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手未至，那恐怖的威壓已讓艾莉西亞周身的空間徹底凝固，
    她手中與玄朗交鋒的三叉戟瞬間變得沉重無比，一瞬間動作遲滯。
    “老匹夫！”
    艾莉西亞發出不甘的尖嘯，美麗的藍色眼眸中充滿了血絲與瘋狂。
    她感受到了真正的死亡氣息，遠比一生中的任何一次都要濃烈。
    玄朗見狀，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但更多的是冷酷，他趁機猛攻，一道淩厲的金光狠狠劈在艾莉西亞的護體藍光上，讓她身形劇顫，又是一口血液噴出。
    避無可避，逃無可逃！
    艾莉西亞眼中閃過一絲慘然，隨即被無盡的瘋狂取代。
    她猛地將手中三叉戟往身前一插，胸前那枚鱗片爆發出蔚藍光芒，
    “以吾之血！以吾之魂！祭碧海之靈，護吾族脈！”
    她燃燒了，
    不僅僅是本命精血，更是連她的至尊道基、她的神魂本源，都在這一刻被毫無保留地點燃，獻祭給那枚鱗片，獻祭給這片生她養她的碧海。
    砰！
    一股遠比之前更加磅礴的能量從她體內轟然爆發，強行衝開了顏壽的威壓禁錮。
    一個體型巨大、由無數哭泣人魚魂影與最精純水係大道之力構成的藍色光環，以艾莉西亞為中心，猛地擴散開來。
    “想自爆拉人陪葬？癡心妄想！”
    虛空中的顏壽冷哼一聲，
    那抓下的青色巨手五指猛然收攏，掌心之中浮現出無數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每一道符文都蘊含著鎮壓、封印、剝奪的法則力量。
    青色巨手與藍色光環悍然相撞，
    刺耳的聲音響徹神魂深處。
    藍色光環瘋狂旋轉，試圖撕裂湮滅那隻巨手，而青色巨手則如同天地熔爐，無情地煉化壓縮著那狂暴的藍色能量。
    光芒劇烈閃爍，映照得整個深海忽明忽暗，如同災厄降臨。
    艾莉西亞絕美的臉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蒼老，滿頭幽藍長發瞬間化為灰白，然後寸寸斷裂。
    她的眼眸失去了所有光彩，隻剩下無盡的空洞與燃燒後的灰燼。
    她輸了。
    縱使她燃燒了一切，獻祭了所有，依舊無法撼動顏壽這凝聚了畢生修為與決意的最後一擊。
    兩者的底蘊實力差距，太大了。
    “不——！”
    下方殘存的人魚族人們發出了絕望的悲鳴，眼睜睜看著他們的至尊、他們的信仰正在飛速消散。
    哢嚓！
    那枚鱗片終於徹底崩碎，化為齏粉。
    青色巨手徹底壓垮了藍色光環，五指最終合攏，將艾莉西亞那已然幹癟、失去所有生命氣息的軀體牢牢地攥在了掌心之中。
    一位風華絕代、新晉崛起、野心勃勃的人魚至尊，就此隕落！
    她的生命、她的道、她的野心，全都化為了顏壽掌中一縷即將消散的青煙。
    巨手緩緩收回，攤開，
    艾莉西亞的殘骸如同塵埃般飄落，融入冰冷的海水，再也找不到絲毫痕跡。
    顏壽佇立虛空，微微喘息了一下，臉色似乎又蒼白了一分，但眼神中的冰冷與漠然更盛。
    “師尊！”
    玄朗帶著一絲激動和敬畏出現在顏壽身前。
    “清理幹淨，抽取此地仙脈與殘餘本源，融入碧海之心。”
    “是！”
    玄朗躬身領命，看向下方已成為煉獄的星砂群島，眼中隻有平淡的冷意和鏟除敵人後的放鬆。
    星砂群島的屠殺仍在繼續，但已接近尾聲。
    抵抗微弱，哀嚎漸息，鮮血將大片海域染成觸目驚心的暗紅色。
    虛空之中，顏壽並未離去。
    他靜靜地站在那裏，像在欣賞由他親手導演的這場毀滅戲劇的落幕。
    然而，若仔細看去，便會發現其周身那恐怖的氣息正在如同潮水般退去，而且是一種不可逆的消散。
    他的皮膚變得更加幹枯，像是失去所有水分的樹皮，眼神中的神光也在迅速黯淡，隻剩下一種看透萬古的疲憊與深深的寂寥。
    他抬起自己那隻剛剛捏爆一位至尊的右手，枯瘦的手指微微顫抖著，指尖有細微的光塵逸散而出。
    “時候到了……”
    顏壽低聲喃喃，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
    他不再理會這裏，身影一晃，從星砂群島的上空消失。
    下一刻，他已回到了天宗最深處，那片混沌虛無的禁地，回到了那口古樸的石棺旁邊。
    他最後看了一眼這片他統治了無數歲月的世界，眼神複雜難明，有眷戀，有不甘，有釋然，最終盡數化為一片虛無的平靜。
    他緩緩躺入了石棺之中，
    就在他身體完全躺入石棺的刹那——
    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悲愴道韻，以天宗禁地為中心，猛然席卷了整個碧海界。
    這一刻，無論修為高低，所有生靈心頭都莫名一悸，生出一種大悲愴、大寂寥之感，
    像是天地間某種重要的支柱轟然倒塌。
    碧海界的天空，原本蔚藍的天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淡下來，
    無數雲層匯聚，不過並非烏雲，而是一種淒豔的紅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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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光透過雲層，灑下萬道霞光，不再溫暖，反而帶著一種暮氣沉沉的悲涼。
    “這？”
    玄朗第一時間以為是人魚至尊艾莉西亞隕落帶來的異象，
    心中還暗自稱奇，“未證道多長時間，竟引發如此動靜。”
    但很快他便察覺到不對勁，猛地抬頭，望向天宗方向，臉上露出了真切的悲痛之色。
    他知道，師尊顏壽已然兵解，開始了他的轉世之旅。
    雲霄閣中，雲澤站在頂樓之上，負手望著天際的異象，淡淡開口：
    “至尊隕落，天地同悲。雖然是轉世，但也是與舊軀告別，這片天地，記得他曾經的存在。”
    雲木陽、雲熙辰等人也皆感受到這股宏大的悲意，看著那漫天的紅色霞光，眼神深邃，不知作何思考。
    天宗禁地內，那口石棺被無盡的血紅霞光與混沌氣流淹沒，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光繭。
    他的舊體正在化為最精純的能量反哺天地，而他的真靈，則裹挾著部分最核心的本源與記憶碎片，循著冥冥中的輪回法則，投向未知的遠方，去尋找那下一世的新生。
    這個過程持續了整整一日。
    當漫天的血紅霞光漸漸散去，天地間的悲愴道韻緩緩平複，那口石棺早已消失無蹤。
    目睹著石棺消失不見，禁地中的玄朗一聲輕歎，
    在其手中還握有一枚玉簡，裏麵正是顏壽臨終留給他和玄曜的叮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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