們怎能不害怕，不驚恐的。
    “堂主，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這些永生教的教徒，無比慌張而又緊張的問道。
    “我還沒想到萬全之策……”
    堂主臉色沉重，咬牙切齒的說道。
    就在這時，教堂深處的陰影突然如活物般翻湧。
    皮鞋跟叩擊地麵的聲音由遠及近，伴隨著沙沙作響。
    下一秒，隻見一個身著猩紅長裙的身影緩步走出。
    她金色卷發上沾著幾片枯葉，翡翠色瞳孔在黑暗中泛著幽光，身上更是散發極其陰冷、血腥的濃鬱氣息。
    “阿萊娜大人！”
    所有人驚呼一聲後，紛紛單膝跪倒在地。
    即使是作為堂主的神秘黑袍人，也是跪地迎接。
    不等這個金發不死族怪物想說什麽，堂主語氣中混雜著敬畏與警惕：“阿萊娜大人，賈德森大人他……”
    “我知道，他死了！”
    女人輕描淡寫地打斷他，指尖劃過聖壇上的十字架在金屬表麵擦出刺耳的聲響，“他被人一劍絞成了灰燼。”
    一劍斬成灰燼？！
    “嘶……”
    聽到阿萊娜大人的話，所有人都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來。
    雷霆武館的雷館主和上官家的上官老爺子，可不是用劍高手，難道是……
    武盟江南總特使的呂特使！
    如果是這樣，讓武盟的呂特使發現有不死族的怪物出現在金陵，必然會引來整個武盟來到金陵，對他們圍追堵截！
    武盟高手如林，如果傾巢出動，宛如在金陵撒下天羅地網，他們插翅也難飛。
    想到這裏，這些一心求長生，還未變成怪物的永生教教徒們，一個個心驚膽戰，麵孔扭曲……
    “嘿嘿……”
    然而，阿萊娜卻依然笑得出來，輕笑出聲時，聲音如碎冰落入古井：“我早告訴過他，催情藥催動的血肉雖然香甜可口，但他的氣息因為興奮，更容易被人發現。”
    “到時候，他就像在獵人槍口下跳舞的笨鹿，自掘墳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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