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晴，你說的是誰？”
    “林凡？！”
    木婉清的聲音像被寒風凍住的棉線，發顫的尾音飄在夜色裏，連帶著身體都晃了晃。
    她死死盯著葉雨晴的眼睛，瞳孔裏滿是難以置信的震驚，仿佛剛才聽到的不是一個人名，而是一道驚雷。
    葉雨晴看著她瞬間失了血色的俏臉，心裏像被灌了摻了沙的溫水，又澀又沉，隻能艱難地點了點頭。
    “是他，我在巡捕隊門口看到他的，他穿著外賣服……”
    外賣服？！
    這三個字像一把淬了冰的針，狠狠紮進木婉清的心髒。
    她猛地攥緊了衣角，指節泛白，小腹處傳來的微弱悸動似乎都在此刻凝固了。
    記憶瞬間翻湧……
    那一夜激情過後的清晨，感覺到渾身骨頭都快被折騰到散架的木婉清，緩緩睜開美目，第一眼看到的正是穿著一身外賣服的林凡。
    “他怎麽會在東洲？怎麽會又去送外賣？”
    木婉清喃喃自語，腳步虛浮地往後退了半步，眼神空洞得像丟了魂。
    剛才那一瞬間，她竟荒唐地以為，林凡來東洲是為了找她，是為了那句沒說出口的解釋，是為了……
    他們曾經的過往。
    可現實給了她狠狠一擊……
    林凡隻是來換個地方重新生活，重新做回那個普通的外賣員，回到沒有她、沒有“森森”的原點。
    “他可能是想換個地方重新開始吧！”
    葉雨晴連忙上前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聲音放得極柔。
    木婉清靠在葉雨晴的胳膊上，才勉強穩住身形。
    她抬手抹掉眼角不受控製滑落的淚水，嘴角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我剛才居然還以為，他是來找我的，嗬嗬……真是可笑。”
    那笑意裏裹著的自嘲與苦澀，像細密的針，紮得葉雨晴心口發疼。
    她張了張嘴，想說些安慰的話，卻發現所有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
    “不過，隻要他……沒事就好。”
    木婉清吸了吸鼻子，聲音輕得像歎息。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小腹，那裏平坦依舊，可隔著薄薄的牛仔褲，她仿佛能感受到“森森”微弱的心跳。
    她多想衝去找林凡，告訴他孩子還在，告訴他一切都是誤會，可理智又像一隻冰冷的手，死死拽住了她。
    阿依娜紮反複叮囑，這個秘密絕不能泄露。
    更何況，以林凡對她的恨意，就算說了，他也隻會覺得是她編造的謊言，是她用來糾纏他的手段。
    “婉清，那你……想去見他嗎？”
    葉雨晴猶豫了很久，還是問出了這句話，心卻提到了嗓子眼。
    她太清楚林凡的性子了，上一次木婉清“打掉”孩子，他沒對她動手，已經是念著往日情分。
    若是這一次再見麵，誰也不知道他會不會被怒火衝昏頭腦，做出無法挽回的事。
    木婉清的嬌軀猛地一僵，指尖冰涼地攥住了葉雨晴的衣袖。
    想見嗎？
    當然想！
    木婉清想親口跟他說對不起，想告訴他“森森”還在，想看看他這些日子過得好不好。
    可這些念頭剛冒出來，就被現實狠狠壓了下去。
    隻見木婉清搖了搖頭，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還是不要見了。”
    葉雨晴聽到這話，心裏瞬間鬆了口氣，懸著的石頭終於落了地。
    她就怕木婉清頭腦發熱去找林凡，到時候不僅解不開誤會，反而會讓兩人的關係更加惡化。
    “婉清，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
    木婉清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底翻湧的情緒，臉上的蒼白漸漸褪去了幾分。
    她知道葉雨晴是為了她好，才把這件事說出來，沒有瞞著她。
    “該說謝謝的是我！”
    葉雨晴苦笑一聲，眼底滿是愧疚“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錯，我不該隱瞞林凡的身份，不該和他發生誤會，更不該瞞著你……”
    “別說了！”
    木婉清輕輕擺了擺手，打斷了她的話“你都說了，那是以前的事了，就不要再提了，我來東洲找你，就是想找個能說上話的人陪陪我，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葉雨晴怎麽會知道，在東藏佛門待了一段時間的木婉清，內心太孤寂、太孤苦了，她希望有一個能陪陪她，和她說說話。
    葉雨晴看著她眼底的堅定，重重地點了點頭，心裏的愧疚又少了幾分。
    她拉著木婉清的手，語氣輕快了些“明天正好是周末，早上我帶你去吃巷尾那家餛飩，湯頭熬得特別鮮，裏麵還會加一勺秘製的辣椒油，是你以前愛吃的口味。”
    “吃完餛飩，我再帶你去東洲的老街轉轉，那裏有很多有意思的小店，咱們散散心，好不好？”
    木婉清看著葉雨晴期待的眼神，嘴角終於牽起了一抹淺淺的笑意，眉宇間的陰霾也淡了幾分。
    她點了點頭，聲音溫柔了些“好，都聽你的。”
    夜色漸深，路燈的光芒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交疊在一起，像是再也不會分開。
    木婉清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走得很輕，仿佛在嗬護著什麽易碎的珍寶。
    她的手悄悄覆在小腹上，那裏傳來的微弱悸動，像一顆小小的種子，在她心底紮了根。
    或許，這樣就很好。
    她想著，隻要能和“森森”在健康成長，隻要能偶爾聽到林凡的消息，知道他安好，就足夠了。
    至於那些未說出口的誤會，那些藏在心底的秘密，暫時讓它們永遠留在過去吧。
    沒有什麽比寶貝兒子更為重要！
    電動車的車輪碾過濕漉漉的柏油路，濺起細碎的水花。
    微涼的秋風卷著夜的涼意，拂過林凡的臉頰，卻吹不散他眉宇間的煩躁，反而像一團亂麻，纏得他心口發悶。
    方才在巡捕隊門口看見葉雨晴的畫麵，像按下了重播鍵，在他腦海裏反複閃現。
    而與葉雨晴相關的木婉清，那個曾讓他愛到骨髓、又恨到極致的女人，此刻正清晰地浮在眼前。
    她懷孕時溫柔撫摸小腹的模樣，她說出“打掉孩子”時冰冷、狠辣的眼神，還有她親手將他的世界砸得粉碎的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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